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40分。
裕興公寓凶案現場。
附近有治安隊輔警在執勤，尤其對來往裕興公寓的人員，都要進行各種排查，以確定是否為裕興公寓的住戶。
由於之前趙萌萌所住公寓的住戶，曾經有跳樓自殺的情況，所以大家在趙萌萌被人勒死之後，第一時間將問題源頭聯係到這點上，也並非是空穴來風。
顧晨將車停在裕興公寓樓下後，跟著盧薇薇和王警官一道，迅速前往事發地點。
一名執勤輔警發現幾人，主動走上前詢問道“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現場有沒有人去過？”王警官問。
“沒有。”輔警非常肯定的道“所有現場，都被我們給封鎖，大門的鑰匙由我們警方暫時保管，韓心雨暫時安排她住在同事家。”
“很好。”王警官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瞅著顧晨。
顧晨原本就是來二度檢查現場的，如果按照之前自己的檢查角度來說，或許已經做的很好了。
可是在破解了死者趙萌萌手裡的毛發疑雲後，顧晨就將目標鎖定在家政阿姨身上。
於是一邊聯係巡邏隊，前往家政阿姨的住處，對這名很有可能是凶手的人物，進行重點監控。
而另一邊，自己則跟著王警官和盧薇薇，再次來到凶案現場，準備對現場情況做二次搜查。
雖然王警官也不太清楚，顧晨為什麼要急著來裕興公寓。
問顧晨，顧晨也隻是透露，自己可能在某方麵有疏漏。
不過根據自己對顧晨的了解，似乎顧晨重返凶案現場，是為了驗證自己之前的推理是否正確。
“把鑰匙給我吧。”王警官伸手道。
輔警在袋口裡掏了掏，遞給王警官“給！”
沒過多久，三人便繞開警戒線，打開了趙萌萌所居住的公寓。
和之前檢查的一樣，房間內格外幽靜，由於現在無人居住，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息。
“噠！”顧晨隨手將房間燈光打開，並迅速來到客廳中央。
趙萌萌倒地的姿態，被用粉筆描出了人形圖。
顧晨站在人形圖旁邊，環顧一周後，迅速趴在了地麵上。
“顧師弟。”也是見顧晨的舉動太過古怪，盧薇薇不明所以道“你在乾什麼？”
“我在找可以藏身的地方。”顧晨說。
盧薇薇呆了一下，弱弱的問他“藏身？你是說……可以藏匿凶手的地方？”
“對。”顧晨毫不否認，直接貼在地麵環顧一周，隨後站起身，又是一路小跑，來到了複式樓的二層房間。
顧晨推開了趙萌萌的房門。
和之前檢查的一樣，房間內的家具並不算多，除了一個立體衣櫃外，就是一張化妝桌。
剩下的物品，都是用紙盒裝好，整齊疊放在木架上。木架上再加上一些綠色景觀植物，給人一種精致的視覺體驗。
顧晨轉身看了眼趙萌萌的床鋪，他沒有多想，直接蹲下身，將床單掀開，之後打開強光手電筒，對著床下照射一圈。
“你在看什麼？”王警官走到顧晨的身邊，不明所以的問他。
顧晨沒接話，而是就地一趟，隨後以滾筒姿勢，瞬間滾進了床下。
而此時顧晨卻發現，趙萌萌的床下，似乎剛好能藏進一個人。
盧薇薇和王警官，也是被顧晨的舉動驚了一下，兩人雙雙蹲在外頭，探頭查看顧晨的情況。
“顧師弟，你在搞什麼？”盧薇薇問。
“噓！”顧晨忽然將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做出一個禁聲手語。
盧薇薇秒懂，便不再做聲了。
王警官感覺看不太懂，於是便站起身，對公寓其他地點進行搜查。
此時此刻，時間也已經達到了夜裡11點。
整個公寓顯得異常安靜……
盧薇薇陪坐在顧晨的身邊，打著哈欠有些犯困道“顧師弟，那我跟老王，再去其他房間看看吧。”
