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夜雨，使得本就昏暗的天色，又是黑暗了幾分。
在夜雨落下的荒山小徑中，有一座院子孤零零的坐落在那裡，燈火通明。
篤篤！
院門被敲響。
兩三息後，緊閉的院門打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靜靜看著來人。
“小生莫子晉，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永生盟楊功，見過莫先生！”
看著麵前的人，楊功客氣拱手，神色雖然平靜，但是眼中可見緊張的神色。
他很清楚。
眼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
儘管自身是永生盟的人，但是麵對一頭幼生期的天災，也是不敢有任何的輕視。
聽聞永生盟幾個字，莫子晉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動。
“外麵下雨，楊兄不如進來坐一下吧。”
說完，他便是回身向著裡麵走去。
站在院子外麵，楊功神色有些遲疑。
他很清楚，眼前的天災主場，就是以院子的範圍以內。
自己隻要不跨進去，這頭天災就奈何不得自己。
可同樣的。
若是自己走了進去，說不定就會有很大的麻煩。
將自身置於險地，楊功心中是不願的。
可想到永生盟上麵的命令，他又沒有拒絕的辦法。
背棄人族，投靠妖邪，本身就是斷絕了自己的後路，若是再被永生盟放棄的話，那麼不管是人族亦或是妖邪，都不會有他的容身之所。
到了那時。
就是真正的死路一條。
念頭想到這裡，楊功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跨步走了進去。
“天災雖然凶險，但隻是一頭幼生期的天災，真動起手來，它未必能奈何的了我，再說了，不輕易激怒他，相信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做出決定。
他提起的心，也是稍微放下了些許。
在楊功走入院子的時候，原本敞開的院門，自動關閉了起來。
轟然關門的聲響，讓他心臟又是不爭氣的跳動了下。
走進大堂。
楊功頓時就感到有股濃鬱的墨香，夾雜著草藥的刺鼻味道撲麵而來，讓他本能的眉頭一皺。
看著內裡的環境，倒是跟尋常人家差不多。
“楊兄請坐吧。”
莫子晉臉上有溫和笑容。
楊功隻能坐下，然後迫不及待開口：“在下此次前來，乃是有一件事情想跟莫先生洽談。”
“跟我洽談？”
莫子晉現出訝異的神色，麵上有些不解。
“小生跟楊兄素未謀麵，不知楊兄找小生是想要說些什麼？”
“莫先生可曾聽聞過永生盟？”
“願聞其詳。”
“永生盟乃是我妖邪一族創建的勢力，勢力覆蓋天下，不僅僅是眼下大秦一地，此次在下到來，主要的目的也是為了邀請莫先生入我永生盟的。”
楊功正色說道。
在外人看來。
妖邪二字是對於妖邪的蔑稱，其實並非如此。
因為妖邪兩個字，不是最開始從人族口中傳出，而是從永生盟傳出來的。
所以，他在談及妖邪二字的時候，麵色也是絲毫不變。
另一邊。
莫子晉臉上溫和的笑容，似乎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他既是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仿佛聰耳不聞一般。
“夜間小雨濕寒，小生去給楊兄取一些暖身子的東西過來吧。”
說完。
莫子晉就轉身離開。
楊功張了張嘴，想要喊住對方的時候，已然是來不及了。
孤坐在大堂裡麵，他看著周圍的環境，燭火在流動的空氣影響下，變得搖曳不定，燭影的晃動讓其感到心煩意亂。
深吸幾口氣。
平複了下不安的內心。
“此次任務，果然是沒有那麼簡單。”
楊功心中暗歎。
任務雖然不簡單，可要是能夠做成了，自己能夠得到的好處也不少。
彆的不說。
永生盟那邊的賞賜，肯定是眾多。
那時候，說不定能讓自己直接突破到堪比宗師的境地，那也說不準。
想到這裡，楊功精神也是略微提振了下。
永生盟中強者眾多，如他現在這般堪比先天境界的妖人，不說上不得台麵，但地位也不是太高。
但是。
隻要能夠再往上做出突破。
那麼在永生盟中，也算是強者一名了。
就在這時。
莫子晉手中端著一個瓷碗，從外麵走了進來。
“楊兄，這是小生花費許多年時間，精心專研出來的藥湯，對身體最是滋補，你可以趁熱喝一下。”
“——”
楊功看著麵前黑乎乎的藥湯，一股惡臭刺鼻的味道，讓人幾乎想要作嘔。
這湯要說沒問題，他絕對要把自己腦袋切下來。
場麵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半響。
莫子晉麵上僵硬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好像變得陰沉起來。
