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麵，氛圍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來。
東方詔麵色沉著，平靜說道“在妖邪一族出現的時候，我們就曾經探查過，妖邪究竟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來到這裡的。
若是從天外而來，那麼為什麼先前一直沒有出現，待到三百多年前，才有妖邪降世？”
“而且——”
“鎮魔司捕獲了不少妖魔，從各個妖魔身上，鎮魔司整合出來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妖邪一族的力量，不止是我們明麵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如果妖邪的目的，是在於滅世的話。
那麼它們大可不必這樣一個個的來，完全可以群體而攻，大秦絕無抵擋的可能。”
“就好比當年襲擊國都的妖聖一樣，一頭妖聖，大秦能擋得住，但兩頭妖聖，大秦是絕對抵擋不足的。
然而，自從那頭妖聖重創以後，妖邪一族卻沒有新的強者出現，同時那頭妖聖，也是再也沒有了行蹤。”
“種種消息上表明，天地間很可能存在某個異域空間或者通道，而通道的背後，便是妖邪所在的世界，正因如此，我們才一直探查不出妖邪的老巢何在。
但是，妖邪一族想要來到這方天地，也定然有其限製所在。
基於此，它們才不能傾巢出動，來把人族儘數滅絕。”
隨著東方詔的話語說出口，沈長青的臉色也是漸漸凝重了起來。
對方的話。
跟落陽城那頭妖魔的話，基本上是如出一轍。
如果東方詔沒有說錯，鎮魔司的探查結論是準確的話。
那麼。
人族現在隱藏的危機，比明麵上的要可怕出無數倍。
“鎮守大人的意思是，如果妖邪一族真的很強，不能傾巢而出的原因，是因為天地間存在某種限製。
那麼，限製是否有消失的那一天？”
沈長青沉聲問道。
東方詔說道“據我推測，是有的。”
他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是話鋒一轉。
“但具體什麼時候消失，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消失，我也不能肯定，因為一切都隻是推測，所謂的通道或者異域空間，也一直沒能找尋出來。
也許那個通道根本不存在，或者是在天上，那也說不準。”
說到最後。
東方詔話語中多了一分笑意。
在天上？
沈長青本能的抬頭，雖然他看到的隻是殿宇頂部，但心思已經飄了出去。
如果真的存在通道，那有可能是在天上嗎？
或許。
真有那個可能！
“三百多年前，妖邪降世的時候，天有隕星墜落，又有流火出現，說不定通道真的在天上。”
沈長青收回目光。
東方詔搖頭“就算是在天上，想要探尋也沒有那麼容易，畢竟又有幾人能夠真正的登天，淩空虛渡容易，登天卻是極難。”
登天極難。
這一點，沈長青也是默認。
彆看天魁可以飛天，自己也能做到淩空虛渡。
但事實上。
飛天以及淩空虛渡，跟登天是兩個概念。
前兩者，雖然可以直入青冥，但也有極限所在，越是往上，天地間給到的壓力就是越大。
想要真正登天。
他現在沒有任何的把握。
一位大宗師尚且沒有把握，換做其他人，那更是沒有可能。
旋即。
沈長青又是念頭一轉，接著說道“如果我們不能登天，隻怕妖邪一族，也沒有幾個能做到登天的吧，它們就算是從天外而來，想要退回去也沒有那麼容易。
鎮魔司找不到妖邪老巢，有沒有可能通道並不在天上。”
“誰知道呢。”
東方詔搖頭。
“鎮魔司的情報雖然遍布天下，卻也不可能百分百的探查完全，不過，妖邪一族來曆不明，真擁有什麼手段，那也不好說。”
停頓了下。
東方詔再次說道“你也不用擔心的太多，天地間存在阻攔妖邪禁製的猜測，就算是成立，禁製也不可能那麼快消失不見。
把三百多年前的妖邪降世，算是禁製第一次出現缺陷的話，那麼到現在為止，也才過了三百多年而已。
要知道，天地間存在了無數歲月，三百多年時間隻是彈指一揮。
可能再過個幾千幾萬年，妖邪一族都不能傾巢出動，進入這方天地裡麵。
而幾千幾萬年以後，人族也許早就強者遍地了。”
東方詔說的輕鬆。
但沈長青內心，卻是沒有任何輕鬆可言。
他知道。
對方的說法，隻是最好的一個猜測而已。
但要是換做一個最壞的猜測，妖邪一族可能明日就會傾巢而來。
屆時。
人族又拿什麼抵擋。
自己是大宗師，但能不能對付大妖都是一個問題，大妖以上的妖聖，壓根就對付不了。
更何況。
沈長青都不能肯定，妖聖是否就是妖邪一族的至強者。
萬一。
妖邪一族中，還有比妖聖更強的存在呢？
一時間。
他心中升起了莫大的壓力。
感受到心中的壓力，沈長青也是不由苦笑。
本以為自己到了大宗師境界以後，可以緩和許多了。
不曾想。
了解到了隱秘以後，壓力反而變得更大。
有時候。