“可以。”顧晨睡在床下，淡淡回道。
盧薇薇感覺顧晨有些古怪，不過也沒多問，直接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房間。
可就在此時，顧晨忽然叫住她“盧師姐。”
盧薇薇立馬回頭，趕緊又蹲在床邊問“怎麼了？你是不是發現什麼？”
顧晨搖頭“我想讓你幫我關下燈，謝謝。”
“關燈？”盧薇薇感覺不可思，心說這是個什麼操作啊？難道顧師弟今晚是準備睡在床下嗎？
不過想歸想，盧薇薇還是聽話照做，走出房間的同時，順手將房間的燈光給趕上，隨後帶上房門。
此時此刻，顧晨就躺在趙萌萌的床下，周圍顯得異常安靜。
顧晨閉上眼，開啟剛剛升級的專精級想象力。
等再次睜開雙眼時，自己依舊是躺在趙萌萌床下。
可是當顧晨將手裡的強光手電筒打開時，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邊又道黑影在挪動。
當顧晨扭頭轉向時，黑影似乎也發現了動靜，於此同時的看向顧晨。
顧晨看不清黑影的麵目，卻隻能看見黑影的頭部有雙眼睛，此刻正盯著自己。
“你就是那個凶手？”顧晨問。
黑影有些驚詫，不由向後縮到了牆角，隨後發出一道機械般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是警察。”顧晨直接道。
“警察？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不應該的呀？”
黑影看著顧晨，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此刻黑影發現，自己的逃脫方向，完全被顧晨堵得死死。
兩人就這麼躺在床下，在幽黑的環境中，氣氛顯得異常古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個家政阿姨沒錯吧？而且你在上午打掃完衛生後，並沒有離開公寓，而是伺機躲在趙萌萌的床下。”
“嗬嗬。”黑影冷笑兩聲，沒有回應。
顧晨直接一個轉身，滾出床下，隨後站立起身。
而與此同時，黑影也隨即從床下滾出。
兩人忽然在黑暗的房間內，麵對麵站在一起。
顧晨直接打上一記響指，很快，從二人的頭頂上，忽然亮起一束燈光，將兩人的身影籠罩其中。
顧晨依舊隻能看見對方的黑影，和那一雙猙獰的眼神。
“你自薦來到王大虎的家中做清潔，應該算是處心積慮吧？其實你最終目的，是想辦法進入到趙萌萌的公寓中，你想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後來你發現，藏在趙萌萌的床下最為妥當，所以你找準時機，在上午打掃完公寓後，趁著趙萌萌上廁所時，假裝回家。”
“你故意將關門的動靜弄得很大，讓趙萌萌相信，你當時已經離開。”
“而後，你又偷偷躲進了趙萌萌房間，並藏匿在她的床下。”
“等到下午，韓心雨和王大虎陸續離開時，你便趁著趙萌萌不備，從她身後用繩索勒死她。”
“但是在這之後，你需要用一種手段來擺脫警方對自己的懷疑，所以你選擇將事先準備好的，也就是在打掃王大虎房間時，從他梳子上偷取的毛發，放在死者趙萌萌手裡。”
“你認為有了這些線索，警方一定會把調查重心，放在王大虎身上，這樣就可以做到金蟬脫殼，將所有矛頭都引向王大虎。”
“可以說，你這些招數，和你精心策劃的方案，如果不是因為趙萌萌手裡的毛發線索太過明顯，我可能就被你欺騙過去。”
“嗬嗬。”黑影看著顧晨的解說，整個人也是佩服不已道“沒想到，計劃這麼多，還是被你發現了貓膩，那你想怎麼辦？你又能怎麼辦？”
