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封這一刻感覺自己的額頭都像是被火燎了一樣,陡然的熾熱讓寇封感受到了夏季的可怕,而後這種溫度迅速上升,海邊的濕氣被強行轉化為蒸汽,呼吸變得困難了起來。
“所有人撤退!”寇封大聲地下令道,“不要耽擱,速速上船!”
寇封的判斷很正確,畢竟也是在朱羅那種熱帶海洋性氣候的地方戰鬥過的猛人,自然知道高熱會對於士卒造成什麼樣的隱患,一旦對方無視自身產生的高熱,那麼體力消耗在高熱環境下迅速攀升的袁家士卒,戰鬥力下滑的速度會讓人崩潰。
所以絕對不能繼續戰鬥,跑,最正確的方式就跑,趁之前將對方的戰鬥力強行壓下去之後,趕緊撤退,絕對不能浪費時間了。
“稚然,速速撤退!”郭汜大聲的對著李傕怒吼道,橫穿高熱區域,讓郭汜的麵色變得通紅,六七十度的溫度,在沒有水汽的情況下,也就是那麼一回事,但現在濃重的濕氣,就算是西涼鐵騎也受到了影響,當然受到最大影響的其實不是鐵騎士卒,而是夏爾馬。
作為長出絨毛用來保暖的夏爾馬,突然出現在六七十度的高溫之中到底意味著什麼根本不言而喻,夏爾馬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氣候,所以堅決不能在這種地方和對方繼續糾纏。
撤,必須要儘快的撤,否則他們好不容易獲得的夏爾馬,極大可能就這麼熱死在這裡,畢竟這種超大體型的冷血馬,本身在奔跑的時候就積累了極高的熱量,外部氣候還這麼恐怖的話,當場暴斃並不是什麼開玩笑的話。
“速退!”李傕大聲地下令道,僅剩的唯心之力也不用來保護自己和戰馬了,全部用來給夏爾馬隔絕外部的氣溫環境,以避免這好不容易獲得的座駕就這麼暴斃當場。
“調轉弩機,準備撤退!”淳於瓊咬牙下令道,原本看著寇封的表現,以及李傕的表現,以為扛過這波之後,寇封壓過第二十鷹旗軍團的對手,他用船上安裝的中型弩機散射壓製一波,自家士卒就能成功撤退,沒想到最後居然出了這麼一杠子事情。
故而也彆想著完全無損撤退這種事情了,先用船上的弩機來壓製對方的衝鋒之勢吧,否則以現在羅馬第二十鷹旗軍團的氣勢,碾碎了寇封的戰線,那袁家的損失絕對會突破兩千。
要知道袁家和羅馬在東歐的戰爭打了這麼久,袁家真正屬於漢軍精銳的損失都不到兩萬,要在這裡直接損失十分之一,哪怕是有理由,而且是必須要承受的損失,淳於瓊都無法接受。
皇甫嵩辛苦了數年,一直協調壓製著損失,讓局勢儘可能的不要失衡,穩固在自家可以掌控的程度之內,而自己一波出海,接了一群凱爾特人回來,接損失了兩千多人,這不是廢物是什麼?
“速速撤退!”淳於瓊大聲地對著海灘上的士卒招呼道,而夏億等代表著右軍校尉部的精銳骨乾直接從船上落到了海灘上,以極其迅捷的速度,衝入了高溫之中,對著羅馬人發動了攻擊。
不過這個時候羅馬人雙持鷹旗,力量又極大強大,本身又進入了活性化狀態,右軍校尉部的主要戰鬥力又主要來自於速度,出手速度雖快,但要說殺傷力確實是偏低。
就像之前說的,切得動的時候,這軍團殺敵如同切片,切不動的時候,這軍團簡直就是在刮痧。
而現在第二十鷹旗軍團極大強化之後,戰鬥力被拉高到了某種臨界點,身體素質[5200]在消減了意誌之後,得到了極大的強化,活性化的身軀更是帶來的極大的恢複效果。
故而就算是被夏億等人砍上幾劍,隻要沒有當場暴斃,用不了多久就能再一次衝上來,當然,這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在於,羅馬人的規模,遠大於袁家精銳骨乾的規模。
“賭一把,不能丟袁家的在最後!”三傻從羅馬混亂的戰線躍出的時候,看著已經橫衝過來,一副要碾碎寇封戰線的羅馬人,當即對著戰友招呼道。
沒得選擇,三傻的情況要跑絕對能跑,畢竟這麼多年,能打過西涼鐵騎的本身就少,想要留住西涼鐵騎的那就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目前又在海邊,三傻就算是意誌被基本清空,但殘留的唯心,依舊能保持他們渡海如履平地。
所以這哥仨如果要跑,根本不需要考慮任何清空,直接往海上衝就是了,絕對沒有能擋住的。
可這麼多年,西涼鐵騎什麼時候乾過拋棄友軍自己先跑,哪一次不是自家殿後,給其他人爭取跑路的機會,先跑的不是西涼鐵騎!
