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返回到自己所在的302房間,其他人員也都湊了過來。
張泉一臉緊張的問“顧晨,你把那支監聽筆給了阿哲?”
“給了,現在阿哲的一舉一動,我們這邊都可以掌握。”顧晨走回到床頭櫃前,拿起一瓶礦泉水便喝了起來。
但張泉還是不放心,來回走上兩圈後,又問“那阿哲這孩子靠譜嗎?萬一他把情況不小心透露出去……”
“不會的。”還不等張泉把話說完,顧晨便直接打斷道“阿哲不會說出去,因為現在,他爸媽的生命安全,全都壓在他身上。”
“他要是透露出去,豈不是要置他爸媽於死地嗎?他雖然年輕,但也不會這麼愚蠢。”
“好吧。”張泉聽聞顧晨說辭,也是收回目光。
但心裡總有些不太踏實。
要知道,馮氏二兄弟這條暗線,是大家好不容易才發現的。
一旦阿哲這頭出了問題,那必然會讓馮氏二兄弟這條暗線暴露出來。
而一旦馮氏二兄弟起了警覺心理,那麼之前那條一直被警方監控的犯罪網絡,很有可能都會被察覺。
這樣一來,將給整個行動帶來嚴重影響。
因此張泉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雖然顧晨這邊沒放在心上,但對阿哲不太熟悉的張泉,心裡其實並沒有多大把握。
畢竟阿哲還隻是一個18歲的年輕人,跟這些犯罪團夥打交道,他並沒有多少社會經驗。
而且剛才聽到顧晨跟阿哲之間的對話當中,還有陌生人進入。
而顧晨剛才在阿哲房間的一番分析,也正好讓張泉警覺起來。
想了想,張泉直接問顧晨“對了顧晨,你跟阿哲聊天的時候,不是還有人進來過嗎?”
“沒錯,是跟他一起從江南市那邊過來的打工人。”顧晨坐在床邊,也是認真回道。
張泉忙問“那他有沒有發現你?”
“沒有。”顧晨搖了搖頭,也是不由分說道“我當時躲在床下,他並沒有發現我。”
“那人是我們滇南口音,這點你分析的很正確。”張泉雙手負背,來回在屋內走上兩圈後,又道
“他肯定是混在這些人當中,對方的臥底,是隨時監視這幫人的。”
“在我看來,馮氏二兄弟的中介業務,看上去更像是人口走私業務。”
“而馮宇和馮冬,他們更像是人販子。”
頓了頓,張泉也是心急如焚道“明天他們就要出發,我們一定要阻止他們,如果不能阻止,也必須把阿哲扣下,這孩子肯定不能過去的,否則他爸媽就危險了。”
“我知道。”顧晨微微點頭,也是實話實說道“所以我讓他想辦法,儘快找借口離開這裡。”
“隻要阿哲離開,其實阿哲的父母就多一層安全保障。”
“現在我已經把監聽筆交給他,就看他怎麼操作了。”
“顧師兄。”這邊顧晨話音剛落,那頭的袁莎莎便摘下耳麥,操著著便攜式監聽設備提醒著說“阿哲那邊有動靜了,你快過來。”
顧晨聞言,瞥了眼張泉一眼,立馬快步來到袁莎莎身邊,接過耳麥聆聽起來。
而與此同時,王警官,盧薇薇,張泉和袁莎莎也都靠攏在一起。
整個房間,忽然間變得安靜起來。
而此時此刻,顧晨也通過耳麥,聆聽到那頭阿哲的動靜。
由於阿哲開啟了監聽筆的按鈕開關,現在的環境,顧晨也能聽得清楚。
“老畢,我家裡出了點事情,我奶奶受傷了,傷得很嚴重,我必須馬上回去一趟。”
耳麥中,忽然傳來阿哲的動靜。
而阿哲的周邊,似乎響著嘈雜的動靜。
顧晨判斷,應該是隔壁房間,正在喝酒的那群人。
叫老畢的那名曾經來過阿哲房間的男子,頓時有些不悅道“你什麼情況啊你?明天一早,我們就要辦理手續,去緬甸,你今天跟我說要回去?”
