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審訊室。
也就在胡凡真沉默的間隙,顧晨幾人又將光頭徐軍和周燁綁架胡凡真的情況,當著胡凡真的麵,跟她詳細梳理了一遍。
同時也將大家今天一早去往大橋鎮許家村,走訪那名和葉娟娟一起參加特洛伊醫療公益救助的那名男子的情況,跟胡凡真講解一遍。
胡凡真聽得汗毛直立,似乎內心躁動不安的情緒, 在此刻也出於崩潰的邊緣。
就當盧薇薇將這些參與過特洛伊醫療公益基金的病人,最後都離奇死亡之後的情況與胡凡真分享之後,胡凡真忽然大聲呐喊,直接雙手抱頭,整個人開始躁動不安。
“胡凡真,你乾什麼?”見胡凡真在那大喊大叫, 王警官也是眉頭一蹙, 忙問道。
“不要再問我,請不要再問我。”胡凡真雙手捂臉,似乎也變得痛苦不堪。
顧晨與幾名同事麵麵相覷,這才小聲問她“胡凡真,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如果你知道關於葉娟娟的一切,請你告訴我們,你不告訴我們,我們怎麼幫你?”
“是啊胡凡真,我們對你已經夠可以了,你要找失聯幾年的葉娟娟,我們費儘精力幫你找到,還幫你聯係,讓你見到葉娟娟的公墓。”
“你被人綁架,我們不辭勞苦,千辛萬苦把你救出來,可你現在卻有事瞞著我們,你這樣對得起我們的辛苦付出嗎?”
盧薇薇也有些不淡定了。
按理來說,大家都是坦誠相待, 尤其是大家為了解救被綁架的胡凡真, 幾乎全員都沒怎麼休息。
而且還出動大量警力進行搜尋,費時費力。
可到頭來,胡凡真卻有事瞞著不說,這讓大家多少有些心寒的意思。
胡凡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不由哽咽幾聲,這才緩緩說道
“起先我也不確定,葉娟娟當初告訴我,如果她有一天不在這個世上,那麼我就帶著江北美食驢打滾,去看望她的父母。”
“如果她的父母表情驚詫,那就說明她死的願望。”
“這我們知道,你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袁莎莎也是不由咦道。
感覺這跟昨天深夜的說辭,已經之前跟大家的說辭似乎都是一樣。
但胡凡真卻是搖搖腦袋,又道“但還有另一種說法,我沒有告訴你們。”
“另一種說法?”王警官眉頭一蹙,也是麵帶遲疑“你是不是還有什麼隱瞞的東西?”
“沒錯。”此刻的胡凡真,似乎也已經看開,索性跟眾人解釋說道
“葉娟娟當年不僅這麼跟我說這些,她還告訴我, 如果她父母看見驢打滾時, 表情驚詫, 那麼請我去她死去的公墓看看。”
“如果可以,將她的公墓挖開,或許就能知道真相如何?”
“什麼意思?”盧薇薇表示不解,感覺這葉娟娟似乎是未卜先知啊?
合著胡凡真深夜去挖葉娟娟的公墓,都是葉娟娟之前的交代?
胡凡真哽咽了一聲,這才又道“是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但是冥冥之中,感覺葉娟娟在跟我交代後事。”
“當時聽著感覺想句玩笑話,但是自從我帶著驢打滾小吃來見葉娟娟的父母,在她父母的臉上,驗證了之前的猜測之後。”
“我才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葉娟娟似乎在當年並沒有跟我開玩笑。”
深呼一口重氣,胡凡真也是緩緩說道“所以,為了葉娟娟,為了當年的承諾,我才決定要去公墓看看。”
“但是因為當時你們和媒體都在現場,所以我不敢輕舉妄動。”
“但我知道,葉娟娟希望我打開她的公墓,我知道這是她想讓我去做的。”
“但是,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那天下午,你們送我來到高鐵賓館之後,我立馬聯係了葉娟娟的父親,也就是我現在的乾爹,葉文啟。”
“我問他,葉娟娟是怎麼死的?是真的如他們所說,在晚上突發心臟問題而去世的嗎?”
“我問他們,為什麼看見驢打滾,表情會那樣驚詫?”
