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疑惑,馮正不緊不慢道。
“想要順利攻打西州城,這便需要吳大人及其晉州兵的配合了。”
吳江輕聲道,“監軍說的哪裡話,隻要用得著本官的,本官定會全力配合。”
“哦,那便多謝了,感謝吳大人和全部的晉州兵鼎力相助了,待會我會告知吳大人具體細則。”
此話一出,一下子讓臉色還淡定的吳江,立馬臉色大變,帶著震驚神色看著馮正。
“全全部?等等,監軍大人,你想要調動全部的晉州兵?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吳江連連搖頭,十分果斷拒絕,調動這六七萬的晉州兵,已經讓吳江心疼不已,這要是連留守在晉州的最後三萬晉州兵,都一同調動,那晉州還怎麼守?
要是被打一個突襲,或者有大軍入侵,晉州淪陷不早晚的事,要是丟了晉州,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他,因此,馮正這個要求,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吳江的拒絕,在馮正的意料之中,他笑嗬嗬道,“吳大人彆拒絕這麼乾脆嗎,我說過的,這一仗想要完成攻打西州城的計劃,就的動用全部的晉州兵。”
“想要打破這個僵局,不冒點險,吳大人真覺得能那麼容易實施?”
馮正雖然帶著笑意,但話語中明顯帶著些許的冷意。
吳江知道,這個一向淡然處之的馮正,是真的動真格了,他目光閃動,沉默一會,而後道。
“監軍大人想怎麼冒險?先說出來,本官在好好想想。”
有了吳江的這句話,馮正將自己的計劃,全盤而出。
“想要打破這次的僵局,後方留守的晉州兵,就得行動,計劃很簡單,讓占據各城的晉州兵出擊,繼續和西州軍糾纏。”
“最好將聲勢弄的越大越好,如果兵力不夠,這時候就要動用後方留守的兵力,這樣一來,西州軍勢必壓力倍增,肯定會讓甘州二軍出動支援,而你們的任務就是鉗製這兩軍。”
“而我會讓手下一半的兵力,全部分散,沿著我發現的一條秘密小路,突襲西州城,隻要我們兵臨城下,這時,留守的三萬晉州兵,就可以撤了。”
“而吳大人你,帶著手下的兵力,繼續以占據的縣城防守,隻要保證幾座縣城不丟失,剩下的,便交給我了。”
馮正的計劃,聽的不僅吳江一臉凝重,就連一旁的鐵河,也是眉頭緊鎖。
看起來,馮正的想法不錯,但他卻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駐紮在甘、西、晉三州邊境的甘州一軍。
如果留守晉州的兵力出動,晉州不就空虛了?如果被甘州一軍發現,肯定會直撲晉州,而後直接從後麵截斷他們的退路,到時彆說出動的三萬晉州兵能否撤回,恐怕都會被包了餃子。
這怎麼看,都是一個大漏洞,所以這需要馮正的一個解釋。
而馮正沒有回避這個漏洞,繼續道,“首先,留守部隊的調動,難道憑吳大人的能力,還無法做到被發現?”
“就算退一步說,真被發現了,這支隨時南下的甘州軍我不敢輕舉妄動,彆忘了,晉州的北邊,可是寧州,咱們的陛下一直坐鎮寧州,但凡這支甘州軍敢孤軍深入,陛下也會派兵將其消滅在晉州。”
“所以,這支甘州軍最大的可能,反而是直接南下入西州,支援蘇勇、二猛這位主將,而這二人可不一定知道和他們交手的,會有晉州的留守部隊。”
“而我就是要趁著對方這個信息差,長驅直入,直撲西州城,隻要我的兵抵達西州城,無論是支援的甘州二軍,還是留守的甘州一軍,都會不顧一切的回撤西州城。”
“而到那時,憑吳大人的實力,難道還無法拖住回撤的甘州軍嗎?”
