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周圍幾個路人大聲的笑了出來，以衝淡現場詭異的氣氛。
然而負責采訪的小姐姐脾氣還是很好的。
尷尬之餘，還是保持著自己的職業操守，強顏歡笑的道“這位先生可真幽默啊。”
“還行吧。”正裝男子也是淡淡一笑。
其實就是想撩一下采訪小姐姐，以顯示自己的內涵，以博得對方的注意。
然而他過分高估了自己的長相，女子不僅對他不感冒，反而有種想要趕緊結束采訪的意願。
不過大家基本都是聰明人，對於尷尬的理解濃度，都是很低的。
女子繼續問他“那你是本地人嗎？”
“不是，農村來的，來江南市五年了。”男子說。
“那你每個月這些工資，有沒有想過在江南市買房子呢？”女子繼續將話筒遞給他。
男子忽然就沉默了……
也是見正裝男子反應尷尬，女子一呆，弱弱的問他“怎麼了先生？”
“你看看我手裡發的是什麼？”男子順手將手裡厚厚一疊宣傳單，抽出一張交到女子的手裡。
“賣……賣房宣傳單？”女子一愣，抬頭看著正裝男子。
正裝男子整個人哭笑不得“小姑娘，你說就我這點工資，估計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買不起啊，付個首付都是夠嗆的。”
“如果搞按揭，以現在的市場競爭環境來說，萬一哪天要是沒了工作，那可就斷供了呀，所以在這邊買房，我就想想。”
“那先生……”
女子還想繼續采訪，可正裝男子直接拒絕，指著宣傳單上的內容道“你看看，什麼叫高檔小區大賤賣？什麼叫僅售200萬起？‘僅售’這個詞是在侮辱我嗎？”
“我要是再不努力，可能就沒飯吃了，你們還是采訪彆人吧。”
中年男子說完之後，感覺內心收到深深的創傷，直接拿著宣傳單離開了。
“嗬嗬。”女子也是尷尬不已，對著鏡頭圓場道“看來現在人的生活壓力真的很大了，這位先生是在苦中作樂。”
她在說話之餘，一眼便發現了看熱鬨的人群中，一張帥氣的俊臉。
顧晨跟著一些家長，也在圍觀采訪過程。
“這位先生。”女子趕緊一路小跑的來到顧晨的麵前，將話題遞給他道“剛才這位先生的采訪，你看見了嗎？”
“我……我一直在看。”顧晨說。
“那你對當今社會這種高壓的生活方式，有什麼看法嗎？”女子又將話題遞到顧晨的麵前。
“這個……”顧晨先前並沒有想過接受采訪，可話筒都遞到嘴邊，不說幾句又不太好。
女子也是看出采訪顧晨太唐突，於是將話筒收回到自己嘴邊，解釋的說道“是這樣的，我們是在做個街頭調查，調查的主題，主要是圍繞著現在年輕人對生活的態度，麵對壓力看法。”
“那剛才那位先生好像是壓力太大了，采訪沒結束就離開了，那你能接著他的話題繼續說下去嗎？”
話筒再次遞到顧晨的麵前。
此時此刻，顧晨身邊也圍了不少家長小小朋友，大家都在靠熱鬨。
也不想讓女子難堪，顧晨隻好淡淡的道“剛才那位先生其實說的一點沒錯，不吃不喝，拿著035萬每月的工資，還要包括各種開銷，要想在江南市買套房，的確需要大半輩子的心血，可能還趕不上房價飆升的速度。”
“是呀。”女子趕緊收回話筒，又是笑了笑說道“那你覺得當今社會的男人，出路在哪裡呢？”
話筒再次遞給了顧晨。
顧晨想了想，說道“當今社會的男人，賺錢還是唯一的出路，畢竟機會還是很多。”
“你不能氣餒，不能妥協，生如螻蟻，當有鴻鵠之誌，命似薄紙也要有不屈之心。”
“而走著走著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不是摸到一手好牌，而是如何打好一手爛牌。”
“所以……”顧晨看著剛才那位發傳單的正裝男子背景，不由感慨道“所以我想送給剛才那位朋友一句話加油吧兄弟，當你撐不下去的時候，告訴自己，再堅持一把。”
“說的好啊小夥子。”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現場很快響起一陣掌聲。
顧晨原本也就是隨口一說，也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多群眾的認同。
負責采訪的女子也是笑孜孜道“這位先生你可真是正能量啊，是呀，現在的生活雖然幸福，但壓力也大，可見每個人對待生活的方式都不一樣。”
“剛才那位先生可能對生活過度悲傷，而你卻樂觀，是因為在江南市有房嗎？”
顧晨笑笑“是啊，我是江南市土著。”
“哈哈。”女子有些尷尬，平複下心情後，這才道“看來有房和沒房的人，對待生活的態度就是不一樣啊，可能是因為那位先生來自農村，在城市裡沒有房子，可能多少會有些抱怨吧。”
“不不。”顧晨直接打斷她，又道“我覺得農村也挺好的，至少也各有特色吧。”
“而且現在的城裡人，在城市裡生活了一段時間，都想回鄉下，回到鄉下以後，都會說我就想吃點稀飯，吃點泡菜，吃點青菜什麼的。”
“哈哈，大家感覺像個素食主義者對嗎？”女子接話後，直接又將話筒遞給顧晨。
