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薇薇的分析,讓顧晨和王警官細思極恐。
的確,在之前的辦桉過程中,顧晨也辦理過幾次受人操控的桉件。
也的確如盧薇薇所說的那樣,犯罪嫌疑人,先會拋出一些蠅頭小利,讓受害者上鉤。
等到受害者被利益所麻痹,完全喪失防備時,操控者則會給出具體任務。
這樣一來,便可以利用人性的貪婪,做到對陌生人的精準掌控。
甚至可以遠程遙控這些人,替操控者去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而且這種方法,也是得到過具體證實,因此盧薇薇剛才所說的那些情況,的確讓顧晨產生警惕心理。
“盧師姐說的沒錯,如果周曉彤之前確實接受過這個幕後操控者的利益,那麼,這種情況絕非一次,而是許多次。”
“因為隻有這樣,周曉彤才會無條件的相信這個陌生人,以至於來到江南市,聽從這名陌生人的指令。”
“又或許,這個周曉彤,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具體做些什麼?甚至連樣貌都沒見過,但是卻無條件相信對方。”
“要真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也是聽著顧晨的一番解釋,王警官忽然有些頭大道:
“這個周曉彤,剛畢業不久,本身因為單親家庭的緣故,很早就學會獨立。”
“也經常會去外頭做兼職,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被這個邀請者盯上。”
“再加上,周曉彤強烈的賺錢企圖心,或許才會選擇鋌而走險。”
看向麵前的顧晨和盧薇薇,王警官身體前傾,繼續解釋:
“你們想想看,慫恿自己的男朋友阿豪,刷爆自己的信用卡,去給自己的父親還清欠債。”
“這種大膽的事情,周曉彤竟然也做的出來,你要說她男友阿豪家境優握,幾萬塊錢或許拿得出來,可是你一下子讓人家刷爆信用卡幾十萬。”
搖了搖腦袋,王警官也是不由感慨:“反正,我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也隻有周曉彤這種膽大的人敢這樣操作。”
“由此可見,這個周曉彤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的確會選擇鋌而走險。”
“哪怕是從此失去這個男朋友她也在所不惜啊。”
“老王你快彆說了。”這邊王警官話音剛落,盧薇薇便一個激靈:
“怎麼越聽越離譜?這個周曉彤,難道真的這麼可怕嗎?”
“也是有可能的。”見盧薇薇有些迷茫,顧晨一句話將盧薇薇拉回現實:
“要知道,我們在辦理桉件的過程中,也接觸過一些單親家庭的嫌疑人。”
“這些嫌疑人,因為從小單親家庭的緣故,缺少父母的關心,又時長遭到同齡人的嘲笑。”
“久而久之,他們的心理會產生一些微妙的變化,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種情況,但至少在之前接觸過的一些桉件中,這類犯罪分子,往往思想更為極端。”
“這也並不能怪他們,有時候,是環境讓他們做出這種選擇。”
輕歎一聲,顧晨躺靠在座椅上,也是若有所思道:“或許,這就是周曉彤之所以敢這麼大膽的去做這件事情有關係吧?”
“因為她沒有選擇,如果不幫助她父親,她父親就不可能回家,不回家,有可能一直住在橋洞底下躲債。”
“這對於心理脆弱的周曉彤來說,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她敢於鋌而走險。”
“又或許就是這個原因,讓她被這名發送邀請函的陌生人盯上。”
“又或者說,這個陌生人,與周曉彤之間,其實早就認識,但不管是哪種情況,兩人的關係的確不一般。”
“也對。”這邊顧晨話音剛落,坐後排的王警官便忍不住說道:
“但是不容置疑的是,這個陌生人,至少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像張達這種人,他都敢發出死亡威脅,可見人家……”
這邊王警官話音未落,顧晨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直接打斷了王警官說辭。
顧晨一瞧來電人是何俊超,立馬劃開接聽鍵:“何師兄。”
“顧晨,你們讓我調查的那個張達,我已經查清楚了,這人有前科。”電話中的何俊超說。
“意料之中。”在得到何俊超的確認後,顧晨也並沒有感覺太多意外。
畢竟像張達這種人,脾氣火爆,似乎還混過社會。
你要說他沒進過局子,顧晨是不相信的。
盧薇薇有些迫不及待的問:“何俊超,這人犯的什麼前科啊?”