“怎麼，楊兄莫不是信不過小生？”
“莫先生誤會了。”
楊功伸手接過瓷碗，那股惡臭的味道又是濃鬱了幾分，讓他咽喉忍不住滾動了下。
自己自從入了永生盟，嚴格來說，就不算是正常的人族了。
縱然碗中的是一碗毒湯，對其來說，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畢竟毒藥再毒，也不可能毒的了妖邪。
這麼多年來。
楊功從來沒有聽聞過，有哪一個妖邪是被毒死的。
所以他不怕碗中有毒，隻是那股味道實在是讓人難以下咽。
很不想喝。
可在莫子晉的眼神注視下，楊功明白自己沒有辦法拒絕。
一旦拒絕。
這次想要拉攏對方入永生盟的計劃，說不定就要告破了。
為了大業，就算是眼前的東西再難喝，那也要喝下去。
一念及此。
楊功暗中一狠心，直接張開嘴就把碗中的東西吞咽下去。
黑乎乎的藥湯喝下，卻沒有想象中的惡臭，反而是有股清香的味道。
強烈的反差。
讓他忍不住砸吧了下嘴巴。
“好喝！”
得到好評，莫子晉臉上笑容更是燦爛，他伸手接過瓷碗。
“楊兄當真是有品味。”
“那是——嘔！”
楊功先是一笑，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那剛剛入腹的藥湯猶如炸藥般在腹中炸開，讓他麵色頓時扭曲，坐在位置上彎腰嘔吐。
烏黑色的血液，混雜著不知名的東西吐出，腥臭的氣息擴散。
“這，這藥湯，藥湯有毒——”
楊功從椅子滑落下來，渾身蜷縮的倒在地上，臉上發青的扭曲成了在了一起。
有毒！
藥湯真的有毒！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藥湯的毒性竟然強烈到了，可以把自己都給毒倒的地步。
另一邊。
莫子晉的臉色已然憤怒。
“這是小生苦心專研數年才得出的藥方，又怎麼會有毒，你這人竟然如此侮辱於我，實在是該死！”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色也變得扭曲起來。
瞬間。
大堂的燭影劇烈晃動，本來明亮的大堂，已是變得昏暗了許多。
緊接著。
就看到莫子晉眼珠掉落下來，漆黑的眼眶中有烏黑的血液流淌下來，嘴巴裂開到了耳根的位置，血液不斷從傷口處滴落下來。
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了讀書人的儒雅氣質。
“你敢汙蔑我，我吃了你！”
看著俯下身來的莫子晉，楊功眼中露出驚駭的神色。
他想要反抗。
可是身中劇毒，根本就沒有辦法動彈。
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俯下身，一點點的靠近自己。
撕拉——
手臂撕裂，劇痛讓楊功發出淒厲慘叫。
“啊！”
一手抓著血淋淋的手臂塞入口中，莫子晉三兩下就吃了個乾淨，然後又把漆黑的眼眶，看向了楊功的其他部分。
大堂的燭火，突然間熄滅下來。
夜晚的天空中有雷霆閃爍，伴隨著傾盆大雨落下。
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在大堂內響起。
慘叫從淒厲再到低迷，最後徹底沉寂了下來。
良久。
大堂內的燭火重新點燃，讀書的聲從裡麵響了起來，伴隨著夜雨落下，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
一個明亮如白晝的密室中，有一排排的油燈點燃，但在諸多點燃的油燈中，忽然間有一盞油燈熄滅。
在油燈熄滅的瞬間。
一個老嫗杵著拐杖進來，看著熄滅的油燈，以及油燈下麵刻著的名字，麵色也是起了些變化。
旋即，她離開了密室，前往了彆的地方。
出了密室，那裡仿佛是一個大戶人家的院子，可見假山流水，亭台樓閣。
一個個侍女仆從穿梭，但認真看去的話，可以發現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好像有些不太自然。
老嫗穿過庭院，來到了大廳的位置。
廳中正有一人坐在那裡，麵前的桌子上擺滿了不知名的血肉，甚至於有的血肉仍然在輕微的跳動，濃鬱的血腥味道在大廳中彌漫開來。
看到老嫗進入。
那人吃肉的東西一頓。
“你怎麼來了？”
說話的時候，他手中抓著的肉沒有放下，口中也在咀嚼，殷紅的鮮血順著嘴巴流淌下來。
見此。
老嫗神色不變，淡淡開口：“楊功的命火熄滅了。”
“楊功？”
那人一怔，好像想到了什麼。
“我記得他是奉命去找那頭幼年天災了吧。”
“沒錯，但現在楊功的命火熄滅，要麼他是被鎮魔司的人遇到了，要麼就是死在了那頭天災的手中。”
老嫗麵色平靜。
“如果是死在天災手中還好，若是死在鎮魔司手中，我們此處駐地隻怕是要暴露了。”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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