馮正的這番話,讓吳江陷入了沉默,他算是徹底了解這計劃的全部走向。
把留守的三萬部隊調動出來,偽裝馮正的那支部隊,而後出兵將蘇勇、二猛兩位主將給鉗製,這時,三州邊境駐紮的甘州一軍,要麼南下支援,要麼繼續原地待命,不大可能會入侵晉州。
畢竟,晉州在寧州之下,可以說是深入腹地,一旦入侵,即便拿下了晉州城,但也會被蘇泰派兵南下圍剿。
最終的結果,肯定是被剿滅在晉州,要麼就是被困晉州無法抽離,以甘州一軍主將宋彪的腦子,怎麼選擇不用多說。
唯一的損失,就是晉州會成為戰場,可能會有些損失,但站在大的層麵來說,一旦馮正突襲兵臨西州城,那對他的不利,瞬間就會轉變優勢。
不說北邊的甘州一軍是否立刻回防,就連協助的西州二軍,也會有回防的可能,而此時的他,手中有兩支部隊。
是鉗製還是繼續出兵攻打,和蘇勇之間的戰事,主動權就在他身上。
可以說,馮正將所有的壓力,都背負在自己身上,反而那時的自己,卻是最輕鬆的。
一旦馮正突襲西州城得手,不說占領拿下,隻要給予重大的損失,這一戰便是巨大的勝利,畢竟,西州城不僅有著永川王的親屬家眷,更是四州之地的核心中樞。
一旦成了,那後果不敢想象,即便是一向不對付的吳江、鐵河二人,這時也不敢輕易的開口。
畢竟,馮正的這個計劃,太冒險過頭了,如果說之前突襲西州城,讓二人感到不可思議,覺得馮正是瘋子的想法。
待聽完他的突襲計劃,徹底讓二人覺得馮正和瘋子沒什麼兩樣。
這已經不能用冒險二字來形容了,是徹頭徹尾的玩命。
不說打這個信息差能打多久,即便如馮正想的那樣,北邊的甘州軍沒有動作,可後麵兵臨城下,攻打西州城,馮正的這支軍隊,勢必會遭受附近所有援軍的集火。
徹底暴露在敵軍的眼皮底下,就算取的了一些戰果,但想撤退,怕相當困難。
二人都有一個估算,如馮正這般計劃,他帶出去的這支三四萬的晉州兵,最終能活著回來,十不存一,而這喪失的九成中,馮正很可能就在這之中。
馮正此舉,完全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說實在的,無論是吳江還是鐵河,對現在的馮正,心裡還是有著些許的佩服。
讓他們看的出來,這個反水投靠趙皇的閹人,不是貪生怕死,反而真的一心一意為趙皇付出。
就憑這點,鐵河心裡已經徹底打消了,懷疑馮正是他人細作的疑慮,也是通過了趙皇臨行前,交代他對馮正的考驗,算是成了自己人。
相比較鐵河的釋然,吳江心裡卻是怎麼都不理解,這個反水的閹人,究竟為什麼這般誓死效忠趙皇。
他本來以為,此人和他是一類人,在想著利用他,對付監視他的鐵河,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現在徹底失去了與此人深交的可能,有的隻是深深的忌憚。
而這時,沉默已久的鐵河開口道,“馮監的計劃雖然冒險,但我覺得馮監有句話說的話,既然來了這裡,可不是耍嘴皮子,想要不讓陛下失望,就的做出成績。”
“這個計劃,我同意,當然為了馮監的安全,這次我會與你同行,真要出了什麼事,起碼你我之間還有個照應。”
馮正轉身,對著鐵河抱拳道,“鐵大人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家感激不儘。”
“欸,客氣了,都是替陛下做事,連馮監都將生死置之度外,身為陛下的親衛,又怎能不出一份力呢。”鐵河搖了搖頭道。
“鐵河大人說的好,那這次便叨嘮大人了。”隨即馮正目光一轉,落在吳江身上,輕聲道,吳大人,這後方留守部隊的調動,就看大人你呢,咱家這次能否活著回來,這條命也全靠大人了。”
“是啊,我的這條命,也靠吳大人了,那就拜托了,我們等待吳大人的好消息。”一旁的鐵河也是補充開口。
看著二人,直接達成了共識不說,幾乎沒有詢問他的意思,便將這事給定了下來,即便吳江想要說什麼,也無話可說了。
心裡對這二人,隻能暗罵,“真是好啊,把我甩到了一邊,你們直接達成了共識,好,你們給我等著。”
吳江知道,這時候即便他想反對,也沒什麼用,反而會遭到二人的敵視。
既然這二人執意如此,吳江那就順他們的意,這次讓他留守原地,論風險可比這二人小太多。
如果他倆能夠完成任務,吳江自然有他的一份功勞,倘若遭遇不測,吳江也會及時調整策略,最壞的情況大不了就是腳底抹油。
如今鐵河也往前線去了,就算身邊有監視他的人,但和鐵河相比,威脅小的太多,如果局勢不利,那就彆怪他無情了。
吳江心裡想著,很快調整了情緒,對著二人抱拳道,“既然兩位大人為了陛下都如此甘願付出,那本官也沒說的,留守鉗製的任務便交給我吧。”
“本官定會在這裡,等待兩位大人的凱旋,在這裡,預祝馮監計劃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