“故意傷人,就是打架鬥毆,把人給傷了,結果蹲了幾年大獄。”何俊超說。
王警官嘿嘿一笑:“難怪這裡的人都叫他達哥,而且這個張達在這一代,還頗有威望。”
“可見,人家也是一個狠角色,這裡的人都不敢招惹他。”
“不過也可以看出啊,這個張達,對我們警方有些敵意,可能也是因為他做過牢的緣故吧?”
“或許吧。”顧晨微微點頭,又問何俊超:“那你還查出些什麼?”
“其他的沒什麼,一切正常,隻是顯示他曾經因為故意傷人而入獄過。”
“就這些了?”盧薇薇問。
“就這些了。”何俊超也是肯定的說。
於是大家簡單交流幾句後,顧晨這才掛斷電話。
車內,忽然間變得安靜起來。
盧薇薇沉默幾秒後,這才看向顧晨道:“顧師弟,你怎麼看?”
“這個或許是個比張達還要厲害的狠角色。”顧晨雙手抱胸,也是思考著說。
王警官也是伸手附和道:“這不是很明顯嗎?這個張達就已經這麼厲害了,敢威脅張達,並且將張達壓製的死死的,可見張達也很害怕這個人。”
“而且根據我們剛才的調查也不難看出,張達得罪的人也不少,現在是害怕彆人報複他,所以選擇做縮頭烏龜。”
“但是,我認為,這個,應該就是張達身邊的某個人,而且對張達非常熟悉。”
“也正是因為這個對於城西這塊地界的情況非常了解,他才能利用這種信件來裝神弄鬼,以達到自己操控彆人的目的。”
“但實際上,這個也隻能活躍在這一帶,包括那個鑫鑫旅館,也包括張達經常活躍的這塊區域。”
“可是,老王你有沒有想過?雖然這裡是城鄉結合部,但是常駐人口也很多。”
“要從這麼多人口中,排查出可疑人員,那無異於大海撈針啊。”盧薇薇雖然也清楚王警官的想法。
或者說,盧薇薇也讚同王警官的觀點,但是排查起來卻是一件大工程。
但此時此刻,顧晨卻是打了記響指,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再去一趟獨眼龍老板的快餐店。”
……
……
幾分鐘後,顧晨這次沒有將車輛停留在街道的顯眼位置,而是停在了一處隱秘的巷子路口。
隨後,幾人在車上換下警服,穿上便裝,再次沿著那條街邊小巷,來到了獨眼龍老板的快餐店。
此時此刻,也正好逐漸趕上了用餐時間。
來這裡用餐的食客絡繹不絕。
由於獨眼龍老板獨特的經營理念,讓這裡的用餐秩序井然有序。
雖然沒有打菜阿姨,但是食客們卻非常自覺。
而此刻的獨眼龍老板,隻需要坐在收銀台位置,安靜的休息和收銀。
等到餐盤堆積到一定數量,再拉到後廚進行清洗。
可以說,獨眼龍老板以一己之力,可以做到對餐館的完全掌控。
見顧晨幾人來到跟前,獨眼龍老板也很快認出幾人,也是不由疑惑道:“幾位怎麼又換了身衣服?那個達哥你們找到了?”
“找到了,也跟他聊了一下。”盧薇薇隨口一說。
“哦。”獨眼龍老板默默點頭,又問:“那你們這次過來,是來吃飯還是……”
“來找你了解下情況。”顧晨也不想跟獨眼龍老板繞彎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獨眼龍老板目光一怔,有些詫異道:“找我?找我做什麼?”
“方便借一步說話嗎?”顧晨看看周圍嘈雜的環境,也是隨口一問。
獨眼龍老板瞥了眼自己身後用布簾遮擋的小房間,說道:“要不,進屋聊?”