“你們先走,我們殿後!”李傕大聲地吼道,“哥們幾個還能頂住,上!再給羅馬人來一擊!”
李傕怒吼著朝著羅馬戰線再來了一次反衝鋒,然而這一次的威力卻遠遠不及曾經,沒辦法,夏爾馬本身就極不適應這種高溫,外加西涼鐵騎之前那一波邪神大招已經消耗了大半的戰鬥力。
意誌的消退,已經讓唯心能力搖搖欲墜,而殘餘的唯心又要用來加強戰馬對於高溫的對抗能力,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來為自身提供保護,可以說這是西涼鐵騎有史以來防禦最脆弱的時候。
然而有些時候,人類並不會因為自己的脆弱而放棄自己的信念,強者向更強者揮拳,這本身就是人類信念和覺悟的體現。
“最後一波,做好準備!”李傕的視野已經因為高溫有些扭曲,額頭為汗水所浸染,然而這一刻李傕不僅沒有什麼驚懼之感,還因為危險而產生了相當興奮。
多久了,沒有這種在死亡線上來回跳躍的感覺,我西涼鐵騎沒有唯心防禦就不再是西涼鐵騎了?開什麼玩笑,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所謂的唯心防禦,我們最一開始的防禦,就是這鋼鐵一般的身軀!
“嘭!”羅馬的長槍直刺在李傕的鎧甲上,強烈的衝擊甚至將胸甲捅凹了下去,李傕自己也微微後仰,可隨後身軀之中迸發出來的更強力量,讓李傕長槍怒砸下去的時候,直接砸飛了第二十鷹旗軍團的士卒,沒有了所謂的最強防禦,我等也不是你們所能擊敗的存在。
“殺!”郭汜的長槍橫掃,當初縱橫西涼,橫掃四方的殺伐氣勢直接拿了出來,裝什麼王侯將相,裝什麼天潢貴胄,我一個馬匪,乾掉麵前的對手就是成功,活下去,就是正義!
這戰場,唯有我等鎮壓下你們,活到最後才是最為狂猛的正義!
“這就是你們全部力量了?”樊稠握住羅馬人直刺過來的長槍,刺破的手心一滴滴的滴落者鮮血,但是樊稠毫無刺痛之感,多少年的殺伐,這種疼痛算得了什麼。
所謂的唯心防禦僅僅隻是西涼鐵騎所有防禦能力的一種集中升華而已,沒有了這唯心防禦,他們就不是西涼鐵騎了?開玩笑,縱橫四方不敗的他們,依靠的可從來不是這唯心防禦,沒有了那一層,他們還有鋼鐵一般的身軀!
這可是當初披著羊皮,也能和板甲一較高低的可怕身軀。
野蠻,瘋狂,一點也不優雅,沒有絲毫的風度,用長槍去殺敵,用雙手去殺敵,用決死的碰撞去殺敵,本身西涼人就是這樣的存在,他們身上名為高貴騎士的偽裝褪去之後,展現在敵人麵前的便是這種如同猛獸一般的凶殘。
“我等可是從一無所有搏殺至今,而立於世界絕巔的存在,就算是沒有了唯心防禦,我們依舊足以縱橫天下!”李傕轉身看著對麵狼狽不堪的羅馬精銳,第二十鷹旗軍團很強,但這種強大並不可能壓過西涼鐵騎,那麼拚的就是鬥誌,拚的就是信念。
很不幸,李傕帶的這些西涼鐵騎,是真正意義上從最為殘酷的戰爭之中殺出來頂級強者,哪怕沒有了最大的優勢,對於他們而言,隻要戰鬥還在繼續,就絕對不會放棄。
“走!”李傕冷冷的看了一眼瓦裡利烏斯,他將對方記住了,他知道繼續打下去,自己這僅剩的三百多人就會團滅在這裡,但沒什麼好說的,這就是戰場,哪怕是最為強大者,也不敢保證自己活到最後,這戰場上埋葬了太多的強者。
“不用追了,讓他們走吧。”瓦裡利烏斯就像是壓製了內心的憤怒一樣,眼看著李傕他們調頭從海麵上跑掉,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話。
“可是……”斯塔提烏斯看著瓦裡利烏斯,最後卻在對方的目光下停口,而且也沒有再問為什麼。
【西涼鐵騎啊。】瓦裡利烏斯看著從海麵上遠走的李傕,打到最後已經不可能不暴露了,【隻有這一次了,我們會和袁家清算,現在還不到和你們清算的時候了。】
“打掃一下戰場,將凱爾特人的屍體就地掩埋,將袁家士卒的屍體整理之後,趁冬季發信給袁家。”瓦裡利烏斯冷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