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感應到自己大限將至,摩西多在最後一晚跟塞恩說的話很多。
除了囑咐塞恩日後抵達地表,千萬要隱藏好自己的黑魔法學徒身份之外,也順勢跟塞恩講起了幽暗地域及其周邊的大致情況。
“空間鐲內有一份記錄幽暗地域的魔法地圖,那是為師一百多年前,剛來幽暗地域時製作的。”
“你的身世,為師在剛收下你的第二年,就查過相關檔案。”
“你果然不是平民,按正常情況來講,魔索布拉城的黑魔法師們外出收集學徒種子時,很少會向貴族下手。”
“並不是怕了那些凡人貴族,而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巫師世界的貴族,基本都能和騎士、魔法師們扯上點關係。”
“你是那一撥外出劫掠的黑魔法師,從專門的人販子手中得到的。”
“我們魔索布拉城的黑魔法師,普遍和幽暗地域境內的人販子或強盜集團存在聯係,一些我們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往往就交給他們來做。”
“每年學院新入學的學徒,很多都是這麼來的。”
“你具體是來自哪家貴族,為師並沒有查到,隻是大概獲知你好像來自幽暗地域以北。”
“我這裡有一門血脈溯源魔法,說不定能幫到你。”摩西多說道。
聽到有關自己身世與家族信息,塞恩的心也不由顫抖了幾分。
鄭重接過導師遞過來的記錄有血脈溯源魔法的水晶球,想到不久之後就能回到兒時記憶中的家,塞恩也不免有些激動。
將手裡的最後一枚水晶球交給塞恩之後,摩西多此時的情況,似乎變得更差了。
原本強撐起來的精神,又漸漸變得渾噩,甚至就連說話也有些胡言亂語。
“咳咳!”一口黑血,被摩西多吐出,腥臭的黑色血液,濺滿了摩西多大半衣袍。
塞恩此時卻並沒有介意,急忙上前攙扶住了摩西多,讓他不至於跌倒。
此時的摩西多,靈台應該隻剩下最後一抹清明。
隻見他泛黃色的眼珠看了一眼身邊的塞恩,以沙啞的口吻說道“其實你這個小子,並不適合當黑魔法師。”
“心不夠狠,也不是毫無底線。”
“好在你還年輕,隻是學徒階級而已,又沒有被聖塔通緝。”
“隻要離開了幽暗地域,就能以一名普通魔法學徒的身份,在巫師世界生存。”
“其實在為師見到你的第一天夜裡,我曾試圖以死靈轉生的方式,借用你的軀殼來勉強維持我的生命……”
不知道摩西多是不是真的意識有些迷離渾噩,竟然連這件事都告訴了塞恩。
麵對摩西多的這番話語,塞恩則是低頭沉默不言。
其實導師摩西多那天夜裡,要害塞恩一事,塞恩事後已經從貓頭鷹柒處得知。
不過在之後的日子,塞恩仍舊表現平常,絲毫沒有因此疏遠、忌憚摩西多什麼。
若說唯一的變化,那就是塞恩隱瞞了自己在黃沙世界的收獲。
他在摩西多麵前,隻是大概提了一下自己在黃沙世界的兩年多經曆,並沒有談及那三十枚二級能量晶石的事情。
三十枚二級能量晶石,這筆巨款就算是二級甚至是三級魔法師都會動心。
塞恩隻是個小小的魔法學徒,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貿然露財,隻會讓他置身於危險之中。
摩西多空間鐲內留給塞恩的遺產,的確可以讓他未來順順利利花銷晉升至正式魔法師的水準。
但如果把那三十枚二級能量晶石也算上,說不得塞恩未來直至晉升二級,都不會太缺資源。
這是獨屬於塞恩的機緣,也是他在黃沙世界蹉跎、艱難生存兩年多的回報吧。
至於與沙蟲王的交易……現在隻能祝願沙蟲王自己好運了。
畢竟塞恩也的確幫它聯係到了聖塔魔法師,就是結果,可能不太好。
摩西多並不知道塞恩也對自己隱藏了些許。
不過已經大限將至的他,在將該托付的都托付給塞恩後,突然抓著塞恩的肩膀,向塞恩提出了最後一個請求。
是的,是請求,而不是要求。
“為師來自西方群島中部的千葉珊瑚島,你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把我的骨灰帶回去,灑在千葉珊瑚島的蓋澤斯城。”
“黑魔法師並不適合你,其實就連為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黑魔法師,才會貿然輕信他人。”
“記住,隻有達到正式魔法師以上水準,你才能前往西方群島。”
“巫師世界的遼闊,不是你一個學徒就能橫跨的。”
“包括西方群島的黑域,也絕對不是魔法學徒就能闖蕩的。”
“好好努力吧,能辦到就辦到。辦不到,就把我的骨灰撒到無儘南海,那也是我的一種歸宿。”摩西多閉住了眼睛說道。
說完這句話後,摩西多就再也沒有睜眼。
直至過了許久,感受到導師的身體漸漸變得冰冷,塞恩不禁手指顫抖的湊到了摩西多鼻尖。
不僅呼吸驟停,就連心臟也已經停止了跳動。
看著麵前儘顯老相,且身體佝僂的摩西多。
塞恩跪在其麵前,重重磕了幾個頭。
……
處理導師屍體時,是塞恩一個人做的。
貓頭鷹柒隻是在旁邊看著,塞恩不讓它插手。
“咕咕,你導師說的沒錯。”
“他不像個黑魔法師,你也不像個黑魔法學徒,真是一對奇怪的師徒。”貓頭鷹柒站在一塊巨石上,看著火堆前的塞恩道。
“那天夜裡,如果導師真的動手,你能攔住他嗎?”看著摩西多的身體漸漸被火焰吞噬,塞恩語氣平靜的問道。
“咕,不好說。你的導師畢竟是一位正式黑魔法師,而且手裡應該還有彆的魔導器可以使用。”
“如果對方強行出手,我估計隻有三四成的把握能幫你攔住。”貓頭鷹柒回答道。
貓頭鷹柒的回答,讓塞恩長長歎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而歎氣。
總之,導師摩西多的去世,的確讓塞恩的心情萬分壓抑且難受。
“他是我的導師,永遠都是!”看著麵前跳動的火焰,塞恩怔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