“實在是事發突然,你幫我跟馮哥他們說一下,我也是剛接到電話,才知道我奶奶病重。”
“那可不行啊。”叫老畢的男子,似乎也在猶豫。
幾秒鐘後,老畢帶著勸說的口吻,還是極力挽留道“你奶奶那邊,再問問清楚,如果不是特彆嚴重,就彆回去了,眼看大家都出發了。”
“再說了,邊境這邊,有些複雜,你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不跟我們待在一起,很麻煩,出了事情誰負責?我們得為你負責知道不?”
“我知道。”阿哲似乎代入了情感,說起話來也是語帶哽咽,似乎有些傷心過度,也是帶著難受的口吻繼續說道
“我奶奶從小對我就很好,她是看著我長大的,現在突然出車禍病重,我……”
吸了吸鼻子,阿哲也是委屈著說道“我怕再不會去,都看不到他最後一麵了,我……我想我奶奶……”
麵對阿哲影帝般的表現,其他一行人,頓時也都心生憐憫。
一名中年男子也是站出來道“既然人家小夥家裡出了事情,那就讓他回去吧?”
“是啊,乾脆讓他會去吧,家裡老人出事,怎麼還有心情去緬甸打工呢?”又一名有點帶娘娘腔口音的男子說。
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都開始議論起來。
叫老畢的中年男子,似乎在這些人當中說話挺有分量,也是打斷著說“這我們都是一起過來的,每個人都交了不少中介費。”
頓了頓,中年男子又對阿哲道“尤其是你,阿哲,你的中介費,直接交了5000塊。”
“這要就這麼一走了之,他們可是不會給你退錢的。”
“能要回來最好,不能要回來,也沒辦法,我現在隻想快點回去,要是晚回去一點,估計就不能見我奶奶最後一麵了,嗚嗚……”
說道最後,阿哲直接開始沮喪的哭泣,似乎也是思念過度。
屋裡的男人們,頓時都開始變得糾結。
要知道,大家都是抱著探險的心態,一起從江南市趕到滇南,準備從滇南出境,前往緬甸賺大錢。
可這還沒出去,中途就有人要離開,多少打擊了大家的積極性。
老畢也是沒有辦法,隻能妥協著說“這大家都是從江南市過來的,一起要去國外工作,本來吧,就應該相互照應。”
“但是,你現在臨時要走,馮哥那邊總要交代一下吧?畢竟他是我們的接頭人。”
“那就跟馮哥那頭的人說一下吧,你不是有他們那邊聯絡人的電話嗎?麻煩幫我打個電話。”
“行吧。”聽阿哲如此一說,叫老畢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臉無奈,隻能掏出手機,開始撥打號碼。
而另一邊,顧晨也拿著耳麥,靜靜聆聽那頭的動靜。
隻聽見電話微微響了幾下,很快就被接通。
“唉,是……是許哥嗎?唉唉,對,我是從江南市那邊過來的老畢啊,是這麼個情況要跟你反應一下。”
“對對對,老畢,老畢,就是我們這邊有個小夥,他奶奶出了車禍,可能快不行了,他想臨時改變主意,要回去,你看……”
時間又短暫的停頓了幾秒,顧晨的耳麥中,忽然又響起了老畢的動靜。
“什……什麼?你也住在幸福賓館?哦哦,你就住在我們隔壁的隔壁對吧?好好好,那你過來一趟吧,我們都在407打牌喝酒呢,嗯嗯,好。”
掛斷電話,老畢也是沒好氣道“給我們安排住所的許哥好像不太高興,待會好好跟人家說,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老畢。”阿哲長舒一口氣,語氣中似乎也顯得有些緊張。
而沒過多久,407的房門直接被人推了開來。
一個粗獷的嗓音,突然出現在監聽耳麥中。
“什麼情況啊?怎麼剛來就要走啊?這耍我們呢這是?”
