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1、同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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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泉感覺有些崩潰,至少20年前,竟然還能有人以這種方式記住自己,這也算是奇葩的存在。

更讓自己感覺奔潰的是,這名文具店老板娘,竟然在右耳下方也有顆黑痣。

要不說這沒事在耳朵下邊長黑痣乾什麼?

顧晨見此情況,也是淡淡說道“當年我們通過膠帶上的指紋,找到文具店老板娘,再從文具店老板娘那裡清楚知道,案發前幾天,來店裡購買過透明膠帶的人物特征。”

“而好巧不巧,我們卻又在透明膠帶上,找到了兩小塊殘缺的掌紋。”

“根據這些信息,匹配到了你身上,而你的左耳下方,也正好有文具店老板娘口述的那樣,也就是左耳下方有顆黑痣。”

“你要說巧合也好,瞎貓碰上死耗子也罷,要不是當年那個老板娘不想管閒事,沒有將這條線索告知給警方,你也不會瀟灑這麼久。”

頓了頓,顧晨又道“而且不僅如此,其實你在作案的當晚,在合江鎮的一座居民樓裡,就已經有一名目擊者見過你。”

“隻是因為當時的那位居民,出於自身安全考慮,加上家人的乾擾,才將這件事情隱瞞下去,導致你逃過一劫。”

“可以說,20年前你就該被捕,隻是群眾的冷漠讓你逃過一劫,才讓你現在活得有模有樣。”

看著張泉不敢抬頭,顧晨又道“可即便這樣又如何?殺人犯終究是殺人犯,即便過去20年,該來的遲早回來,你昧著良心過了20年,終究還是落到我們警方的手裡。”

此時此刻,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

張泉身體微微顫抖。

他知道,顧晨說的這些,等於是給自己定性。

而且各種線索接踵而至,加上自己的掌紋與現場膠帶上的掌紋完全匹配,自己就算找借口,也無法抹去掌紋的事實。

“張泉,你把頭抬起來。”見張泉低頭不語,王警官提醒著說道。

此時此刻,張泉這才微微抬頭,卻不敢用目光直視二人。

剛才的得意,剛才的滿麵春光,此時此刻蕩然無存。

顧晨則又道“20年前的黑車司機魯俊,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張泉乾笑兩聲,卻是搖了搖頭。

“當年你們是團夥作案,除了你,其他幾個人是誰?”顧晨則又問。

然而這次,張泉沒有在沉默,而是直接交代道“沒錯,當年我們的確是團夥作案。”

聞言張泉說辭,顧晨與其他幾位同事麵麵相覷。

袁莎莎道“所以,黑車司機魯俊的死跟你有關?”

張泉點頭“當年啥也不懂,人又窮,又不知道乾些什麼?”

“在家待久之後,就跟著一些狐朋狗友整天瞎混,後來聽說辦理假證件,抵押套牌車賺錢,於是我們幾個一合計,便開始了偷車生涯。”

“這個我知道。”顧晨看了眼自己的筆錄本,說道“你之前留下的案底,都是詐騙為主,詐騙方式你已經說的很明白,但我現在就想知道,黑車司機魯俊的死是怎麼回事?”

顧晨話音落下,張泉沉默了幾秒,這才緩緩抬頭,說道“因為那天,我們一幫人拿在剛騙來的錢,去地下錢莊瀟灑。”

“誰知道,那幫地下錢莊的人都是老江湖,剛開始,我們的確賺了些錢,可是想走的時候,卻被那些人攔住,要求我們再玩幾把。”

“可後來……”

說道這裡,張泉雙手捂臉,也是一臉痛苦“後來,錢全都給輸沒了,還被對方強迫寫下欠條。”

“當時那幫人是地頭蛇,他們也知道我們的底細,知道我們都住在哪裡,所以欠錢不還是不行的。”

“可是那天晚上,我們當中一個叫馬克的家夥,臨時說起自己之前在外地搶劫出租車司機的經曆。”

“因為那時候付款都是現金為主,想著出租車司機身上,應該有許多現金,於是我們就打起了這個念頭。”

“那後來呢?”顧晨問。

“後來?”張泉吸了吸鼻子,又道“後來我記得,我們這夥人當中,有個高高瘦瘦的家夥說,在市區動手不太方便,而且手上也沒幾件趁手的家夥,於是當天晚上,我們並沒有急於動手,而是在城區各處地點瞎溜達,目的就是踩點觀察。”

“可是後來我們發現,在城區的出租車和黑車都很多,目標太明顯,不易於得手。”

“於是我們這幫人一合計,準備第二天,帶好工具,假裝打車去往郊區城鎮,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再動手。”

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所以在作案的頭一天,你去買膠帶?”

