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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狼《畫皮》解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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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郎《畫皮》,講的人鬼不分的故事。

刀郎的新歌《畫皮》,也是取材於《聊齋誌異》中一篇同名小說。此歌的曲子無奈、蒼涼,歌詞淒寒、徹骨,針砭了浮華虛妄、鼠目寸光、人鬼不分、頹廢萎靡的世界。

我們知道,魔鬼是最令人惡心並痛絕的物種,誰遭遇魔鬼,不死也得脫層皮。不脫層皮,心也會如萬箭洞穿,血也會被無情地吸乾。

魔鬼在哪裡呢?

魔鬼就在我們身邊,甚至與我們形影相伴。

我們能不能消滅魔鬼,或者離魔鬼遠遠的?

不能!我們幾乎認不出魔鬼,你怎麼消滅?

魔鬼通常都有一副偽善的外表,沒有慧眼,你怎麼辨識?

當然,難以辨識魔鬼的原因,也在很大程度上因為你無心,因為你喜歡虛偽,於是萬惡的魔鬼便以你最喜歡的樣子出現,那張美麗的畫皮,就是它們喪儘天良的通行證。

細細想來,魔鬼之所以橫行,還是應了那句話:“傻子太多,騙子不夠用”。無心人太多,魔鬼肯定也不夠用。乃至,你也以魔鬼吸血為時尚,美醜不分,你還怎麼消滅魔鬼?

還有更可怕的,是有的人比魔鬼還魔鬼。故而,人鬼難分難舍。又故而這世間多少人與人的愛情、人與人的感情,還不如人與鬼的愛情、人與鬼的感情來得更真實,更無怨無悔,纏綿悱惻。

這,是不是非常荒誕和悲哀?

當然,刀郎《畫皮》歌詞的解讀沒有這麼直白,他主要還是借《聊齋誌異》之《畫皮》講的故事,講的哲理,講的禪意。

我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水平有限,試著解讀一下他的這首《畫皮》歌詞吧。

又到了一更時分

身後傳來敲門聲

總在失魂散亂的夜裡出現兩個人

一陣兒歡心一陣兒驚懼

這命中帶著病啊

現實世界中找不到心心相印的愛人,明知道半夜所遇可能是失魂落魄的虛擬人,心裡“驚懼”不堪,卻依然“歡心”,所以,真的是“這命中帶著病”。冷酷的世相,自私的人情,知音難覓,“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縱有萬般愁緒,落魄的自己隻能在夜裡與失魂的人抱團取暖。這是何種悲哀啊!

隻是春風吹亂了桃花林

錯把痰唾上了身

這兩句歌詞,意境大有來頭。

“桃花林”當然有我們慣常理解的桃花林的意思,但也有世外桃源的意思,避世的意思。可見陶淵明《桃花源記》句子:“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複前行,欲窮其林。”

那麼“春風吹亂了桃花林”是啥意思呢?這是“失魂散亂的夜裡出現兩個人”“一陣兒歡心一陣兒驚懼”“這命中帶著病啊”的表現呀!

還有“痰唾”,你以為是吐痰?會責備刀郎歌詞不衛生?那真的膚淺了。

這是愁來時喝酒喝得眼淚鼻涕都不停地流。

當喝酒喝得眼淚鼻涕都橫流之時,你說一個人的感情到了什麼地步?要不是感動,就是崩潰。至於到底是感動還是崩潰,自己去理解吧。

“痰唾”這個詞來自於宋末元初文學家、書法家仇遠的《戒飲》

腹無貯酒腸,小飲輒大醉。

醉餘嗽即作,痰唾連涕泗。

酒亦有何好,上策當自治。

無錢賒不來,不飲特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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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飯疏食,飽矣曲肱睡。

莫笑我獨醒,中有至樂地。

仇遠是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因居餘杭溪上之仇山,自號山村、山村民,人稱山村先生。

仇遠,生性雅澹,喜歡遊曆名山大川,每每寄情於詩句之中。宋末即以詩名與當時文學家白珽並稱於兩浙,人稱“仇白”。

仇遠生當亂世,詩中不時流露出對國家興亡、人事變遷的感歎,如《采薇吟》、《和範愛竹》、《題趙鬆雪迷禽竹石圖》、《挽陸右丞秀夫》、《懷古)、《鳳凰山故宮》、《朝天門城角》等。

仇遠在南宋已有詩名,元朝讓他做儒學教授,而當時並不重視儒生。

仇遠的詞,大致與北宋詞人周邦彥和南宋詞人薑夔相近。

其中最有名的是《齊天樂·蟬》:

