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曾經去過操場,活動中心也有他們的蹤跡,食堂永遠是四個人聚在一起……”
顧晨觀察的非常細致,他沒有放過任何一處地方,將三天內,所有四人活動的視頻全部翻看了一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鄒院長在三天前丟失的鑰匙,說明三人在三天前就有所行動,可為什麼其他時間都有他們活動的視頻,唯獨三天前關於幾人的視頻少之又少?”
盧薇薇也是在看見顧晨反複觀察之後,不由分說道。
“是這樣的,三天前部分線路要檢修,所以關閉了部分監控畫麵。”劉主任的回答,打消了幾人的顧慮。
“那就是說,這四人利用線路檢修,成功躲避監控,偷走了鄒院長的鑰匙?”顧晨將目光投向身邊的鄒院長。
顧晨現在最大的疑惑是,有沒有可能他們是正常人,隻是醫院的醫生一直不敢相信呢?
或者說他們是進去體驗生活的藝術家?
畢竟小說裡,很多主角都在精神病院裡待過,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許很多世外高人,在那裡閉關修煉過,修成正果自然該出山了。
要知道,在這裡,隻要被認定為精神病就洗不掉了。
顧晨甚至覺得,在這種地方工作久了,會不會也變得精神失常吧?
“警察同誌,這可能是巧合吧?”鄒院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解釋這一個又一個的巧合事件。
“要知道,從四人盜走住院樓小門的鑰匙當天,就出現了院裡的線路檢修,讓這些人如何盜取鑰匙的畫麵不複存在。”
“緊接著又是利用中午吃飯事件,四人假裝出院的病人,和護送他的家屬,可又是正好這個時候,保安大叔張根才接到一個無名電話,將他的注意力成功吸引。”
“再然後,這四個精神病人,非常輕鬆的打開門,然後再逃之夭夭。”
“這一係列事件的巧合,要說沒有預謀,我肯定不會相信的。”
顧晨也是將這些整理的資料全部道出。
事實上,在顧晨看來,如果沒有長期的準備和策劃,再加上精準的協調,很難讓人相信,這一切竟然會如此輕鬆。
“那這幾人會不會是世外高人呢?就比如那個殺手排名榜第一人:火雲邪神?”
盧薇薇話音剛落,不少人都憋笑出聲。
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我說盧薇薇,都什麼時候了,你的冷笑話能不能收斂一下?”
“我是打比方,打比方你知道嗎?”盧薇薇表示很不服氣。
“讓我查一下這幾人為什麼進醫院,都誰送的?”顧晨拿起手裡的檔案表,開始認真查閱起來。
可讓顧晨感覺意外的是,這幾人都來自不同地點,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交集的地方。
而且四人進入醫院的時間也是各不相同的,但是症狀欄裡,卻統一寫著精神分裂症。
“劉主任。”見偏胖的劉主任站在自己的身邊,顧晨問他:“這種精神分裂症是個什麼情況?”
“精神分裂症?”劉主任扶了扶眼鏡,解釋道:“其實,就是由一組症狀群所組成的臨床綜合征,它是多因素的疾病。”
“不就是神經病嘛。”盧薇薇的解釋簡單明了。
劉主任不由乾咳了兩聲,道:“也可以這麼說,但是太籠統,我們做醫生的,一般要給它一些定義。”
“沒錯。”一旁的鄒院長也道:“其實這個精神病,實際上……是多種精神障礙的全稱,就比如常見的精神病症狀,有任性多疑、精神不振、容易暴躁和興奮等。”
鄒院長一邊說,一邊還扳著手指打比方。
“總之給人的感覺就是精神不正常,周圍人都難以理解,某些行為舉止常人也無法理解,這麼說能明白嗎?”鄒院長問。
顧晨點點頭:“明白。”
“那咱們國家的精神病患者,都會被送到精神病院來治療嗎?”盧薇薇有點刨根問底,不弄清楚不罷休。
鄒院長歎息一聲道:“現如今這個社會,咱們確實對精神病存在一定的歧視現象,但為了不助長這種風俗,一定要了解精神病的症狀,而且一旦發現精神病症狀,要及時進行就醫治療。”
想了想之後,鄒院長又道:“當然了,這也牽扯到醫療的費用,所以有些精神病患者的家屬,會將精神病患者關在家裡不讓出來,有的傷害過他人的患者,甚至會被親人,用鎖鏈所在地下室。”
“這個我知道。”王警官也忍不住插嘴道:“前幾年,我們就接到過群眾舉報,說某小區的地下室,有人被鐵鏈非法拘禁,過去走訪調查才發現,原來是兒子有重度的精神病,母親怕兒子出來傷人,隻要將他關在家裡。”
“可後來有一個問題,她兒子每次發作,都會砸壞家裡的東西,因此這位母親才狠下心,將兒子用鐵鏈囚禁在地下室。”