“我把我之前不敢當著你們麵說出的問題,全部說了出來。”
“你……你真這麼說?”聽胡凡真如此一說,盧薇薇感覺,這個女人果真是個狠角色。
竟然敢用這種語氣來,直接指紋葉文啟?
顧晨趕緊問道“那葉文啟那邊怎麼說?”
短暫的沉默之後,胡凡真微微抬頭,也是歎息著說道“葉文啟在電話中沉默了很久,他好像知道我想要的,但好像也不太確定。”
“他問我為什麼要這麼說?我說,是葉娟娟告訴我的,而且在看見他們發現驢打滾小吃後那驚詫的表情時,我就已經知道,葉娟娟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葉文啟並不清楚,葉娟娟當年跟我說過些什麼?所以他不確定,他在電話中不斷試探,試圖想要知道結果。”
“那你告訴他了嗎?”王警官問。
胡凡真咧嘴一笑“我不可能告訴他全部,要知道,如果葉娟娟死於非命,那我就必須要替她討回公道。”
“所以當葉文啟在電話中問我,我還有什麼願望?”
“那……那你是怎麼回答?”盧薇薇現在聽著胡凡真的一番說辭,簡直不要太焦急。
就像儘快知道最終結果。
但胡凡真卻是緩緩說道“我就問他,葉娟娟真的是病逝的嗎?他說這是事實。”
“我又說,那公墓裡,放的真是葉娟娟的骨灰嗎?”
“因為之前葉娟娟就跟我提及過這些,所以我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嘗試著問他。”
“但是當葉文啟聽到我說的這些東西之後,他好像特彆慌張,就好像以為我知道什麼秘密一樣。”
深呼一口重氣,胡凡真抬頭看著天花板,也是哼笑著說道
“我當時就感覺不太對勁,似乎這是葉文啟的命脈,似乎,葉娟娟的去世沒這麼簡單。”
“所以我敢斷定,當時的葉文啟,可能根本就不太清楚,我到底知道些什麼?”
“但實際上,我也並不知道些什麼?他問我有什麼要求,感覺是我從葉娟娟那裡知道些什麼,似乎有些攤牌的意思。”
“那你怎麼說的?”顧晨記錄完整之後,抬頭又問。
“我怎麼說的?嗬嗬,我能怎麼說?我就按照之前葉娟娟跟我說的那種情況,直接跟他講。”
“我說,我想去公墓,看看公墓裡到底放的是不是葉娟娟的骨灰。”
“你……你這麼直白的跟他說?”聽聞胡凡真的說辭,盧薇薇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但胡凡真卻是點頭嗯道“沒錯,我就是這麼直接的跟他說,甚至我說完之後,自己都有些後悔,感覺會不會太直接?”
“但後來的事實告訴我,似乎事情都在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去發展。”
“原本以為葉文啟會發怒,會罵我是瘋子,畢竟那是他女兒葉娟娟的公墓,是埋藏他女兒葉娟娟骨灰的地方。”
“可我竟然想看看葉娟娟的骨灰,這話從我口中說出,我甚至都感覺自己瘋了。”
搖搖腦袋,胡凡真也是一陣憂鬱。
顧晨也是微微點頭,附和著說“這話就是從任何一個人口中說出來,也都會被認為是瘋子,但是葉文啟卻答應了你對嗎?”
“是……是的。”胡凡真微微點頭。
“然後,葉文啟讓你晚上去公墓陵園,然後他會安排人,給你看到你想看到的東西對嗎?”顧晨又問。
胡凡真繼續點頭“對的,葉文啟在電話中告訴我,可以滿足我的要求。”
“他說,讓我晚上打輛車,去公墓陵園,到時候他會安排人,帶我過去,然後,我可以看到公墓裡的骨灰。”
說道這裡,胡凡真也是一臉躊躇,不由緊張道“說實在的,當時的我,緊張的不行。”
“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問這樣的問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葉文啟會答應我這種荒唐的要求?”
“可事實就是,他葉文啟不僅答應,還讓人去幫我的忙。”
“當時因為我迫切想要知道葉娟娟生前留下的謎團,所以我就鼓起勇氣,又重新在夜裡返回公墓。”
深呼一口重氣,胡凡真讓自己努力平複下心情,這才緩緩說道
“可是後來,我來到公墓附近,果真看見有個人在那等我。”
“他主動走過來問我,是不是叫胡凡真?我說是,他就讓我跟著他,然後,我們兩個一起翻過門口的柵欄,然後又一起來到葉娟娟的共目前。”
“再然後呢?你們開始挖開葉娟娟的公墓對嗎?”盧薇薇問。
胡凡真默默點頭“沒錯,按照那人的說法,這因為是我的要求,所以他幫我打開。”
“當然,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葉文啟的意思,但當時我心裡也沒底,畢竟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些什麼?”