“你如果真的藏在床下，我就一定有辦法找到你。”顧晨說。
“那祝你好運，我會一直等著你。”黑影說完之後，忽然化成無數道顆粒，飄散在了空氣中。
此時此刻，整個幽閉的空間內，隻有顧晨單獨站在燈光下。
而顧晨的對麵，則是趙萌萌的那張床。
顧晨忽然打了記響指，很快，一道彩虹閃過雙眼。
當顧晨再次睜開雙眼時，自己依舊躺在趙萌萌的床下。
而周圍的環境依舊是幽黑一片……
顧晨扭頭看了眼身邊的強光手電。
此時此刻，燈光正打在腳邊的牆壁上。
顧晨隱約看到，一幅若影若現的紋路，此刻正引入眼簾。
調整身體方位，顧晨忽然挪向牆邊的紋路，將手電燈光照在牆上時，顧晨卻驚喜的發現。
白牆上，竟然是兩個明顯的腳印。
從腳印的紋路來看，似乎是帶有梅花形狀的馬丁靴。
“我知道了。”顧晨恍然大悟，整個人不由心中竊喜“沒錯，這就是凶手藏在趙萌萌床下時，無意中留下來的痕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凶手應該會有雙鞋底是梅花紋路的馬丁靴。”
想到這些，顧晨忽然掏出手機，將床下的線索拍攝下來。
而就在顧晨準備轉身再次滾出床下時，胳膊卻被床下的木板凹槽，明顯刮到一下。
當顧晨再次調整身位時，卻發現趙萌萌的床下木板，明顯有凹凸不平的情況。
而這些凹槽部位上，明顯有些灰色纖維掛在上頭。
顧晨用手輕輕取下，這才發現，多是一些灰色線條之類的纖維材質。
“難道是從衣服上刮下來的嗎？”顧晨看了眼自己的胳膊。
剛才掛到的部位，明顯出現一條深深的痕跡。
顧晨瞬間明白，不由笑了笑，將房間燈光打開。
而此時就在門外的盧薇薇，也正好推開房間大門，與顧晨碰個照麵。
“顧師弟。”
“盧師姐，走，咱們現在去找那個家政阿姨。”
“現在？”盧薇薇不由一愣。
王警官也走了過來，問兩人道“你們這邊什麼情況？”
“王師兄，咱們現在可以收網了。”顧晨說。
王警官笑笑“你顧晨是找到線索了？”
“這個暫時不好說，等到了那名家政阿姨的家裡，我再來告訴你答案吧。”顧晨說的神秘兮兮的，這倒是勾出了王警官的求知欲。
王警官微微點頭“那行，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
……
一個晚上來回折騰。
說實話，老王同誌有點鬱悶。
且不說現場檢測室還有芙蓉分局審訊室到處來回跑，就這調查審訊，就足夠讓人疲憊不堪。
原本可以第二天再辦的事情，在顧晨這裡基本行不通。
找到線索，顧晨向來都是第一時間跟進，力求以最快速度解決案件。
從下午發現案情到現在鎖定目標，顧晨僅僅用了不到七個小時。
而現在，他似乎就要去揭開這個他所認為的答案。
來到一處老舊社群，一棟樓房的外圍，兩名便衣治安警正在耐心觀察。
當看見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趕到現場時，兩人也是趕緊將所掌握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告知給三人。
“所以，那名家政就在這棟樓的302房間對嗎？”顧晨問。
高瘦的治安警點頭“基本是可以確定的，而且讓我感覺很奇怪，她竟然是一個人居住在這裡麵，她在江南市，好像都沒有親人。”
“一個人住？”盧薇薇有些驚詫，這才想起之前審訊王大虎所得出的情況。
似乎這是一個來江南市獨自搭配的家政阿姨，也是抱著一定要的心態接近王大虎的心機阿姨。
了解到這些後，顧晨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帶著大家一起來到302房間的門口。
在反複敲門之後，屋內終於有了動靜。