了解的太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不過。
沈長青卻寧願承受多一些壓力，迫使自己前進，也好過等到災厄臨頭，死的不明不白。
再看向上方的東方詔。
對方的麵上，沒有什麼神情變化。
這位鎮魔司的掌權人，難道一點壓力都沒有罵？
其實不是。
他能感受的到，東方詔其實也是壓力很大，但對方隻能一個人撐著。
畢竟這樣的傳聞猜測，如果流傳出去的話，勢必會引出更大的轟動。
直白點說。
現在人族能抵擋妖邪，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有勝利的希望。
要是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出現的妖邪，隻是妖邪一族的冰山一角，那麼很多人都會直接絕望。
絕望以後。
就衍生出幾個可能。
一是奮起反抗，一是自暴自棄，更甚者可能自甘墮落，與妖邪為伍。
前者還好，後兩者就不是鎮魔司願意看到的。
在沈長青心中暗忖的時候。
東方詔安慰了一句“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真要是有那麼一天的話，也許天注定人族要滅。”
“如果天注定人族要滅，鎮守大人甘願等死嗎？”
沈長青問道。
聞言。
東方詔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眼神堅定“雖說人力不能勝天，但我終究是想要試一試，不拚儘最後一分力氣，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行。
萬一贏了，那豈非說明人族不該滅。”
拚儘最後一分力氣！
沈長青從對方的話語中，聽出了一股強烈不屈的戰意。
頓時。
自己心中的壓力，也是減緩了許多。
“是的，萬一贏了呢！”
他麵上也是有笑容流露，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增強自己的實力，真有那麼一天，自身好歹也有拚儘最後一分力氣的資本。
人力不能勝天。
但何謂天意，沈長青相信，沒有什麼事情是注定的。
隻要自己夠強。
那麼他自己，就是天意。
——
從大殿離去，沈長青身上又是多了一分變化。
在東方詔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位掌權人的從容不迫，也看到了一位強者該有的自信以及不屈。
相比起來。
自己跟東方詔，仍然是有一定的差距。
這個差距。
不僅僅指的是實力上的差距，還有心性上的差距。
回到院子裡麵，天魁正在那裡等著。
看到自己回來，便是熱情的迎了上去。
拍了拍對方腦袋。
他回到了房間裡麵，然後整理一天所遇到的事情。
這個習慣。
也是沈長青很久就養成的了。
隻是一般情況下，很少時候會有事情多到，需要認真整理的地步。
可今天。
卻是要好好整理一番了。
一天時間裡麵，發生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先是東方詔的談心，以及了解到鎮魔司的局勢，到後麵的拍賣事宜，以及最後的一些隱秘。
種種事情堆積在一起，且在書寫卷宗消耗了不少心力的情況下，使得他也有些心力憔悴。
“東方詔雖說壽元將近，可到底沒有那麼快隕落，隻要對方不死，鎮魔司目前也能穩得住局麵，同樣的，那位秦皇沒有隕落，大秦暫時也沒有什麼問題。
但如果帝皇能借用氣運，重創妖聖的話，那麼秦皇駕崩新任皇帝繼位，也一樣能夠做到。
若是這樣，妖邪不可能趁著秦皇年邁，就敢於如此放肆。
這裡麵，肯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很有可能新任秦皇繼位，借用不了氣運對敵，或者是借用氣運的強度，不如現任秦皇那樣。
但具體如何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至於妖邪一族力量強弱，以及天地間是否存在禁製的問題，此事算是不可控的，至少不是我目前可以插手去管的，所以也隻能聽之任之了。
眼下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提升自己實力，讓我在將來可能爆發的危機中，得以安身立命。”
“接下來的拍賣事宜，會是我收割大量殺戮值，提升實力的機會，所以先把這個事情搞好再說。”
一念終了，沈長青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計較。
搖搖頭。
他便是盤膝打坐，默默的蘊養精神，補充白天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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