顧晨笑笑“對啊，所以現在是城裡人想著多吃菜，農村人想著多吃肉，城裡人休閒去農村，農村人休閒去城裡。”
“就比如以前帶‘土’字的東西，說的好像都是低級貨。”
“可現在帶‘土’字的東西，說的好像都是稀罕的高級貨了。”
“就比如土雞，土鴨，土豬肉，土雞蛋，土豪，現在反而都是時髦的東西。”
女子撩了撩直接的長發，對著顧晨甜甜的笑著“果然，內心陽光的人，說起話來感覺就是不一樣啊，那請問先生是做什麼工作的？”
“自由職業者。”還不等顧晨開口，盧薇薇直接從他身後走過來，幫顧晨回答道。
也是看著盧薇薇將胳膊搭在顧晨的肩膀上，女子頓時也清楚兩人的關係肯定非同尋常，於是尷尬的笑笑“自由職業好，我也挺喜歡自由職業的，好的謝謝這位先生。”
笑著說完之後，女子直接對著扛攝像機的男子道“可以了。”
男子將攝像機放下，所謂攝像機，也不過就是一台穩定器外加數碼相機。
目前這種接頭拍攝手法比較普遍，顧晨和盧薇薇在街頭執勤的時候，也經常會碰上一些。
尤其是一些網紅店門口，經常會有一些當地知名或不知名的小網紅在那裡或表演，或跳舞。
顧晨和盧薇薇早已見怪不怪。
盧薇薇伸手接住女子的話筒，將loo牌翻到正麵，這才看清了對方的單位。
“江南故事？你們是工作室？”盧薇薇問。
背著小挎包，手拿攝影機的男子笑笑“是啊，我們主要做一些接頭路人采訪，我們還有其他朋友，有的是做舞蹈達人類型的賬號，有的是做劇情賬號，有的是做情感賬號。”
“那你們工作室應該挺大的。”顧晨說。
女子也是笑笑“也沒你想的那麼大，目前就我跟我朋友兩個人，我們之前做了十幾個賬號，結果都失敗了，最後隻有這個接頭采訪的賬號做起來了。”
“所以現在，我跟我這位朋友就隻做這個社交賬號，我負責出鏡和采訪，我朋友負責攝像和後期。”
“那你們現在有多少粉絲？”顧晨出於好奇，多問了一句。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小聲的道“不多，剛好有一百多萬。”
也是怕過多的路人圍觀，“江南故事”的男女二人，也跟顧晨和盧薇薇走到一側，大家雙雙交流起來。
盧薇薇一直想弄個社交賬號，可苦於發的視頻點擊都是寥寥無幾，因此後來就放棄了。
不過聽說“江南故事”的賬號粉絲都過百萬了，因此也是好奇的不要不要的。
盧薇薇趕緊又問“那你們也算是江南市本地的大v了，粉絲都過百萬的，收入應該不錯吧？”
“這個……”男子和女子兩人麵麵相視，都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
也是見對方不願回答，顧晨直接笑著說道“盧師姐，我看這是行業秘密，咱也彆多問了。”
“也不是不能說。”也是見顧晨幫自己說話，女子有些難為情道“其實你彆看我們是百萬粉絲的大v了，感覺好像我們生活很風光，其實我們一個月，也就賺個五六千的樣子。”
“多一點的時候一個月八千左右，少的話可能都不到五千。”
“這……這麼少的嗎？”盧薇薇聽到這裡，整個人眼睛都直了。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百萬粉絲的大v，一個月都好幾萬收入呢，原來也不多啊，而且還是兩個人，那你們豈不是還得平分？”
“是啊。”女子慚愧的笑笑“你不要看我每次采訪出鏡都是穿不同的衣服，感覺我這樣的街頭采訪達人，應該小日子過得美滋滋。”
“其實這些衣服都是從店裡租來的，標牌我都塞進衣服裡。”
“而且我一個人做有些吃力，兩個人做一個賬號，收入又有些吃緊，我們也是剛畢業，班裡不少同學也都在做這個。”
男子也是笑了笑說道“像身材好一點的，會化妝會跳舞的，他們接的廣告多一些，收入自然也多一些，咱們勉強算溫飽吧。”
“主要是咱們以前做的那些賬號都沒做起來，哈哈。”說道這裡，女子也是尷尬的笑笑。
剛才還在采訪當代年輕人壓力的女子，頓時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被采訪的人。
雖然強顏歡笑，但其實顧晨看得出，她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的。
看了看時間，女子頓時呀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得再去幾個地方做街訪，那就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顧晨雙手抱胸，對著兩人笑了笑，目送兩人漸漸離開。
而這時候，阿寶也背著小書包，從陽光小學內走出來。
他一眼便看見了顧晨和盧薇薇，結果也沒跟兩人打招呼，直接低著頭，在許多家長牽著小朋友的人群中，孤單的回家。
“阿寶。”盧薇薇叫了他一句，直接一路小跑的跟在他身邊“見到姐姐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呀？姐姐送你回家啊。”
