> 自從考上中學,我已是好久沒去夏五爺家了,因為學校離家很遠,每周才能回家一次。
這個周未,我又想起夏五爺來,母親卻說他好像生病了,就更增加了我想見他的強烈願望,趕緊吃了飯就跑到夏五爺家去。夏五爺家的大門虛掩著,可能知道我要來,我便推門進去,門吱呀地一聲開了,我向院子裡望了一圈,也沒見到夏五爺的人影,就進到院子裡喊了聲“五爺,五爺”。喊了幾聲也不見有人應,我就想大門沒鎖按說不會走遠,我就站在院子裡等。
等了一會還不見夏五爺來,我就尋思著夏五爺到哪去了呢?不可能走遠,會不會…我看到堂屋門也是虛掩著,就走到堂屋門前,喊了聲“五爺,你在嗎?”,就聽的屋裡傳來“嗯”的一聲,那聲音很小,要不是我的順風耳,根本聽不到,是夏五爺的聲音,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就見夏五爺躺在炕上,確實是生病了,一點都不假。
“五爺,你怎麼了?”我撲上前去,趴在他的炕沿上。“哎!老了,不中用了!”夏五爺回道。“你來啦,坐吧!”
“五爺,您躺著,您這是咋了?”我說。“沒事,都是老毛病了,上了歲數的人就這樣,也沒什麼大病,就是覺得不知道哪裡難受。”
“哎喲,五爺,您哪裡疼啊?沒到醫院檢查檢查?”
“我的身子我知道,檢查也沒大用,人年歲大了都這樣。”說這話時他分明有老淚橫秋之意。“五爺,您老家沒來人嗎?”我看他身邊連照顧的人也沒有,就問道。“我沒有告訴他們,再說老家也沒什麼人了,都是鄰裡間一早一晚想著來看看,也沒什麼大病,隻是心中放不下啊。”
“五爺,都怪我,不該勾起您那些傷心事。”我有點自責,會不會是這個讓他惦念了一輩子的女人,讓他本是硬朗的身體突然就垮了下來。夏五爺要強了一輩子,從不在人前示弱,從不向任何人提起婉兒的事,都是我把他給害的。我有點後悔不該再讓他講下去,還想那些乾什麼呢?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走完餘下的人生旅途不就很好嗎?“孩子,你不用自責,這與你沒有關係,是五爺老了,怨不得人。”五爺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孩子,給五爺燜上茶,咱爺倆再嘮嘮嗑。”
“都是拖五爺您的福,平時對我教導的好。”
“哈哈”五爺終於開口笑了,“你小子真會說話,不枉我疼你,讓人瞧著就舒服,嘴皮子還這麼甜,仿佛抹了蜜一般。”
“五爺,我好想你來,在那麼遠的地方上學有什麼好?”
“彆瞎說,彆人想去都去不了,你還在這裡說閒話,不怕讓人聽了去想歪了。”
“在外邊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太苦了,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有什麼想法就和老師講。”
“還行吧!我能自己照顧自己,就是有點想家。”
“就是太小了,也難為你了,倘若有個親人在身邊,也就不會有這念頭,慢慢地就好了。”
“但願吧!還有您,我不常在您的身邊了,有時還有點沒抓沒撈的,想找個人說說話也不行。”
“你說這個我相信,咱爺倆還就是談得來,彆人從沒有人能從我這裡問到過我講的這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對你講一講,卻不拿你當小孩子,也許是緣分吧!”
“你小時候,彆人一抱就哭,卻拿眼直鉤鉤地看我,我就上前抱起你來,但你卻不哭,眾人也覺得奇怪。等長到二三歲,才剛會說話,就能知道稱呼我‘傻五爺’,發音雖然不準,但當時也沒人給你說過,我更覺得納悶,心下覺得這孩子與我有緣。”
“是嗎?可惜我不記的了。”
“還記得那個阿新不?沒了。”
“咋沒的?”
“喝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