“不是許哥,這孩子,家裡真的出了點事情。”
負責跟這個叫許哥接話的依舊是老畢,直接搶先一步,將阿哲這頭的情況,趕緊跟這個叫許哥的人物解釋一遍。
許哥聽聞之後,直接有些不高興道“阿哲是吧?你這人不夠意思啊?現在大家都是一個團隊,我給緬甸那邊的公司也都申報好了具體職位。”
“哦,你現在跟我說不去,你早乾什麼去了?人家還以為我耍他們呢?這讓我沒法交代啊。”
“許哥,我也是沒辦法呀,剛剛收到的消息,我奶奶出車禍,現在人還在醫院c裡躺著呢,我就這麼個奶奶,她現在病危,我怎麼可以丟下她不管,還要去緬甸呢?我……我不能走啊。”
阿哲繼續開啟自己的靈魂演技,本身就是一個愛說謊的家夥,顧晨這才意識到,這個阿哲能夠將謊話當做藝術來演繹。
也難怪之前大家都被這個阿哲給騙了,可見人家也是有些本事的。
但是阿哲這麼一說,反倒讓這個叫許哥的人物為難起來。
短暫的沉思之後,許哥卻是拒絕著說道“這不行,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這樣,我得跟馮哥那邊商量一下你才能走。”
“這怎麼還不讓走了?我奶奶那邊還等著我呢?我……”
“你也彆抱怨。”還不等阿哲把話說完,許哥立馬打斷著說“我們乾這行,也得講信譽不是嗎?”
“哦,我們給緬甸那邊報上去的是多少人數,人家也騰出職位,來安排給你們。”
“你現在說走就要走,馮哥那邊,我也不好交代。”
想了想,許哥又道“要不這樣,老畢,這裡你負責,我帶他去趟馮哥那裡,讓這小夥跟馮哥自己說。”
“要是馮哥同意呢,那我也沒話說,你看怎樣?”
“我覺得可以啊。”還不等阿哲和其他人開口,叫老畢的男子,似乎跟許哥一唱一和,立馬同意著說道
“阿哲,我覺得人家許哥說的有道理,這又不像我們市裡的職業中介,隨便介紹你個職位,你不去就不去。”
“這人家可是動用了國內國外的關係,安排好的職位,你突然不去,也得跟人馮哥說一下的。”
“那電話裡不是可以說嗎?”
“兩位馮哥打麻將是不接電話的,要說你自己當麵跟人說去。”許哥似乎不太高興,也是帶著不悅的口吻直接回道
“你要知道,這些給你們介紹的職位,那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安排了你進去,那就意味這人家要走人。”
“你現在突然不去,那等於打亂了人家那頭的人員安排,馮哥以後還要做業務的,你這樣讓馮哥很難的。”
“好吧,我去,我去跟馮哥說。”
感覺不能儘快離開,估計自己也很難脫身。
主要是阿哲聽聞顧晨的解釋之後,才知道父親在緬甸那頭做臥底。
而自己這次要去參加工作的地方,也正好是父親所在地區。
這樣一來,阿哲當然非常清楚,那就是個不法之地。
一旦去到那裡,可能意味著人身自由受到限製。
要真是如此,那自己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後,阿哲隻能鋌而走險,跟馮宇馮冬兩兄弟解釋一下。
許哥也是讓出身位,冷冰冰道“走吧。”
“好。”阿哲哽咽了一下,選擇跟在後頭。
之後的動靜,顧晨聽見開門聲響,很快,就是下樓梯。
聽到這裡,顧晨將耳麥交給袁莎莎,也是一臉緊張的問“老張,這個監聽設備的最大距離是多少?”
