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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台新聞繼續播放特彆報道。華盛頓特區的河流發生爆炸,政府有關部門聲稱‘兩顆未被發現的小行星撞擊所產生的碎片將一顆廢棄的衛星卷入之後墜落地麵是導致本次爆炸事件的原因……」
「現在播放的是最大級彆的飛行物墜落於北極圈的影像。各位觀眾請看。據信,這些物質是從南方飛來的,通過阿拉斯加和俄羅斯之間的分界線降落在冰麵上,導致從楚科奇海北側開始,向北極延伸的海冰幾乎呈圓形消失!據估計,在至少50萬平方公裡的區域內,所有的海冰都消失了,和西班牙國土麵積一樣大的冰塊在幾分鐘內消失了!」
「如果墜落於北極的飛行物落到了人類生活區域,甚至落到了北極以外的地麵,那麼不僅僅是人類,恐怕對地球環境都可能會產生不可逆轉的影響——」
「因為傳感器發生故障,墜落於城市周邊的飛行物被誤判成人為造成的,一時間各國緊張狀態加劇,美利堅合眾國、俄羅斯聯邦為平息此次事件發表了一份聯合聲明——」
「接下來是氣象預警。被命名為‘伊南娜的超大型颶風在襲擊洛杉磯之後繼續向東北方向移動,其派生出的多個龍卷風造成了巨大的破壞。雖然目前‘伊南娜的速度暫時放緩,但該颶風的影響範圍仍然在持續急劇擴大。在紅杉國家公園,記錄了多棵超過70米的巨大紅杉被風暴卷到空中這樣驚人的現象。關於僅僅幾分鐘內規模增大的原因正在分析中,在網絡上流傳著之前的小行星碰撞引起的碎片和被卷入其中的人造衛星的墜落造成了影響等說法,但都是沒有根據的臆測。請各位觀眾繼續等待官方信息,切勿相信未證實的——」
·············
第四日,清晨,斯諾菲爾德西部森林地帶。
森林在蠢動著。
受逐漸逼近斯諾菲爾德的巨大颶風影響,周邊的風開始變急,但森林裡的樹木似乎要逆著這股勁風,有規律地舒展著枝葉。
樹木的蠢動越發有規律,從空中俯瞰,仿佛畫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想要逆其道而行之,將周圍的風拉進森林之中。
在漩渦中心的,是一個與植被豐茂的森林中心既相匹配,又格格不入的存在。琇書蛧
那是一位擁有大自然的美麗外表,卻身著現代工業社會的產品——名牌服飾的女性。
她身旁站著一個穿著打扮像城裡人的少女,看起來有點像是來森林露營,更有一個高樓大小的超大號機械人偶在蠢動著。在高達數十米的機械人偶周圍,被均勻地切割出來的岩石和現場被機械人偶的力量燒固的粘土漂浮著,不知是被魔力還是其他什麼力量所操控,又像石板一樣鋪滿出平坦的地麵。
「話說回來……小姑娘你,在操控雷電這方麵確實有一手啊。」
占據了身著名牌服飾的女性——掌控著菲莉亞的身體的伊什塔爾,一邊盯著外形看上去像是巨大機械人偶的狂戰士,一邊對旁邊的少女如此說道。
「這個孩子在現代顯現的話,會變成這副模樣嗎?……還說是,哈莉,你在召喚這孩子的時候用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作為觸媒嗎?」
「是,是的!唔……我本來打算召喚狂戰士職介的愛迪生……所以把馬芝達燈(azdap)作為觸媒使用了……」
「謔?azda指的是,阿胡拉·馬茲達(ahuraazda)?受到那個因素的影響……?不,不對,yte這方麵不是很搭。如果是這樣的話……」
菲莉亞(伊什塔爾)用手輕輕摸了摸狂戰士。
隻是沐浴在從她手中迸出的魔力之中,狂戰士的
