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手中的探測器不再發出警告,它的電池終於還是沒電了。
為了減輕負擔,少女丟下設備,繼續前行。
她感受到前方視界被一股寂寥與「未知」所籠罩,而她也知道自己正是為了探求其中的「神秘」而來。
儘管它的外表是一處寒冷陰暗的洞窟,但少女卻能夠看出來這實則一座古老的遺跡。
在做好準備後少女徑步走了進去,隨著一道白芒閃過,難以置信的光景在她的眼前鋪開。
那是無比純白的一處房間,房間裡的靜謐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空曠,其中也特彆充滿了異端氣息的場所,好似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令置身其中的少女不寒而栗。
它被稱為「封緘之宮」,亦是充滿魔白之暗的靜謐封牢。
而在這樣的封緘牢獄之中——「那個存在」就在這裡。
場域的中心,宛如冰冷的雕像一般凝固的輪廓,是一名麵目白皙的女性。
即使是四肢被鎖鏈囚禁,也絲毫沒有令她的美麗遜色。不僅如此,那樣的她反倒像是一副名畫般,透露出一層莊嚴的氣質。
她緊閉雙眸,紋絲不動,就像是一位被囚禁的公主,亦或是被封印的怪物。
“你終於還是抵達了這裡啊。”
女人的肌膚潔白如玉,無時不刻地攜帶著一種寂寞的美感。而對於少女的到來她似乎也早有預料,並不情願睜開雙眼,隻是這樣清冷而出塵地給予問候。
“你倒是顯得毫不在意啊,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吧,我應該叫你什麼?一位冷若冰山的大姐姐,還是直接稱呼你的名字——終天厄竟之獸?”沒有任何籌算,單純地夾雜著憎恨與無禮的玩笑,體現出名為阿托莉絲·格蘭德普的少女的性格。
“隨便你如何稱呼,因為這並無所謂。”對於眼前之人的挑釁,女人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她似乎早就習慣了那種肆無忌憚,畢竟此前的謁見者也均不外如是。她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錯,便沒有理由因少女的憤怒而謝罪。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當然我也會依據我的所知,給予你相應的回答。時間可貴,對此你無需多疑,畢竟這與「那個家夥」無關,唯我主張,是勝利者應當獲得的獎勵。”
“你口中的「那個家夥」是指的誰?”阿托莉絲試問道。
“影繪的集成,邪惡的造化,用你們的話來描述,也即是所謂魔王。”對方毫不避諱地給出回答。
“果然嗎……”
“如我所言,無需試探,有何問題,儘管述說。”女人的氣息不比方才,肉眼可見變得虛弱,顯然她口中的時間寶貴,並不是一種玩笑話。
見此狀阿托莉絲也不再猶豫,立刻步入正題:“我想知道,魔王向我許諾,留給我們的十五年喘息時間是否能夠當真?”
“對於那家夥的承諾,我無法作出擔保,但為了適應勇者的身軀,將魔王與勇者雙方力量完美融合需要十五年時間卻是不假。想必那家夥會給出這樣的條件,並非是對於你的一種玩笑般的許諾,而是他本就有自己的理由需要隱忍過這段時間。當然隨著不確定因素的加入,判斷會出現誤差也是在所難免,因此雖然我認為不需要為此太過擔心,但按普遍理性而論還是需要你多加警惕。”
女人合乎情理的回答,令阿托莉絲有些詫異,看得出來對方也是有意無意地在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那就現狀看來,有沒有什麼可以擊敗魔王的辦法?”
原本阿托莉絲就隻是抱著試探性問問的打算,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結果在她看來也是情有可原,但她卻沒曾想到女人對此竟然毫不猶豫地給出了回答。
“魔兵。”她說。
“魔兵?”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的阿托莉絲明顯的一愣。
“原本「阿姆希圖斯」也是一種手段,儘管作用可以說微乎其微,但作為討伐魔王的聖器自然具有一定的效果。不過很可惜,除了具有【勇者之加護】的對象外,無人能夠駕馭這把劍,因此並不在考慮的範圍。而魔兵卻並非如此,七位流轉合而為一的魔王兵器,任何對象都能夠支配使用,並且對於【勇者之加護】擁有者,具有極大針對性效果,在我看來這是你們唯一有機會戰勝魔王的手段。”
“唯一手段麼……”阿托莉絲微微蹙眉,一時間陷入了思索。
在此期間,女人並沒有催促,隻是平靜地待在那裡,但阿托莉絲卻注意到對方的身體隱約開始變得透明。
阿托莉絲不認為這是對方即將消失的征兆,因為她比誰都更清楚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時她緊捂著自己的左眼,動用紅蓮業火將光明神施加於神之眼的戒律徹底燎斷,以此解放近似於當初賢者「開眼」時的威能。
「開眼」並不具備破壞性的威能,但卻能夠磨滅以魔力的形式存在的一切。毫無疑問終焉獸的九尾便是魔力的造物,在神之眼光芒的照徹中散失掉了全部的魔力,使終焉獸的龐大軀體陷入了石化狀態。
那並非徹底的抹殺,而是一種封印,在終焉獸的魔力徹底恢複以前,其身軀就像是淪為了一座巨大的雕塑,不再能夠動彈。
而在雙方的魔力接觸的瞬間,阿托莉絲與終焉獸的意識完成了觸碰,她因此得以來到這裡。
眼前這個女人,也便是終焉獸意識的本源,即將因魔力的枯竭而陷入長時間的沉睡,具體會沉睡多久,阿托莉絲推測也差不多為十五年時間。
這個時間如此巧合,不禁令阿托莉絲感到後怕,如果終焉獸的意識所言非虛,那麼魔王他很有可能從一開始算到了這一層麵。
“最後一個問題。”阿托莉絲問道。
“你似乎知道很多不應能夠被發掘出來的信息,我想知道你的存在與過去,還有你所踐行的「終焉」究竟是什麼?”
“你想要知道這些?”女人思疑了片刻,她突然覺得眼前這位少女似乎並不無趣,久閉雙眼也隨之緩緩睜開。
“一味的陳述將會花費太多的時間,你就讓自己的眼睛去記住這一切吧。”
女人說著看向了阿托莉絲,目光交織的刹那,好似時間凝固,所有的言語都在沉默中交流。彼此心靈的浩渺如晝夜交替、四季更迭,仿佛千萬光年般的距離在瞬間消失,情感在無聲中傳遞與交融。
她們互訴心聲,難分彼此,直至其中一者陷入沉睡。
那一刻時間開始流轉,璀璨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露出了終天厄竟之獸化為石像的龐大軀體。
與此同時,承受不住神明力量的反噬,少女金色的左眼驟然爆裂開來。那正是必要舍棄的東西,為了完成這份不可能實現的偉業,創造那個奇跡,所需要支付的代價。
她用自己僅剩的右眼,遙望這片滿目瘡痍的戰場,她傾聽生命的歌聲在靜謐中回響,見到柔和的黎明光線穿過雲層,為天邊勾勒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世界終於在晨曦中找到了屬於它的寧靜。
“我們贏了!”
於是少女回首,將勝利的結果告知諸位,在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後,麵帶笑容沉沉地倒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