張泉默默點頭“沒錯,他們讓我去買繩子,可是繩子這玩意太過明顯。”

“要是案發之後,人家報警,一查購買過繩子的客戶,那是一找一個準。”

“所以我們一合計,放棄了購買繩子的想法,轉而讓我去購買透明膠帶。”

“畢竟透明膠帶是日常用品,又可以用來捆綁司機,而且還不容易被警方察覺。”

“所以在作案前一天,我隨便在街頭上溜達,偶爾路過了三中對麵的一家文具店。”

“一打聽,果然有膠帶,所以我就買了一卷,但是當時的確沒注意,那個文具店老板娘,竟然會注意到我左耳下方的黑痣。”

說道此處,張泉也是一臉悔恨。

原本是想偷偷的購買膠帶再離開,可卻意外被文具店老板娘記住。

感覺真是嗶了狗。

顧晨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張泉努力回想了幾秒,這才又道“後來我記得,我們帶好了所有工具,當天晚上就開始尋找目標。”

“因為前一天有過周密的計劃,大家準備找輛車,開往合江鎮方向。”

“後來也有一位夥伴說,他曾經在三溪水庫釣過魚,因此非常清楚,那地方挺荒涼的,是個處理屍體的好地方。”

“於是你們就搭乘了黑車司機魯俊的車,開到了合江鎮方向?”盧薇薇問。

“是的。”張泉並不否認,而是直接說道“後來我們根據計劃,隨便找了輛黑車,一起前往合江鎮。”

“原本還擔心這黑車司機身上錢不多,因為之前計劃是找幾輛車,看看車主的現金到底有多少?我們隻找那些現金較多的車主下手。”

“可不曾想到,搭乘的第一輛黑車,那司機的腰包裡就鼓鼓的,全是鈔票。”

“一問才知道,這家夥今天準備結束營運後,第二天去銀行存錢。”

“因此這是他這些天來的全部收入。”

“想著那腰包裡鼓鼓的現金,我們當時眼睛都直了,可那名黑車司機卻並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麼?”

“你們是在哪裡動手的?”顧晨記錄著說。

張泉沉默了幾秒,努力回想著當晚的情況,忽然啊道“我記得,是快到合江鎮方向。”

“當時坐黑車司機副駕駛位置上的同伴說,要上個廁所,就在路邊。”

“所以那名黑車司機當即停車,將車停到路邊。”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刀具,很輕鬆的便將這名黑車司機給製服。”

頓了頓,張泉又道“後來,我們這些人一起將黑車司機,用我購買來的透明膠帶進行五花大綁,把他捆成了粽子。”

“不僅如此,還在他嘴裡塞了抹布,也用膠帶纏上幾圈,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我們洗劫了黑車司機的腰包,分走了現金。”

抬頭看了眼顧晨,張泉又道“可畢竟他看過我們幾人的樣貌,所以不殺他,他就會報警。”

“所以你們幾個準備殺人滅口?”袁莎莎說。

張泉默默點頭,卻是苦笑著說道“我也沒辦法呀?他們幾個要殺他,我能怎麼辦?”

“但是我是堅決不同意在車上殺人的,畢竟容易在車內留下線索和血跡,所以他們同意,直接去合江鎮的三溪水庫,把他活生生的沉入水底。”

“期間我們將準備好的麻袋裡,裝入了一些從路邊找到的石頭,足足幾十公斤重,足夠將屍體帶入水底。”

吸了吸鼻子,張泉又道“後來,我們一路將車開到了三溪水庫,按照計劃,利用天氣複雜的掩護,成功過將黑車司機沉入水庫,然後駕駛著那輛車快速離開。”

“那輛車呢?”王警官問。

“車?”張泉眉頭一蹙,努力回想著道“車子我們並沒有損毀,而是清洗乾淨後,拿出我們的看家本領,也就是偽造套牌和證件。”

“讓這輛桑塔納2000,瞬間成了另一個身份,直到將這輛車開到報廢年限,這才拆了,不留下任何證據。”

“你們可真夠狠的。”聽聞張泉的講述,盧薇薇怒不可揭。

感覺這幫人,為了一點現金,就敢殺人拋屍,可惡至極。

尤其是黑車司機魯俊,當時還活著,卻是被這幫人五花大綁,在身上捆綁石頭,活生生的沉入水庫溺水而亡。

從而導致了這起案件,直到20年來都無法突破。

可現在,案件真相水落石出。

當年的凶手之一,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辣條廠老板,成了企業家代表。

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張泉,你但凡還有點良心的話,就立刻將那些同夥交代出來,否認你這一身的罪孽都彆想洗清。”

張泉默默點頭,也是同意說道“其實這20年來,我每天也都過得提心吊膽。”

“尤其是殺人之後的頭幾年,我幾乎夜夜失眠,感覺自己犯了大錯。”

“雖然我們還清了欠款,可是後來我也意識到,自己決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了,所以才開始發憤圖強,開創自己的事業,也才有今天的成就。”

搖了搖腦袋,張泉也是頗感自責道“原本以為五六年,十幾年都這麼過去了,警察應該也停止了案件調查。”

“當年所發生的一切,或許就此終結,原本我還以為,我可要安安穩穩的做一番事業,將自己當年的那些黑曆史洗白,可沒想到……”