“好像,這一切都似乎是在跟著劇本走一樣,而葉娟娟給我寫好了劇本。”
“先是帶著江北美食驢打滾,來到葉家,發現葉娟娟的父母,的確如葉娟娟之前跟我說的那樣,神情緊張。”
“這讓我確定,葉娟娟的死,的確有著某些蹊蹺。”
“隨後,我按照葉娟娟的第二個說法,想去公墓,看看她的骨灰。”
“原本以為這是一個非常荒唐的想法,可我又沒想到,葉娟娟的父親,葉文啟竟然神奇般的答應了。”
“而且他不僅答應,還找來幫手幫忙,我當時感覺,我似乎都在按照葉娟娟的想法,一步一步幫她實現某種秘密似的。”
深呼一口重氣,胡凡真也是不可置信道“直到後來,當我看見葉娟娟的骨灰盒,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整個人都懵了。”
“我心裡在想,天呐,我究竟在做些什麼?我為什麼要挖開葉娟娟的公墓?我為什麼要看葉娟娟的骨灰盒?”
“這似乎就是葉娟娟一直在引導我所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她這樣的要求有什麼目的。”
“那後來呢?”袁莎莎問。
“後來?”胡凡真不由乾笑兩聲,也是頗為無奈道“後來,就在我還沒想明白的時候,我腦袋好像被人擊打了一下。”
“當時隻感覺有些疼痛,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再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道裡,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個地道,直到你們把我救出去,我才知道,原來我被關在一個荒郊野外的廢棄小學裡。”
重重的呼上一口氣,胡凡真也是如釋重負道“至於後來,你們也清楚,我就被你們帶到了芙蓉分局。”
“原來是這樣?”聽著胡凡真的一番說辭,顧晨也大概清楚,原來著就是葉娟娟與胡凡真之間的秘密。
可葉娟娟最後也沒說出,她想要表達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從胡凡真這裡了解了很多,但似乎還有重要謎底沒有解開。
尤其是派出去的警員,暫時查封了特洛伊醫療公益基金在江南市的辦事處。
因此,在對胡凡真的審訊結束後,顧晨又和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道,重新返回辦公室。
此時此刻,負責出勤的警員,已經將顧晨所需要的資料放在桌上。
顧晨簡單的翻閱,抬頭問二級警司“你們去這家機構的時候,發現了什麼異常情況沒有?”
“沒有。”二級警司搖搖腦袋,也是如是說道“反正我們去到這家辦事處,感覺裡麵的辦公桌非常清爽,文件都很少。”
“怎麼說呢?就跟我們之前一起查處的皮包公司一樣,感覺就像個空架子。”
“那有人在上班沒?”盧薇薇也問。
“有是有,就幾個外國人,橫七豎八的睡在公司的沙發裡,玩著手機,似乎也不像是上班的樣子。”
說道這裡,二級警司忽然又道“哦對了,他們辦事處,我倒是搜到一些文件表格,但大多都是這種神情去國外接受治療的同意書,就是這些。”
二級警司指著顧晨手中的文件。
顧晨繼續翻閱,發現文件也過於簡單,似乎是有固定的模式。
表格上的文字都分為中英文兩種,加上特洛伊醫療公益基金的logo,看上去像個國際文件。
又像外貿訂單一樣。
顧晨知道,這個所謂的醫療公益基金,是由美利堅的特洛伊醫生創辦,由國內一名企業家朱誌強拓展的業務,才把分支辦事機構設立在了江南市。