“可以。”顧晨點頭答應,隨後帶著盧薇薇和王警官,直接繞過了收銀台,跟著獨眼龍老板一起進屋。
這裡是獨眼龍老板的臥室,裡邊有個簡易的木床,還有一個大書架。
但是書架上堆放的並不是書本,而是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雜物。
一把破舊的木椅,再加上堆在角落的許多麻袋。
整個房間,看上去擁擠不堪,讓本來不大的麵積,看起來更加狹窄。
“地方有點小,你們就坐床上吧。”獨眼龍老板也是招呼著說。
但顧晨卻是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們就是想來跟你了解些情況。”
“好吧。”見顧晨幾人願意站著,獨眼龍老板也沒客氣,自己坐在了床頭位置,問道:
“你們想問什麼?”
“關於張達這個人,你了解多少?”顧晨說。
“張達?達哥?”獨眼龍老板確認的問。
“除了他還有誰呀?”王警官也是哼笑著回應。
但獨眼龍老板卻是一臉認真:“平時,大家都叫他達哥,叫張達我還真不習慣。”
“可是,你要說對張達這個人了解多少?也就……一點點吧。”
說出“一點點”幾個字時,獨眼龍老板用手指做出一個一丟丟的架勢。
顧晨則是無所謂道:“但說無妨,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不怎麼樣吧?聽說早年坐過幾年牢,是傷人進去的。”
“出來後,脾氣稍微是收斂了一些,但是也比較火爆。”
“之前在這裡工作的時候,經常會跟人起衝突,也就是打架。”
“這人打架吧,不要命的那種,跟你鬥狠,人家是從不害怕。”
“也就是因為這一點,這裡許多人都不敢招惹他,然後,他還挺喜歡仗義幫助彆人。”
“所以,在這一代還頗有威望,因此大家才喜歡叫他‘達哥’。”
“那他有沒有死對頭?”顧晨瞥了眼一旁拿著執法記錄儀的盧薇薇,目光再次回到獨眼龍老板身上。
也是掏出自己的筆錄本詢問著說。
“死對頭?”聽到這個問題,獨眼龍老板猶豫了幾秒。
王警官趕緊解釋:“就是能壓製他的人。”
“這個……好像在這一帶,也沒幾個人。”獨眼龍老板說。
“狠角色有嗎?”盧薇薇問。
“狠角色?嗯……可能有幾個,但是,跟張達關係好像都不錯。”
“其中有一個人,就住在這附近,也是附近一家物流公司的管理。”
“反正吧,他跟張達之間,都是半斤八兩。”
“怎麼說?”顧晨聽出了獨眼龍老板的話裡有話,不由多問了一句。
而獨眼龍老板也是哼笑著解釋:“也就是,跟張達一樣,曾經進過監獄。”
“而且,這個好像更厲害一些,身上好像還背負著一條人命,屬於過失殺人。”
幽幽的歎息一聲,獨眼龍老板也是不由感慨:“這我也是聽這邊吃飯人說的,因為手裡有過一條人命,那個人還是比較囂張的。”
“而周圍這些人在得知了真相後,都不敢得罪他,反正,雖然他跟張達關係也就那樣。”
“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這個張達在那個人麵前,就好像是貓碰見老虎一樣。”
“因為……”
說道這裡,似乎是害怕被外頭的顧客聽見,獨眼龍老板警惕的瞥了眼門簾位置,這才湊近身體,與顧晨幾人小聲說道:
“據說,張達曾經跟他在這附近的後山打過一架。”
“原本張達以為跟他是勢均力敵,結果被對方狠狠碾壓教訓,就是那種按在地裡摩擦。”
“這麼慘?這個張達看上去也五大三粗的,竟然會被人這樣教訓?”盧薇薇聽到這裡,也是滿眼的不可思議。
但獨眼龍老板卻是一臉認真道:“這還有假嗎?我可沒騙你們。”
“據說,從那次兩人打架之後,張達從山裡出來,整個人臉色鐵青,看到那個家夥,都要退避三舍。”
“從此就不敢高調了,人也變了性格,簡直就是血脈壓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