禦主——哈莉,這個少女就會產生精神被摧毀的錯覺。
不,不對,或許那並不是錯覺,緊繃著的身體一旦放鬆下來,說不定魔術回路就真的會被瞬間熔斷吧。
濃度如此驚人的魔力——可以說是神代以太之本物的,壓倒性的‘力量,在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hunuu)的體內循環流轉著。
然而伊什塔爾認為這種力量隻不過是用來探測信息的工具,她的臉上掛著一副得意的笑容。
「哎呀,果然如此。你的eu……是根據當前時代進行調整的。操控電氣和火藥的人類文明本身就是一種災難呢……」
「……調整?」
「這孩子是人類的災厄聚合體。當然,處在從者這一容器之中,並不能完全再現其功能……不過一旦我取回了完全形態的力量,就能把這孩子身上的枷鎖給解除吧。」
枷鎖。
作為適用於狂戰士靈基的英靈顯現出來(哈莉從者當前的狀況)——伊什塔爾臉上浮現出無敵的笑容,如此斷言道。
「神殿建成之後,這個身體的神格會更上一個檔次……乾脆給這顆行星換一個天花板吧。嗯,有好多好多想實現的夢想呢!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守護人類,人類在滅亡之前都會被我守護,這就是所謂的雙贏關係吧!現代社會提供了方便的詞彙呢!我很中意!」
這到底是菲莉亞的知識,還是從世界本身汲取而來的知識呢?伊什塔爾並不在意,隻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
她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用非常不悅的眼神盯著市區的方向。
「好像有垃圾正在窺視我呢……真想馬上把垃圾削成紅土丟到海裡去,不過現在就先忍耐一會吧。」
然後,占據了菲莉亞身體的女神的殘渣,一邊看著正在平整地麵和建造神殿的超大號機械人偶,一邊嘟囔著。
「那家夥,似乎不是在盯著我,而是關注著所舊識的你啊!」
「?」
沒有理會哈莉的疑惑,伊什塔爾自顧自地思考著,同時對狂戰士說道。
「還有意識嗎?完全消失了……或者說藏起來了呢?」
「無論如何,那個垃圾會永遠繼續無謂的掙紮。」
············
「……你還在那個地方嗎?……芬巴巴?」
蒂妮·切爾克確實聽到了恩奇都的喃喃自語。
原本是敵對關係的槍兵陣營返回了這個房間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蒂妮也感受到了——昨天下午顯現的‘某種存在與槍兵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兩人從地麵一直打到空中。
雖然蒂妮為了阻止吉爾加美什的靈基崩潰而持續使用魔力,沒有親眼目睹,但通過陪同的部下彙報的情況,少女也能理解這半日的時間內發生了非同尋常的事情。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離開吉爾加美什的身旁。
即便窗外的世界毀滅了,自己也必須在這個房間裡繼續施展魔術,這種想法一直禁錮著她。Ь
就在少女即將崩潰的時候,槍兵返回了水晶之丘。恩奇都將她和自己的禦主(銀狼)的魔力進行了連接,延長了少女的生命。
被人搭救的感激以及對於自身脆弱的屈辱,正當這兩股情緒湧上心頭的時候,少女聽到了恩奇都的喃喃自語。
——芬巴巴……
——那是,被吉爾加美什大人打倒的怪物的名字。
——……?!
——那個東西,那個鋼鐵魔物……?