夕陽門巷荒城曲,清音早鳴秋樹。薄剪絹衣,涼生鬢影,獨飲天邊風露。朝朝暮暮,奈一度淒吟。一番淒楚,尚有殘聲,驀然飛過彆枝去。

齊宮往事漫省,行人猶說與。當時齊女,雨歇空山。月籠古柳,仿佛舊曾聽處,離情正苦,甚懶拂冰箋。倦拈琴譜,滿地霜紅,淺莎尋蛻羽。

全詞詠蟬,然語含淒苦,實際上是一首托情之詞,表露他憂鬱的心境和對現實的不滿。隻是詞意迷離,極其隱晦。

  這個悲愁之人,五十八歲罷歸溧陽儒學教授,在憂鬱中遊山河以終。

這是個臨行前的盛會一杯接一杯

我們開始縱情地哀嚎不再躬身肅立

“臨行前的盛會”,夜裡“臨”什麼行?夜裡“臨行前的盛會”是什麼?是眼前苟且的“縱情”,是命運茫然而繼續夜行。所以,這個“縱情”縱然很“盛會”,也不過是“哀嚎”而已。但縱然“哀嚎”,也“不再躬身肅立”。

這兩句詞又有李白的詩歌《宣州謝朓樓餞彆校書叔雲》中的愁腸:“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所以借酒消愁。然而“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啊!

“肅立”,古立容之一,謂折腰而立。恭敬貌。可見漢賈誼《新書·容經》:“固頤正視,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間二寸,端麵攝纓,端股整足。體不搖肘曰經立,因以微磬曰共立,因以磬折曰肅立,因以垂佩曰卑立。”

“不再躬身肅立”又有李白《夢遊天姥吟留彆/彆東魯諸公》的意境:“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縱情地哀嚎”之時,習慣的折腰姿勢,也不在乎了。

總是在回憶總是在希冀沒有一刻能停啊

於是青塚邂逅了公子笑

從此薤露世上珍

這三句詞既是講聊齋故事,也是此歌詞的轉折。

人即使生活得窮途末路了,也應該振作起來呀!死去的人,縱然變成了鬼,卻依然充滿著對前世的“回憶”,同時也對前世沒能實現的人生理想充滿著“希冀”,這種情結一刻也沒能停。

所謂“山窮水儘凝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鬼都對人生充滿“一刻不停”的“回憶”和“希冀”,人怎能頹廢,怎能一蹶不振呢?

事實上,鬼便等來了她想要的投胎機會,“於是青塚邂逅了公子笑”,於是“從此薤露世上珍”。

鬼可以沒有“希冀”,但人應該有“希冀”。

“薤露”,即薤葉上的露水,也是樂府《相和曲》名,是古代的挽歌。薤有點像韭菜,但非韭菜,葉子細長,跟韭菜一樣可吃。薤葉上的露水,是最容易消散,因為其葉細長,就像鬆柏樹針。人們因為晶瑩的薤露容易消散,總想到生命危淺,於是以此為送葬之挽歌。

“朝作青雲士,暮為玄夜人”,人生苦短,故生者為逝者唱挽歌,以示哀悼。

如果“公子”“邂逅”“青塚”不是害怕,而是“笑”,頹廢如斯,以死為無所謂之事,那這世上的挽歌就將不存在了,將成為最珍貴的了。因為死都成了平常事,成了無所謂的事,還有誰會去為死者唱挽歌呢?如果很多人都生無可戀,認為求死尚可解脫,自然就沒人唱挽歌了,挽歌也便從此成了“世上珍。”(“從此薤露世上珍。”)

君既不能解我憂

為何問我夜獨行

窮途哪有星月光

公子為何慕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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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空蕩泉台寂無聲

執筆采花做凡塵

等過暢往煙消雲散

世上少見有心人

公子既然不能解“我”憂,讓“我”的“希冀”成為現實,你遇到“我”為什麼要問“我”在夜裡獨行的原因?“我”之所以獨行,那是因為沒人幫“我”,“我”是已經窮途末路到了連“星月光”也見不著的遊魂了。

“我”本來不想傷害你的,可是公子為什麼豔羨一幅空皮囊?“我”實在不想害你的呀,可是陰間實在太空寂了,“我”太想做凡間人了,因而“我”執筆畫皮。

這世間的人“有心”者實在太少,公子你要原諒“我”要了你的心。

“泉台”指墓穴,亦指陰間。唐駱賓王《樂大夫挽辭》中有用:“忽見泉台路,猶疑水鏡懸。”元關漢卿《竇娥冤》第四折裡也有:“呀!這的是衙門從古向南開,就中無個不寃哉,痛殺我嬌姿弱體閉泉台。”

刀郎《畫皮》歌詞

又到了一更時分

身後傳來敲門聲

總在失魂散亂的夜裡出現兩個人

一陣兒歡心一陣兒驚懼

這命中帶著病啊

隻是春風吹亂了桃花林

錯把痰唾上了身

這是個臨行前的盛會一杯接一杯

我們開始縱情地哀嚎不再躬身肅立

總是在回憶總是在希冀沒有一刻能停啊

於是青塚邂逅了公子笑

從此薤露世上珍

君既不能解我憂

為何問我夜獨行

窮途哪有星月光

公子為何慕皮囊

空蕩泉台寂無聲

執筆采花做凡塵

等過暢往煙消雲散

世上少見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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