可這種機構的辦事處,似乎人員過於精簡,根本看不出如何正規的樣子。
看著搜查警員拍下的現場照片,顧晨不由搖搖腦袋,說道“裝修的倒是感覺高大上,但是這辦公桌上,就幾份文件,感覺就敷衍的有些過分了。”
“是啊,我們當時搜查的時候,也感覺挺詭異的,感覺除了辦公用品之外,真正的文件少之又少。”
“不過好在我們找到了一些申請表附件,就是這些。”
二級警司說話之間,直接替顧晨指出了重要發現。
顧晨將另一疊文件拿在手裡,簡單的翻閱一番。
可以看出,手中的文件,都是這些醫療公益基金的辦事處,準備交給上頭的申請表。
許多都是一些家庭條件困難的年輕病人。
有些已經根據合約規定,去往了美利堅。
還有一些正在審批,似乎是申報成功過,但病人卻因為有所顧忌,最後又放棄了這個機會。
因此顧晨才能在申請文件中看到,醫療公益基金這邊顯示申請通過,但是最後卻劃分為作廢。
或許問題在病人。
可從這些厚厚的文件看出,申請前往美利堅接受治療的病人有不少。
想到之前聽許嘉豪奶奶的說辭,也讓大家知道,這些人都是通過在醫院治療的時候,被人介紹來這裡申請。
由於一些口碑傳播,似乎也讓這個公益基金的辦事處,在申請方麵業務繁忙。
這也是為什麼?這家特洛伊醫療公益基金設在江南市的辦事處,其他地方都很清爽,但唯獨申請表卻很多。
可見這三名外國人,留在這裡需要處理的,也僅僅是這些申請人員的審核。
顧晨將這些文件放在桌上頓了頓,也是拍拍二級警司的肩膀感謝道“謝謝你們,乾的不錯。”
“嗬嗬,應該的嘛。”二級警司咧嘴一笑。
顧晨則趕緊又問“那三名外國人呢?”
“在審訊室分彆關押著。”
“嗯。”顧晨微微點頭,說道“那沒事了,你先去忙。”
“是。”二級警司給顧晨打上一記手禮,這才轉身離開。
而另一頭,丁亮和黃尊龍也湊了過來。
兩人在盧薇薇這裡蹭了一波零食吃,這會兒功夫,才走到顧晨的辦公桌前。
“顧晨,葉文啟夫婦,還有葉文濤,也都被我們帶到了局裡,需要審訊嗎?”
“那是當然的,但是現在還不能太極。”顧晨從昨天到今天,已經審訊了太多嫌疑人。
感覺自己心中的脈絡線索,正在像拚圖一樣,慢慢彙集。
想著葉文啟是這次案件的關鍵人物,調查起來或許會相當困難。
後續自己可以先審訊這三名外國人,再來對葉文啟殺一記回馬槍。
等到自己掌握了這些外國人的具體情況,也不怕葉文啟耍賴不說。
想想之後,顧晨讓何俊超繼續對這三名外國人的具體行蹤做進一步完善,自己則帶著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道,再次來到四號審訊室。
四號審訊室內,一名金發碧眼的外國年輕男子,此刻正惶恐不安。
見到顧晨幾人進屋,這才安耐不住的用蹩腳中文問道“警官,我不能理解你們究竟是在做什麼?你們把我帶到這裡,這是要乾什麼?”
麵對男子的抱怨,顧晨沒有正麵回應,而是安靜的坐在審訊椅上。
袁莎莎將攝像機開啟,顧晨這才抬頭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內森。”叫內森的男子說。
“好的內森,我查過你的護照,你在我們這邊工作,好像也有幾年時間。”顧晨根據之前經營對內森護照的調查,也查到了內森這幾年,幾乎都常駐在江南市。
內森臉色一怔,反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就職於特洛伊醫療公益基金在江南市的辦事處,那麼我想問你,你在這裡的主要工作內容是什麼?”
