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認識的萬人迷大抵是這樣,喜歡躲在角落裡,更喜歡安安靜靜,最喜歡沒人打擾。他常對我講:“你說來乾麼呢?整天在我眼皮底下晃蕩,晃蕩的我都有點眼暈……”說的是和他同屋的那個老頭——木大學先生,一個快退休的人。
我想他大抵最羨慕我這樣單人獨屋的人了,要知道苦思冥想地寫東西的時候,本就水平不高,旁邊再有個人時不時地插個話,搞出點動靜來,聒聒噪噪、亂不噪噪的,心裡還不定有多煩,這一點我是有體會的,當然也有個彆例外,神思乍現、靈光一閃,我恨不得趕緊記下來,才不管是站是立是走是躺,還是在車上、在會場、在路旁,我還喜歡在公園裡坐在木樁上,走在馬路牙子邊上,但是如果腦子裡沒有再靠硬琢磨,那就不能有人搗亂。
所以,對於萬人迷來講,才不管人家該不該上班,隻要不來打擾他就行。因此,他經常向我訴苦,言下之意,那個老頭又來了,而且還打擾到他了。
萬人迷還喜歡把空調開到足夠大,夏天涼到進去有點冷颼颼,冬天暖到進去有點熱烘烘,而且這時候我們的萬人迷同誌卻穿著極為板正、甚至有點考究,一副要出席重要場合的架勢,一點也不怕浪費電。
而且你隻要進他的屋,他一定板板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幾乎從無例外,隻在早上沏茶的空隙裡,他要燒水要倒掉茶葉沫子,這個時間例外。
他偶爾也會跟我打招呼,但大多時候隻在門口碰上了說句話,即使我開著門他一次次走來走去,從不講一句話。但是他講話很有意思,經常發人深省,有一次竟提到要製定一個五十年的計劃,開啟半個世紀的攻城掠地,不得不承認他的目標過於宏大,要知道畢竟是一個臨近退休的人了,還能像小學生一樣,想乾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
他總想躲在角落裡,總想尋找一分遠離世俗、超脫世外的安靜和清寧,而已經在紅塵中迷失被裹挾著前行的現實裡,他的理想又被擊得粉碎,甚至連殘渣都不留,對他而言,確實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