“這個是便攜式的,微型監聽設備,最大監聽距離在80米左右吧。”
“那不行,得馬上跟上去,我必須要保證阿哲的人身安全。”顧晨想到這裡,也顧不得太多,就要準備跟蹤過去。
張泉無奈,也隻能同意道“那行吧,把便攜式監控設備戴上,我去給你們開車。”
話音落下,那頭的袁莎莎,立馬將便攜式監聽設備塞進手包內,隨手帶上拉鏈。
所有人準備了一下,準備出發。
王警官則輕輕將房門打開,站在門口左右觀察了一下,這才招呼大家一一跟上。
來到停車場,許哥已經啟動車輛,帶著阿哲往蔬菜批發市場趕了過去。
張泉也沒閒著,直接啟動車輛,保持距離跟了上去。
而車內,袁莎莎也是見便攜式監聽設備打開,將耳麥交給顧晨。
顧晨一路聆聽,那頭似乎也沒多少動靜。
直到開車出發5分鐘,許哥才有些不耐煩道“阿哲,你到底什麼情況啊?你奶奶車禍住進c,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坐在後排的阿哲,也是一臉認真的道。
許哥猶豫了一下,又道“你可彆騙我啊,馮哥那邊是最討厭彆人欺騙的。”
“你要是敢跟我們耍花樣,還得我們沒法正常做業務,那馮哥會很生氣的。”
“而這馮哥一旦生意,後果很嚴重,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阿哲哽咽了一下,也是弱弱的回複。
之後,整個路上,二人似乎都沒在交流。
而車輛也開始穩穩駛入蔬菜批發市場。
張泉有意從另一個入口,將車輛開蔬菜批發市場的停車位上。
見阿哲被強壯的許哥帶走之後,張泉也帶著大家,繼續來到之前那處監控地點。
此時此刻,提前返回到監控地點的謝俊,也正在跟章凡廖飛待在一起。
章凡依舊在一樓乾著木工的活,這次選擇打掃檔口。
見張泉帶著眾人回來,章凡下意識的走到門口,左右觀察是否有跟蹤人員。
在確定一切正常後,章凡這才又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而此時此刻,二樓是廖飛和謝俊,也吃著零食,繼續注視這對麵檔口的具體動靜。
“怎麼樣?”張泉上樓便問。
“師傅,馮氏二兄弟還在那邊打麻將呢,好像又把那個阿哲帶了進去。”謝俊說。
張泉默默帶頭,示意袁莎莎可以將便攜式監控設備打開了。
將監控設備調試完畢後,袁莎莎將耳麥交給顧晨。
而其他人員,也都再次靠近了過去。
顧晨拿著耳麥,靜靜聆聽。
此時此刻,一陣搓麻將的動靜徐徐傳來。
“什麼?你要回去?”說話的是馮宇,見阿哲要走,似乎顯得有些不悅。
阿哲則趕緊解釋道“馮哥,實在抱歉,我奶奶出了車禍,住進了醫院的c,我得立馬回去一趟,否則恐怕都見不到她最後一眼,所以過來跟馮哥說一下。”
“你這不符合規矩啊。”此時說話的是馮家老二馮冬。
馮冬在搓麻將的過程中,也是語帶不善道“你這麼一搞,我沒法跟緬甸那邊的公司交代啊。”
“你想想看,我們給你們安排職位,那肯定是比較不錯的職位,你們過去,那之前在職位上的人,是不是就得離開調崗?”
“可你突然跟我說不去了,要回家了,那人家那邊還不罵我?說我們這裡言而無信?那我們以後還怎麼做生意啊?”
馮冬說話很大聲,似乎帶著責罵的口吻,且音量也是由輕變重,無形之中,給了阿哲很大壓力。
麵對馮冬的指責,阿哲頓時有些秒慫,但還是帶著抱歉的口吻回道“我知道,給馮哥添麻煩了,但是確實有困難,希望馮哥能把中介費退給我,讓我回家。”
“什麼?你還要中介費?”感覺這小子不找道啊?自己都還沒說什麼,這家夥反而要跟自己要回中介費。
馮冬直接一拍桌子,將桌麵上的麻將震得劈啪作響。
現場,瞬間變得極度安靜。
阿哲忽然意識到,自己想走,恐怕也沒這麼簡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