“主要工作內容?你這是在開玩笑嗎警官?我在這裡,當然是在做慈善事業。”
“我們作為一家國際公益基金,設立在江南市的辦事處,我們致力於幫助那些因為身體原因,無法負擔起昂貴的醫療費用的年輕群體,接受我們美利堅先進醫療救助。”
“這個項目,我們一直持續了幾年時間。”
“那結果呢?”聽著內森在這各種滔滔不絕,顧晨也是反問內森。
“結……結果?”內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我就跟你說幾個吧。”顧晨也不想跟他繞彎子,便也直截了當道“幾年前,有一個叫葉娟娟的女子,在你們美利堅接受心臟方麵的治療,並且在美利堅念完高中。”
“之後一回國,便直接死於心臟問題。”
見內森臉色微微一怔,顧晨趕緊又道
“還有一個叫許嘉豪的年輕男子,也是因為心臟問題,被你們安排去往美利堅,接受治療。”
“可卻意外發生車禍去世,同時,跟他一起在你們當地接受治療的另外一名年輕女子,最後也是因為車禍去世。”
“而且不光是這幾人,我們根據你們辦事處的申請表格,發現還有一些幾年前的申請人。”
“並且根據這些人的家庭聯係方式,意外發現,這些人當中,也有一些因為各種問題而不在人世。”
聽著顧晨說道這裡,內森的臉上明顯有些複雜情緒。
顧晨抬頭看著內森,也是用嚴厲的語氣追問內森“內森,你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為什麼?這些去往美利堅接受治療的年輕人,許多人都死於非命,不是溺水就是車禍,是真這麼湊巧?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為什麼明明是去國外接受醫療救治援助的,可最後這些人當中,大部分都是這種結局?”
見內森開始不自覺的擦拭額頭上的汗珠,顧晨繼續敲著桌子質問道
“還有,你們特洛伊醫療國際公益基金,既然是以幫助全世界各國人民,接受醫療救治為目的,那為什麼偏偏要選擇年輕人?中老年人難道你們就不接受?”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顧晨的語氣,也從剛才的輕柔狀態,慢慢變得嚴厲起來。
內森甚至都不敢看著顧晨那犀利的雙眼。
此刻的顧晨,氣場異常強大,內心膽怯的內森,似乎也有些害怕顧晨。
“內森,問你話呢,老實回答。”王警官也是提醒著說。
此時此刻,內森不由吞了口唾液,也是喃喃說道“這……這救助是隨緣的,至於你說的為什麼不救治中老年人?”
“說實在的,不是我們不想救助,是因為救助名額實在有限。”
“我們的宗旨是,儘量救助那些年輕人,因為他們可以活得更長,而且年輕人,美利堅那邊的寄宿家庭也更願意接受一下。”
“如果我們安排一些中老年人過去接受治療,那麼在美利堅的那些寄宿家庭,可能還要照顧這些病人的飲食起居,這很麻煩,他們大多也不願意。”
深呼一口重氣,內森也是實話實說道“所以,我們救助哪些人?這不取決於我們的主觀意識,我們也必須要考慮美利堅那邊寄宿家庭的實際情況。”
“就算你說的這些有道理,那高死亡率又是怎麼回事?”顧晨也是有一說一。
剛才內森對於為什麼隻接受年輕人的救助,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於是顧晨又問起高死亡率問題。
這個問題,才是重點,畢竟當初那些接受救助的年輕人,現在大多數已經不在人世,這看上去非常詭異,似乎所有人都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內森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這才又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用你們中國人的一句話說,那就是天有不測風雲,這個東西,隻能說他們自己倒黴。”
“但是,我們已經做了我們該做的一切,我們沒有虧待他們,甚至他們家人去往美利堅處理後事的機票,都是由我們公益基金提供的。”
“內森,你覺得這樣的回答,能有說服力嗎?”麵對內森的解釋,盧薇薇也是不淡定道
“我看過你們辦事處的申請表,最早那一批去往美利堅接受治療的年輕人,現在已經全部死亡。”
“他們分彆死於回國後的心臟問題,車禍,溺水。”
“其中死於車禍和溺水者就有5人之多,怎麼?是我們的人不遵守你們那邊的交通規則?還是你們那邊的司機,隻衝著我們這些病人撞?”
“還有你們美利堅的湖泊河水,難道都是吃人的湖水嗎?為什麼這些人會溺水?”
“而且我調查過溺水身亡的這兩人當中,他們可是從小就會遊泳的,其中一個從4歲開始就學會遊泳。”
“就這樣都能淹死在你們美利堅河水和湖泊當中,那也太詭異了吧?”