說道這裡,王警官也是長歎一聲道:“精神病患者確實挺可憐的。”
幾人還在熱議著,但是顧晨卻一直在查看四人的檔案。
第一位精神病患者,醫生的症狀評價是:心理上多疑。
精神病患者是極其多疑的,而精神病的病人,對於其他人的言辭,以及一些不關乎自己行為的事情都是極其敏感的。
如果看到他人碰頭談話,會認為是談論自己,日常生活中,熱情的招呼,如飲茶、吃飯,則會懷疑對其下毒。
“這可夠嚴重的。”顧晨搖了搖頭,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隨即將第二份精神病患者的檔案,從檔案袋裡抽出來。
第二名精神病患者,醫生的症狀評價是:行為舉止怪僻、詭秘和難以理解。
精神病患者喜歡獨處,不適意的追逐異性,不知羞恥,自語自笑、生活懶散、發呆發愣。
常常會蒙頭大睡、外出遊蕩,夜不歸家等異於常人現象。
顧晨不由皺了皺眉,似乎這種症狀有些可怕,比第一種要嚴重許多。
他再次將第三名患者的檔案抽出來。
第三名精神病患者,醫生的症狀評價是:情緒的反常。
常常因為一些小事情,緒上大起大落,以前本來性格開朗,愛交朋友的,現在變得終日憂心忡忡,長籲短歎,愁眉不展。
原本性格溫和,卻變得易發脾氣,會因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大發雷霆,糾纏不休,對人耿耿於懷。
“呃,這也太嚴重了。”盧薇薇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顧晨的身後,一起查閱了第三名精神病患者的檔案。
“所以精神病患者,有時候真的很危險。”顧晨也是發表著自己的看法:“就比如傷人之後,往往監護人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受害者還不能追求嚴重的刑責。”
“感覺就不是什麼好事,再看看第四個檔案。”盧薇薇搖了搖頭,感覺應該儘快找到這些人。
顧晨再次將第四名精神病患者檔案,從檔案袋裡取出來。
第四名精神病患者,醫生的症狀評價是:冷漠。
精神病病人的情感會變得冷漠、失去以往的熱情、對親人不關心、缺少應有的感情交流。
而且和朋友疏遠,對周圍很多事情都不感興趣,有時候會因一點小事而發脾氣,莫名其妙地傷心落淚或欣喜等一係列精神異常的表現。
“果然都沒有一個正常的。”盧薇薇先前還認為這些人是天才,可看到醫生在四人檔案上的症狀評價後,忽然感覺這就是四個危險人物啊。
“這四人都是三年前送過來的,他們現在的症狀是否比之前要好?”顧晨忽然拿著手裡的病人檔案,問麵前的劉主任。
劉主任再次扶了扶眼鏡,這已經是他說話前的標準動作了。
“其實說恢複,這四人在三年內的表現,確實有了很大的改觀。”
他結果顧晨手裡的第一份檔案,道:“就比如這個人,他剛進咱們精神衛生中心的時候,挺多疑的一個人,對於一些根本不管自己的事情和行為,他都表現的幾位敏感。”
“總感覺我們會在他的飯菜裡,茶水中下毒,任何時候都是疑神疑鬼的。”
“不過現在好多了,都會主動過來跟我們打招呼,尤其是他這個人,懂三國語言,哦,對了,之前好像是個博士生。”
“原來真是個天才啊?”盧薇薇也是頗為震驚道。
“天才又如何?”劉主任並不會覺得很高大上那樣子,道:“他就是因為大男子主義,後來他女友給他戴帽子,整個人精神遭到重創,然後直接就崩潰了。”
“呃,是挺慘的。”王警官聽完之後,也是不由嘖嘖兩聲。
顧晨思索了片刻,問道:“你們都說這次的逃跑事件,很有可能是這個人組織發起的,這有什麼依據嗎?”
“依據?”一旁的鄒院長冷哼道:“他這個人智商很高的,如果不是因為那次事故,可能在軟件的相關領域,能有大作為,甚至成為這個領域的意見領袖。”
“沒錯,鄒院長說的一點都沒錯。”劉主任也讚同了這些看法:
“他這個人從目前來看,似乎已經恢複的不錯,可在上個月的測試中,他卻出現反常舉動,好幾次都拒絕吃飯喝水,甚至將同伴的飯菜全部打翻。”
說道這裡,劉主任也是長歎一聲:“本來我們這些院領導,都已經在著手準備他出院的測試和觀察,就是因為那次事故,大家隻能再延長他的病情觀察期,多可惜啊。”
“這也是情理之中。”顧晨並沒有覺得哪裡有問題,說道:“如果將這種情況的病人放出去,沒準會惹出大麻煩。”
“是啊,之前就有咱們精神衛生中心的一個病人,在還沒康複的情況下,家人強行要將他接走,最後捅出大簍子,把人給砍傷了,要不是我們醫院出具的精神分裂症證明,恐怕他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樣呢?”