沒過多久，一名披著外套的中年女子，這才緩緩將房門打開。
她揉了揉眼，仔細打量著門口的眾人，有些驚詫的問道“你……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找誰？”
顧晨先是將自己的人民警察證亮她麵前，隨後說道“我們是芙蓉分局的警察，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
“警……警察？”中年女子眯了眯眼，這才看清顧晨身上的警服，整個人也是不由呆了一下“你……你們找我做什麼？什麼案子啊？”
顧晨往女子身後看了看，問她“能進去說嗎？”
“呃，當……當然可以，那你們請進吧。”中年女子也是讓出身位，讓警察進入家裡。
隨後，大家來到客廳，對房間、廁所和陽台，大概的檢查一邊。
而中年女子則是手忙腳亂，有些抱歉的說道“不好意識啊，家裡熱水瓶裡有熱水，但是我家沒有一次性杯子，所以……”
“不用客氣。”顧晨知道她意識，淡淡的說道“我們來這是調查案子的，不是來喝水的。”
“哦哦，那……那就好，那就好。”中年女子雙手搭在一起，縮在牆角位置。
顧晨看看左右，環顧一周後問她“這裡就你一個人住？”
“對，這房子是我租的。”中年女子說。
“那你家人呢？”盧薇薇在檢查完房間後，走出來問她。
中年女子搖了搖頭，惋惜道“家裡就我一個人，我一個人生活。”
顧晨沒管她，而是走到鞋櫃旁，將中年女子的幾雙皮鞋拿在手中。
很快，顧晨就發現了一雙馬丁靴，將鞋底翻轉之後，驚訝的發現，梅花紋路的鞋底，與在趙萌萌床下牆壁上發現的痕跡幾乎是一模一樣。
也是發現顧晨的搜查舉動後，中年女子忽然臉色一驚，忙問顧晨道“警察同誌，這……有什麼問題嗎？”
“這雙鞋是你的？”顧晨提著馬丁靴問。
“沒……沒錯啊。”女子剛才說自己是一人居住，顧晨這樣問她，顯然是為了確定鞋子的歸屬。
因此女子的回答也在情理之中。
顧晨沒接話，而是掏出大號取證袋，將馬丁靴直接裝在裡麵。
隨後，顧晨又來到了女子的臥室，很快發現一件灰色外套，此刻就掛在老舊櫥櫃的把手上。
顧晨將外套取下，攤在床上翻閱檢查。
與自己所想象的一樣，灰色外套上，明顯有多條被剮蹭的痕跡。
顧晨直接取到客廳，將執法記錄儀對準女子問道“這件外套也是你的，對嗎？”
“對……對。”中年女子似乎感覺有種不祥的預兆，整個人也是呆滯了一下。
“所以，你今天工作一直都穿著這件衣服，我說的沒錯吧？”顧晨又問。
女子整個人臉色僵硬，弱弱的承認“沒……沒錯啊，怎……怎麼了？”
“趙萌萌，這個人你可認識？”有了先前幾次的確認，顧晨現在對於線索的把控，似乎越來越有自信。
中年女子整個人也是呆滯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平複下心情，淡然的說道“我認識，我在她那裡做過鐘點工。”
“也包括今天對嗎？”一旁的盧薇薇問她。
女子點點頭，表示承認。
隨後，顧晨掏出筆錄本，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劉……劉小娟。”
“身份證號碼。”
“身……身份證號碼是……”
在一番身份信息輸入後，顧晨驚人的發現，這名叫劉小娟的中年女子，竟然和死者趙萌萌一樣，也來自蓉城。
可是大老遠從蓉城來到江南市，在這裡無依無靠的一個人，顧晨不理解，這個劉小娟到底圖個啥？
劉小娟似乎也是看出了顧晨的心思，於是忙問顧晨道“警察同誌，有……有什麼問題嗎？”
“趙萌萌被人勒死了，就在今天下午。”顧晨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