“這麼看來,幾乎所有接受你們公益基金救治的這些人,最終結果都不難發現,麵對他們的,隻有死亡。”
聽到盧薇薇的一番說辭,坐在審訊椅上的內森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麵前這些警察的說辭一針見血,幾乎是直戳要害。
然而此時此刻,顧晨也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是繼續問道
“內森,你們特洛伊醫療公益基金,按理來說,本身就是公益基金,可你們基金會為什麼要派你們來的這裡設立辦事處?這樣的開銷無疑是巨大的。”
“既然是公益基金,那麼你們完全可以雇傭當地人幫你們處理日常事務。”
話音落下,顧晨又將其中一疊資料本摔在桌麵上,繼續說道
“而且我們的人在搜查你們辦事處的時候,發現你們公司真是乾淨的可怕。”
“除了一些申請表,和一些幫助去國外治療的患者申請證明之外,幾乎沒有其他東西。”
頓了頓,顧晨也是緩緩說道“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們三個外國人,來到江南市的辦事處,每天的工作,就是給人填寫一份申請表?”
“可既然是這麼簡單的工作,用得著你們公益基金,安排三名美利堅人來這裡常駐嗎?而且一待就是幾年時間。”
見內森此刻已經是恐慌不已,顧晨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是繼續說道
“而且我們發現,你們這些人,每天的工作基本都在摸魚,或者說根本就不像是在工作。”
“幾乎每天不是在酒吧夜場,就是在其他一些娛樂場所。”
“我很不能理解,你們不遠萬裡,來到這裡,為了幫助我們國家需要醫療救助的人員,一待就是幾年,而你們每天都在花天酒地,完全跟你們這些公益人的身份不相符,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我們是好人。”
“噗!”麵對內森的慌張說辭,一旁的袁莎莎忍不住噗笑出聲,也是沒好氣道
“好人都是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壞人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壞人。”
“是好人是壞人,這可不是由你自己說說就行的。”
“內森,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彆以為你們不說,我們就調查不出,你們這幾年在江南市的所作所為,我們都是可以調查出來的,包括你們每天都在跟什麼人接觸?”
想了想,顧晨又道“我現在是在給你機會,你不說,你的同伴也會說,你覺得隱瞞下去有意思嗎?”
顧晨其實也並不像用離間計,可麵對這些人,似乎需要使用一些必要手段。
分開審訊有分開審訊的好處,這在許多時候,往往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即便幾人都有事先串供的想法,但是一旦聽說對方已經招供,那麼不管相不相信,自己死扛下去,那必然吃虧的就是自己。
對方如果並沒有交代,自己死扛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可一旦對方交代清楚,而自己卻在獨自死扛,那倒黴的就是自己。
況且分開審訊,內森其實心中也沒底氣,麵對這種情況,很難保證對方不會招供。
因此,顧晨幾人玩的也是心理戰。
很顯然,在這種高壓環境下,內森處在弱勢一方。
見顧晨已經開門見山,並且從顧晨的語氣中,內森也讀懂了顧晨所掌握的一些信心。
那就是顧晨早就盯上自己,包括自己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做什麼?
當然,中國警方既然能調查出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行蹤,那麼這幾年來,自己在江南市的所作所為,估計都逃不過警方的視線。
想想這波是栽了,內森在反複糾結之後,還是嘗試性的交代道“警官,我……我就是給機構打工的,這是我的工作。”
“至於你說的那些,為什麼機構要派三個美利堅人來中國,那是因為我們喜歡中國,真的,我們熱愛這裡的文化,我們都是中國文化的崇拜者。”
“所有,我們幾個商量過,哪怕在這裡拿不到多少工資,我們也願意待下去。”
“噗!得了吧。”聽內森假惺惺的吹捧中國文化,盧薇薇也是實在沒忍住,不由憋笑出聲
“內森,你說你喜歡中國文化,我很欣賞,可你整天都是在酒吧夜店,難道中國的這些場所,還不如你們美利堅瘋狂嗎?”
“據我所知,你們美利堅的夜店酒吧,那瘋狂程度可是遠超許多國家,你說你崇拜中國文化?你崇拜的哪門子文化?”
“我……”
原本還想再裝一下,結果又被盧薇薇給揭穿了。
內森此刻五味雜陳,感覺似乎有點裝不下去了。
王警官也是長歎一聲道“內森,我們沒時間跟你在這打太極,我問你,你們跟葉文啟是怎麼回事?”
“葉……葉文啟?”內森表情一呆。
顧晨則趕緊又問“你該不會說,你們連葉文啟都不知道吧?他一周要跟你們見麵一兩次,多的時候兩三次,你不會告訴我你不認識他吧?”