“不要。”阿寶耍著小脾氣，繼續低頭往前走。
顧晨和盧薇薇兩人也沒去開車，相互看看彼此後，都決定步行送阿寶一程。
路上，兩人故意跟阿寶保持一個較遠的距離，隻要讓阿寶在兩人視線範圍內，便不去打擾他。
三人在小巷中彎來繞去，終於來到了一處老舊小區。
一名老大爺已經在小區門口等待了，也是接過阿寶的書包後，見顧晨和盧薇薇從後頭走來。
老大爺有些本能的警惕，皺起眉頭問兩人“你們到底什麼人？乾嘛跟著我孫子？”
“您是阿寶的爺爺？”顧晨問。
“對啊。”腿腳有些不方便的老大爺，這才莫名其妙道“我是阿寶的爺爺，可你們是誰？”
“芙蓉分局刑偵三組，顧晨。”顧晨將自己的警察證掏出，亮在老大爺麵前。
“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盧薇薇。”盧薇薇也緊跟其後。
老大爺頓時一呆，這才撇嘴一笑“原來是警察同誌啊？剛才誤會二位了，我還以為是欺負阿寶的人又來了呢。”
“最近有沒有人騷擾阿寶？”顧晨在小區門口轉悠兩圈，隨後問老大爺。
老大爺搖頭“自從阿寶他媽進去後，這兩天這幫人，好像都沒在騷擾阿寶了。”
顧晨皺皺眉“大爺，聽您這意思，你知道這些欺負阿寶的人都是誰？”
原本先前還在疑慮，怎麼找出這幫人，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大老爺是知道的。
老大爺也沒藏著掖著，直接道“這幫人平時喜歡欺負弱小，我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但其中一個，是隔壁小區的，平時就大大咧咧，尤其是喝完酒之後，更是六親不認，連爹媽都打。”
“我們這些老街坊，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幫人都不好惹。”
“那你算是找對人了。”顧晨說話之間，已經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便簽紙掏出，問老大爺道“你把那人的家庭住址告訴我，還有，那家夥的個人信息你也說來聽聽，這事我們給你做主。”
老大爺一呆，遲鈍了幾秒後，這才反應過來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希望你們拔掉這顆社區毒瘤，我們這些老街坊感謝你們。”
幾人調侃之餘，顧晨直接記錄在案後，這才跟老大爺揮手告彆。
隨後，顧晨和盧薇薇回去取車，直接開到了老大爺所述地址。
然而讓兩人喜出望外的是，小區樓梯口附近，竟然停著一輛嶄新的機車。
從各種改裝配備來看，都是行家中的高手，顧晨隨後又找人打聽了一下。
原來，這輛機車的主人，正是兩人要找的人。
摟草打兔子，兩人算是誤打誤撞，不僅在對方家中找到那名騷擾阿寶的男子，還一並將機車截獲。
……
……
翌日清晨。
當三組所有新老同誌都陸續趕來上班時，盧薇薇更是滿臉歡喜的走進來，嘴裡還哼著小調子。
何俊超皺皺眉，問盧薇薇道“我說盧薇薇，你跟顧晨昨晚哪去了？也沒見你們出夜勤啊？你們是不是在偷懶？”
“你才偷懶，我跟顧師弟是這種人嗎？”盧薇薇一臉得意，坐下之後，直接從抽屜中，拿出一份筆錄本，重重的甩在了桌上。
“看看，這是我們昨晚的業績。”盧薇薇雙手抱胸，感覺自己都要飛上天。
三組的新老同誌們，頓時一個個麵麵相覷，大家都不解的圍過來，翻看盧薇薇桌上的文件。
“我的天？這……這不是那些鬼火少年的資料調查嗎？你是怎麼知道的？”
“對啊，連車輛型號都有，還有家庭住址呢。”
“咦？原來這支深夜轟街的鬼火少年，有兩支團隊啊？”
“厲害了盧薇薇，你是怎麼做到的？”
昨晚一夜沒看見盧薇薇和顧晨的蹤跡，結果今天一早來上班，盧薇薇就已經將所以鬼火少年的資料放在了桌上。
這不禁讓人唏噓，盧薇薇是撞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能神通廣大到這種程度？
要知道，為了這幫鬼火少年，大家連續多日在西街值夜勤。
現在連西街有多少個垃圾桶，多少盞路燈大家都清楚。
顧晨笑了笑說道“昨天下午下班之後，我跟盧師姐護送阿寶回家，從他爺爺那裡得知一名曾經騷擾過阿寶的男子。”
“一調查才發現，這名男子原來參與過深夜在西街飆車的隊伍。”
“據這名男子交代，他們當時在比賽，兩支隊伍有一支是本地的，還有一支來自外地。”
“所以，你們昨天一晚上，都在調查這些人的信息和資料？”丁警官整個人都呆住了。
顧晨也是笑了笑，說道“沒錯，畢竟這幫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jo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