瞥了眼顧晨,張泉也是低下頭道“可是沒想到,你們都過去了20年,還在調查當年的案子,而且還讓你們找出了破綻。”

說道這裡,張泉也是苦笑一聲道“看來這就叫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該來的,遲早要來,畢竟自己當年犯下的罪孽,老天爺並不是高抬貴手,我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所以你就老老實實的把其他幾人給交代出來。”顧晨將筆錄本向前一推,直接從會議桌麵滑到張泉麵前。

隨後,顧晨也將寫字筆丟了過去。

張泉這次沒有排斥,而是拿起了紙筆,開始在筆錄本上交代出來。

將當年那些同夥的具體信息,全部寫在筆錄本上。

完成之後,張泉站起身,雙手躬身將紙筆交還給顧晨,並隨口說道“該交代的,我都已經交代了。”

“包括我在內,總共有四個人,其中一個,三年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還有兩個人,因為整天瞎混,我已經很少跟他們來往。”

“其中一個,目前還在監獄服刑,另一個在江南市,一家小學對麵開餐館。”

顧晨看著張泉交代的筆錄,也是一臉認真道“你交代的這些東西,我們都會去核實清楚,希望你不要對警方撒謊。”

“不敢。”張泉搖了搖腦袋,也是不由分說道“都過去20年了,你們警方卻依舊沒有放棄追查凶手,就你們這種狠角色,我哪敢在你們麵前撒謊,我所交代的這些東西,全部都是真的,我很的很後悔。”

“這個你去跟法官說吧。”盧薇薇並不想聽他在這裡後悔。

隨後,顧晨將其他幾人的信息資料發送給何俊超,讓何俊超核實真假。

十幾分鐘後,顧晨在會議室接到了何俊超打來的電話,確認了張泉所交代的內容,基本上準備無誤。

除去一名已經出車禍死亡的男子,一名正在監獄服刑的男子,還有一名叫馬克的男子,目前正在第二小學對麵經營著餐館。

顧晨當即二話沒說,掏出玫瑰金手銬,將張泉上拷,隨後將一份文件交給張泉,讓他蓋在手上以作掩護,給他一絲最後的尊嚴。

當張泉被王警官和盧薇薇押送出去時,路上正好碰見那名招待大家的女秘書。

女秘書見大家出門,也是讓道一側,並隨口問道“張總,你們這是要去哪裡?今晚的飯局安排您看……”

“取消吧。”張泉麵無表情道。

“啊?”有些沒明白意思的女秘書,頓時臉色一驚“取消?這……這怎麼好取消呢?都已經預定好了呀。”

“那就留著你自己吃吧。”張泉話音落下,直接跟著顧晨幾人離開大樓。

隻留下女秘書在那自我猜想。

……

……

將張泉押上警車後,大家並沒有急著返回警局,而是繼續開車,一起來到江南市第二小學門口。

此時此刻,正值飯點。

不少接送孩子回家的家長,許多都選擇在對麵餐館解決晚餐問題。

顧晨幾人站在門口仔細觀察。

飯點裡的生意很好,幾乎每張餐桌都超額坐滿。

一名胖胖的大漢,正笑臉盈盈,不停的招待著來往的顧客。

看到這一幕,張泉也是苦笑著說道“你們能想象嗎?當年的馬克可是心狠手辣,現在卻喜歡養貓養狗。”

“再怎樣偽裝自己是個愛貓愛狗人士,也掩飾不了內心的邪惡。”顧晨說。

“或許吧。”張泉笑笑。

顧晨瞥了眼王警官。

王警官默默點頭,隨後將張泉押到門口。

此時此刻,正在數錢的馬克,也發現門口來了客人。

抬頭一瞧,卻發現來人正是張泉。

頓時大笑一聲“張泉老弟,什麼風把你這個大老板吹到了這裡?晚飯吃了沒?要不要在這裡解決一下?”

笑臉相迎,卻見張泉毫無感情波動。

明顯感覺不對勁的馬克,隨後又扶了扶眼鏡,再將目光轉移到張泉身邊。

這才驚愕的發現,張泉身邊站著四名警察,似乎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可再一看張泉雙手位置的文件袋,突然臉色一僵。

很明顯,馬克也發現,隱藏在張泉文件袋下方的東西,那絕對是手銬。

張泉來找自己乾什麼?吃飯?絕不是。

況且他還帶來了警察。

馬克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就是馬克?”就在馬克猶豫之際,顧晨已經來到他麵前。

馬克苦笑一聲,忙問顧晨道“沒……沒錯,警察同誌,你要吃點什麼?”

“辣椒炒肉蓋澆飯,五份。”顧晨看著餐牌說。

馬克驚了一下,心說還真是來吃飯啊?

可就在自己猶豫之際,其他幾人也都走了過來。

正好一桌顧客起身離開,大家頓時彌補了空位。

張泉看著馬克,也是不由分說道“就按警察同誌的要求做吧,這餐我來請。”

馬克呆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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