“不不,我認識,我認識他。”感覺自己的底褲都快被顧晨知道了,內森此刻心慌慌。
思索再三之後,還是老實交代道“葉文啟,他……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在這裡的業務需要他的幫忙。”
“具體是什麼?”顧晨右手轉筆,繼續追問。
“他手底下有很多人,可以替他辦理各種事情,所以,我們找到他,想跟他合作。”
內森此刻也不敢跟顧晨大聲說話,隻是低著腦袋,緩緩說道。
顧晨將這些記錄下來,又問“能否再說具體些?”
“就是……讓他的人,去各家醫院搜集需要救助的人群,然後跟給他們送去我們精心製作的冊子,告訴他們我們正在開展的業務。”
“還有呢?”顧晨記錄的同時,抬頭又問。
“還……還有,就是告訴他們,這個項目是完全免費的,讓他們按照小冊子裡的地址,預約來我們辦事處谘詢相關事宜。”
“因為他們大多數人是有顧慮的,其中就是費用問題,所以這需要我們跟這些病人的家屬,一對一溝通交流。”
“而我們這三個人,就是主要負責這方麵工作的,因為他們一看我們都是外國人,來這裡工作,感覺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辦事處,要我們這些美利堅人來運營,因為我們這邊的合作推廣夥伴,也就是那個企業家朱誌強。”
“他是我們的軍師,他告訴我們,你們國人很多都有崇洋媚外的傾向,總感覺外國的月亮比較圓。”
“所以有我們這些外國人在這裡幫助你們辦理業務,他們相信的程度會很高,而且再一問費用,基本上全都是免費。”
“而且,很多沒錢治療的病人,家庭條件都不是很好,而這個時候,我們推出可以讓他們的孩子,寄宿在國外的家庭。”
“還能利用我們機構的影響力,安排他們的孩子,在國外就近的公立學校讀書,這在這些病人家屬的眼中,跟在國外留學差不多。”
深呼一口重氣,內森也是坦然說道“所以,我們就是抓住這些人想占便宜,和愛慕虛榮為核心,讓他們填寫申請,然後由我們安排出國治療。”
“這一切都是誰在操作?是那個企業家朱誌強?”盧薇薇挑眉問道。
內森默默點頭“沒錯,這一切,都是有我們這邊的合作夥伴,也就是企業家朱誌強在運作。”
“在這邊的所有事宜,我們都是跟朱誌強合作,而在國外那頭,全部由我們這支公益基金的創辦人特洛伊博士負責。”
“看來你們的業務做的還挺大的,難道你們在我們國內,還有很多這種辦事處?”盧薇薇問。
內森猶豫了幾秒,還是老實交代道“沒錯,在許多大城市,我們都設立有辦事機構,而且在這些辦事機構裡工作的,基本都是我們美利堅人。”
“這些都是朱誌強的意思,他這個商人很精明,而且對你們國人的心理想法非常熟悉。”
“剛開始,我們剛進入你們中國開展業務的時候,基本上的寸步難行。”
“可直到我們的亞洲區負責人,遇到了朱誌強,從此以後,我們在你們全國各地的業務,都開展的非常順利。”
“朱誌強就是我們的軍師,給我們提供了很多不錯的建議。”
幽幽的歎息一聲,內森也是如釋重負,繼續說道
“後來,我們亞洲區的負責人被調回美利堅,而朱誌強則成為了我們特洛伊醫療公益基金在亞洲區的負責人。”
“朱誌強是亞洲區的負責人?”顧晨聽到這裡,心裡也是微微一顫。
這跟葉文啟當初和自己聊到的江北美食驢打滾時,似乎就提到過亞洲區負責人。
當時朱誌強帶著驢打滾來看望葉娟娟,葉娟娟當著朱誌強的麵,將驢打滾給吐了出來,因此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而葉娟娟不喜歡吃驢打滾,也就是在那時候定型的,葉娟娟也因為這件事情,被父親葉文啟責怪,因此才有了某些排斥。
可算算時間,似乎跟朱誌強擔任亞洲區負責人的時間似乎非常吻合。
於是顧晨又問了一些朱誌強的任職時間,發現早於葉娟娟去往美利堅接受治療的時間。
顧晨與眾人麵麵相視,似乎都已感覺到,朱誌強在整個事件當中,似乎才是真正的幕後操盤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