鄒院長談到這件事,心裡也是頗為難過。
這也能理解,為什麼鄒院長會如此緊張,因為害怕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由於群眾對於精神病人傷人之後,卻因為精神病院出具的證明給予免責,讓許多群眾將矛頭指向了江南市精神衛生中心。
而鄒院長又是新官上任,自然不喜歡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上任的頭一個月裡。
“王師兄,調度室那邊有沒有消息?”顧晨忽然將注意力轉移到王警官身上。
王警官搖頭:“目前還沒有得到他們的確切消息,估計估計是有點困難的,在等等。”
“但願這幫人隻是出去玩玩而已,可千萬彆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啊。”盧薇薇也雙手合攏,做出祈禱的姿勢。
“那這些病人的家屬呢?有沒有通知他們?”顧晨問。
鄒院長眉頭一皺:“這哪敢啊,我還想在你們警方找到人之後,再跟這些患者的家屬聯係一下,否則這幫人非得上門找麻煩,難搞啊。”
和之前一樣,這個草包院長除了慫,還怕擔責任。
顧晨真的看不出……他比劉主任優秀在哪裡?
“那我能不能找院裡的工作人員,調查一下患者這幾天的情況?”顧晨問。
鄒院長點點頭,道:“那是當然的,院裡的工作人員,你可以隨便做詢問,隻要對你們警方有幫助的,儘管說,隻要能找到這四名患者,你們要怎樣配合我們就怎樣配合。”
事實上,鄒院長都快急到飛起來。
這四名精神病患者,在外頭多待一分鐘,對他來說就是多一分鐘的煎熬。
顧晨首先和盧薇薇、王警官,一起來到了那名會三國語言的精神病患者房間。
這是一個四人間。
此刻,三名患者有兩名遇見陌生人,瞬間萎縮在一角,還有一個傻傻的看著大家,時而憨笑,時而憂鬱。
一名穿著護士服的中年女子,正在給幾人打掃房間,見三名警察到訪,也是不由一愣。
“您好,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組民警,來這裡了解下情況。”顧晨走上前,主動與護士打招呼。
“你……你好。”女護士點點頭,問道:“那你們想了解些什麼?”
“周偉,他是你的病人對嗎?”顧晨問。
“是的。”女護士點點頭,又道:“不過他已經跟院裡其他三個病人,一起逃出去了。”
“我知道,我隻是想向您了解一下,關於這個周偉這些天的一些動向,這些你能提供給我們嗎?”顧晨又問。
女護士點點頭,放下手裡的工具,道:“你們要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的夠告訴你們。”
“那好,請坐。”顧晨與女護士一對一的坐在兩張凳子上,顧晨習慣性的打開執法記錄儀,掏出筆錄本,準備進行筆錄作業。
而王警官和盧薇薇,則是站在一旁觀察動靜。
“聽院領導說,周偉上次本該進入觀察出院階段,可後來又因為一些反常舉動,延長了自己的觀察期,有這事情嗎?”
顧晨當然知道領導口述的事情是事實,但也需要從不同角度,尤其是照顧周偉的基層護士這裡了解情況。
有時候甚至還能更詳細。
“沒錯,之前院領導是有跟我提起過,我也跟周偉說起過這件事。”
“那他當時什麼反應?”顧晨問。
“當時?當時好像挺高興的吧。”女護士回想了一下,又道:“他這個人最大的問題就是心理上多疑,非常的敏感,而且總感覺身邊有人要害他,所以誰都不信任。”
見顧晨在筆錄本上記錄的飛快,女護士又道:“當然也有信任的人,就比如我。”
“是因為你是照顧他的護士對嗎?”顧晨問。
“沒錯。”女護士點點頭,道:“畢竟我跟他接觸多,對他了解也更多一些,所以他對其他人敏感,但唯獨對我放鬆戒備。”
“那你還記得……周偉那天在食堂的反應嗎?能具體跟我說一下嗎?”顧晨問。
“當然。”女護士雙手握在一起,目光看向窗外,回憶了幾秒後才說道:“那天本來都好好的,周偉上午的情緒還挺好,可中午就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將自己的飯菜打飯在地上,說有人要害他。”
“當時院裡幾個工作人員上前安慰,都被他用塑料餐盤給逼退了。”
“你們平時都讓患者去食堂吃飯?”顧晨問。
“也不全是。”女護士看著身邊這三個患者,道:“就比如這幾個,他們就不適合在食堂吃飯,每次都是由我將飯菜帶回到病房,然後分配給他們。”
說到這些,女護士忽然啊道:“對了,上次周偉在食堂,除了打翻自己的飯菜,還將鄰桌其他幾個人的飯菜全部打翻,還要準備去另一桌搞破壞,被幾名院裡的醫生給製止,將他反扣在地上。”
“那次衝突挺嚴重的,周偉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想之前那樣和氣,甚至還有些暴躁,為此院裡怕他傷到其他病人,還專門將他關在一個房間居住了一星期,直到他的情緒平穩下來,才將他送回到先前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