蒂妮心中的線索瞬間串聯了
起來。
貫穿吉爾加美什身體的那隻魔獸,身上纏繞著七彩光環。
如果不是一個光環閃耀著七種色彩,而是七種顏色的光環重疊在一起的話,那麼關於這隻魔獸的真身,推理範圍就大大減小了。
不過,倘若真是那隻魔獸的話,一切都合乎邏輯了。
吉爾加美什。
親眼見證英雄王之光輝的蒂妮被他的氣場衝昏了頭腦,所以忘記了這一點。
那個英雄王所畏懼的,那隻魔獸的存在。
那隻魔獸在蘇美爾語中被喚作芬巴巴(huaa)。
在阿卡德語中則是被稱為洪巴巴(hubaba),乃是香柏木之森的看守者。
在敘事詩的記載中,吉爾加美什和恩奇都在沙瑪什(阿卡德)/烏圖(蘇美爾)的幫助下擊殺了這隻怪物。
「……」
蒂妮一邊持續向躺在眼前的從者——現在化作了一具人型空殼的吉爾加美什輸送魔力,一邊再次對自己的不成熟咬緊牙關。
——如果,我事先掌握了全局的話……就有足夠的手段擊敗那個鋼鐵怪物。
——哪怕隻看敘事詩,也應該明白吉爾加美什大人並不是一直單槍匹馬獲得勝利的……
「汪嗚~」
或許是少女的心情被投射了過去,蹲坐在一旁的合成獸——恩奇都的禦主(銀狼)突然抬起頭來,發出了擔憂的叫聲。
「……謝謝。你是,我的恩人。」
感受到銀狼那表裡如一的性格,擔憂弱者的純粹之情,蒂妮如此想到。
——對了,不能隻是垂頭喪氣啊。
——直到我不能再站起來為止,我將一直發揮自己作為這片土地的守護者的後裔的作用。
——作為吉爾加美什大人的侍從,這份職責也……
如果是之前的吉爾加美什,在被問及此事的當天,自己可能會被評定為‘居然把作為本王侍從的職責當成臨時的事情對待,真是傲慢至極,或者說會因此被裁定為失禮而被奪走性命吧。
但是,不可思議的是,蒂妮並不認為這是令人害怕的事情。
在那位王者麵前,哪怕是被裁判為死罪,都能感受到命運的預定調和。
——但是。
現在的蒂妮明白一件事——坐以待斃是不行的。
年幼的少女禦主想起來了,吉爾加美什之前在酒店賭場裡曾經說過這樣的箴言。
——「敬仰本王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切勿盲信本王,倘若你的雙眸有輝,那麼就應該用自己的雙眼尋求自身的道路。」
——「不對,不僅限於本王。‘神也罷,‘祖輩的夙願也罷,都應當如此。放棄思考而仰仗於崇敬之事,與靈魂腐朽墮落同然。」
英雄王的話語一次又一次地鞭策著蒂妮的靈魂。
——思考。
——繼續思考。
——不要停止思考。
不能滿足於舍命向吉爾加美什的靈基輸送魔力的自身(現況)。
絕對不能安於現況。
如果有空以‘我在儘我所能為由進行逃避,那就應該站在禦主、魔術師的立場上繼續思考,這是蒂妮·切爾克(我)現在能做的事情。
為了打破自身的軀殼而不斷抗爭的神經被磨礪得非常敏銳,蒂妮得魔術回路漸漸地與這塊土地同化。
她的族人離開人世之後,會被這塊土地所吸收。
現在還活著的自己,正在不斷與龍脈同化,不久之後就會成為這塊
土地的一部分。
正因如此,少女才注意到了。
身為土地守護者的她,確實感受到了,那個巨大的異變。
這塊土地本身,將會被塗抹上,不同以往的色彩。
——這絕不是壞的變化。
——土地…我明白了,這塊土地將會恢複成昔日的模樣。
——但是…這是我能夠接受的嗎?
——我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按理說,這種與外來魔術師一樣,對於土地的侵略行為,少女應該對此感到憤怒。
但是,她心中產生了猶豫。
讓蒂妮·切爾克產生迷茫的理由隻有一個。琇書網
正在不斷變質的土地,其中蘊含的力量——雖然隻是一點點,但似乎也流入了吉爾加美什體內。
不過,這些力量並沒有積累在吉爾加美什的靈基之中。
這是一種奇妙的能量流動,仿佛正在通過英雄王的殘骸流入另一個次元。
或者說,就像是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虛無空穴之中一樣。
············
夢境之中。
繰丘椿隻是在漆黑之中抱著雙膝,被影子的小憩所包裹。
女孩不再做夢了。
女孩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
因為她知道了自己不斷實現願望的代價。
如果一切都是謊言,都是白日做夢,那還好。
但是,現實更加殘酷。
為了自己的願望,不知不覺中犧牲了很多人。
年幼的少女還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是,切身理解了。
許多人因為自己而陷入了痛苦之中。
因為她知道,原本以為已經成為朋友的,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哥哥姐姐們之所以感到困擾,全都是自己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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