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軒軒回去以後,李乘歡一家人也就更加懶得回縣城了。
外公向來不喜歡一次性買一大堆年貨回家,大包小包,挺累的,所以準備年貨這件事從兩周以前就已經開始了,隔兩三天就去一趟縣城,買一點東西回來,想到什麼了,下一次去又添點,如此慢慢悠悠地,就把需要的年貨置辦得差不多了。
農村的年味,總是比城裡更濃。
大年三十當天,媽媽和爸爸去城裡接爺爺和奶奶過來,外公家的空房間很多,打掃了一間出來給他們住。
為了保證兩位住的舒服,還特意買了嶄新的床單被褥,裝了一套電熱毯。
在等他們的時候,李乘歡就幫著外公忙裡忙外貼貼春聯,打掃衛生,掛燈籠。
這些事情對於外公來說十分重要,他聽說縣城裡有些人連春聯燈籠都懶得弄了,氣呼呼地說:“那還過啥年?你可千萬彆學他們,咱們中國人,勤勞一整年,不就是為了年底暖暖和和地悠閒這麼一段時間嗎,學洋人吃個飯用刀叉,哪隻手拿叉子,哪隻手拿刀子都要固定,還美其名曰叫儀式感,卻把中國人過年這種真正一年裡最充滿儀式感的事情丟了?”
此時李乘歡踩在凳子上,將春聯的橫批給貼上。
外公微微一笑,“不錯不錯,沒有貼歪。”
李乘歡跳下來,說:“貼歪了也沒有什麼關係啦,大家看到的都是上麵的字,肯定都在想,這字是誰寫的啊,這麼好看,肯定都不會關注帖得怎麼樣了。”
這春聯正是外公舒代貴自己寫的,李乘歡這記馬屁拍得老頭兒心花怒放,微微一笑,說:“這倒也是。”
隨後,爺孫倆一起哈哈大笑。
李曦霞沒有什麼事,全程站在下麵抬頭望著哥哥帖春聯,看著外公和哥哥笑起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就跟著笑。
一個上午的時間,將燈籠掛了,春聯貼了,院壩也打掃得乾乾淨淨,瓦片上還積著雪,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中午過後,逐漸化成雪水,滴滴答答地流下來,微風吹過,飄來兩片不知道哪裡來的紅絲帶。
見沒有什麼事情做了,外公便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悠閒地曬起了太陽,眯著眼睛,一麵欣賞一上午的傑作。
而李乘歡則牽著李曦霞到一旁的葡萄架下麵,耐心地教她背古詩。
“碧玉妝成一樹高……”
“碧玉妝成……”
李曦霞背古詩的時候,有一種獨屬於小孩子的儀式感,站得筆直,雙腳並攏,雙手也背在身後,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十分嚴肅,背到想不起來的位置了,就用力地想想……
萌得李乘歡想把妹妹抱在懷裡,“加油霞寶……”
“二月春風……春風……嗯,似剪刀!”
李乘歡拍手鼓勵道:“霞寶背得真好!”一邊說著,就一邊將霞寶擁入懷中。
得到了表揚,李曦霞臉微微紅著,害羞地笑。
過了一會兒,媽媽爸爸領著爺爺奶奶也來了,外公馬上起身相迎。
爺爺李動江雖然在退休前也算個領導,但是對於名利上的東西沒有多少追求,自然也不會因為外公是個農村人就輕視他……以前媽媽和爸爸戀愛的時候,雙方都是客客氣氣的,成為親家以後,一直關係和睦,但一起過年還是第一次。
“親家,來來來,裡麵坐……”
“好好好……”
但氛圍還是有些小小的尷尬,李乘歡牽著李曦霞過來,跟爺爺奶奶問好。
李乘歡和李曦霞跟雙方的老人是一樣親的,對於他們來說,這兩個孩子是他們生命的延續,而這種奇妙的關係,便將兩方原本沒有關聯的人生彙聚在了一個交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