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原本是眾神的娛樂場所,但現在在這裡響徹的卻是人類的歡呼聲。
陳宮率領著眾將士如同曾經一樣,雙手抱拳單膝跪地,熱淚盈眶的目送著他們的主公離去。
他們看見了呂布臉上爽快的笑容,這是自與那個男人戰鬥之後,主公又一次露出這樣滿足的表情。
而其餘來自世界各地甚至不同時空的人類們此刻歡呼雀躍著,因為他們聽到了‘神的認輸。
「姐姐……我們……贏了麼?」
格蕾不敢相信的問著一旁的布倫希爾德,「為什麼海姆達爾那家夥還不宣判?為什麼眾神……會如此沉默?」
「是啊,我們贏了啊……雖然是毫無疑問的慘勝。」布倫希爾德重重的點頭,「至於眾神此刻的反應?大概是過於震驚,還沒緩過神來吧?誰又能想到呢……在人類與神明之間的‘諸神黃昏的第一戰,便會以神的敗北收尾。」
他們的確贏了,呂布以靈魂破碎不入輪回為代價,終於在這場決定人類命運的戰鬥之中超越了神明。
但讓她此刻感到有些疑惑的是……
怎麼……回事?
為什麼……呂布已經魂飛魄散,而蘭蒂格瑞絲還活著?
這同樣也是身為當事人的蘭蒂格瑞絲自己心中的疑惑。
刹那生滅,她本該伴隨著呂布一同靈魂粉碎,消散於天地之間,永世不得輪回。
可現在……為什麼還能還活著呢?
「你還活著……感謝那個名為呂布的男人……吾之摯友的仁慈吧!替我轉告布倫希爾德,這場戰鬥,我很滿意。」
來到她麵前的索爾似乎看穿了蘭蒂格瑞絲的想法,平靜的回答著她的問題,言語間,他走向另一處墜落在場地中的妙爾尼爾。
輕撫著著顫抖著的重錘。
此刻妙爾尼爾身上傳來的震顫與之前如同心臟跳動一般的搏動不同,這是因為恐懼。
是的,這是呂布的仁慈。
在這場戰鬥中,隻有與呂布靈魂碰撞的索爾才能理解呂布,他承認自己輸了,並且輸得徹徹底底。
因為……
若非對方的仁慈。
不隻是蘭蒂格瑞絲,妙爾尼爾,甚至是他,都會與這個燃燒靈魂的男人一同消散。
也許在其他人看來,呂布與索爾剛才的對碰是勢均力敵。
但隻有親身站在呂布麵前的他才能理解呂布那滔天的戰意究竟有多麼可怕。
在剛才的一瞬之間,呂布的力量仿佛無窮無儘的泉湧一般正伴隨著戰鬥的意誌不斷拔高,而反觀他這邊,卻開始出現了頹勢。
索爾有一種預感,這個名為呂布的男人,他所認可的摯友,在力量不斷攀升的儘頭,應該還有一招足以將一切都擊碎的恐怖招式沒有施展出來!
但是在最後之際,呂布放棄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男人已經滿足了。
是的,這個名為呂布的男人,他的摯友,就是這樣任性。
索爾最是能夠理解這種心情,什麼諸神黃昏?什麼關乎人類存亡的神與人類之間的戰鬥?
這些通通都不重要。
他與呂布所渴求的,唯有能夠痛快與之一戰的勁敵而已!
痛痛快快的戰了一場,自然也就足夠了。
而最後沒有使出的絕技,便是呂布留給他這位摯友,以及蘭蒂格瑞絲最後的鑒彆禮。
在那一瞬間,呂布憑借著自身的意誌,強行切斷了與蘭蒂格瑞絲之間的靈魂聯係,也
就是說在這一瞬間,這個男人是僅靠著燃燒自身的靈魂,結結實實的給他來上了一拳。
這一拳可真是痛快啊!
激情,熱烈,澎湃!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靈震撼。
在這一刹之間,索爾的摯友呂布,的的確確以自身人類之軀撼動了他身為神明的靈魂。
他輸了,心服口服。
但……眾神會滿意這樣的結果麼?
片刻的寂靜之後,無儘的憤怒瞬間籠罩整個瓦爾哈拉鬥技場。
海姆達爾之所以不敢判定人類一方獲勝,正是因為諸神這無邊無際的憤怒。
‘諸神黃昏,被諸神視為遊戲的鬨劇,第一場在那個最具威脅的男人尚未出場的情況之下,竟然是人類獲勝?
這樣的結果對於神明來說簡直就是侮辱!怎能不怒?
然而,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憤怒用錯了地方。
轟——
雷霆衝天而降,讓諸神頓時清醒過來。
隻見場內的索爾已然再度握住了那柄令眾神恐懼的天界最強神器。
他緩緩舉起重錘,指向海姆達爾:「你……還在等待什麼?亦或者——有誰對這場戰鬥的結果存在異議?」
言語間,他抬起頭,用燃燒著戰意的輕蔑目光環視眾神。
一時間恐懼衝散了眾神的憤怒。
開什麼天界玩笑?除了幾位主神之外,誰敢在這位麵前存在意義?怕不是想嘗嘗這‘覺醒雷錘是個什麼滋味?
一時間眾神靜若寒蟬。
而宙斯等幾位主神出奇的對這場戰鬥的結果並沒有異議。
因為他們和索爾一樣,同樣看出了剛才那位人類的偉大之處。
是的,偉大。
竟然以人類之軀觸及‘不滅之境,即便隻是短暫的刹那,那也隻有讓他們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了。
他們逐漸開始意識到了,這場所謂的‘諸神黃昏,已經不再是遊戲那樣簡單了,對他們存在威脅的人類,也並非隻有那個男人。.
「哦吼吼吼~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啊?」
宙斯捋著胡須笑著,朝著一旁恭敬地侍奉在身邊的赫爾墨斯調侃道。
「是呢……」赫爾墨斯臉上同樣帶著優雅的微笑。
不隻是他們,相信諸位頗具實力的強大神明們,都差不多有了熱血沸騰的感覺,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場和人類一戰的心情了吧?
當然,前提是下一個人類也有方才的呂布那樣強大。
「希爾德姐姐……蘭蒂格瑞絲姐姐沒事耶!那位……呂布呢?」回去的路上,格蕾激動的問著,「是回到屬於自己的曆史中了麼?他真是太厲害了!竟然能讓那位索爾大人主動認輸!」
「回到曆史中?」
布倫希爾德麵色冰冷無比,「你在說什麼啊?格蕾。」
「額?」格蕾一臉疑惑。
「雖然不知道蘭蒂格瑞絲為會沒事,但是……呂布確確實實已經不複存在了。這乃是賭上靈魂的戰鬥,他為了戰勝索爾大人,已經燃儘了自身的靈魂。」
「燃儘靈魂?」
「是的,再無複活、輪回等任何救濟之法,隻有化為宇宙的塵埃一途。」布倫希爾德臉色無比陰沉,「即靈魂會在宇宙中逐漸完全消失,無論在哪個時空,他都已經不複存在了。」
「這……」格蕾聞言愣在了原地,臉上浮現出了不忍之色。
「這就是挑戰諸神的代價,隻有抱著這樣的覺悟,才有可能搏得
一線生機。」布倫希爾德淡淡道,「無論是呂布,蘭蒂格瑞絲還是之後出場的每一個人類以及女武神,甚至包括你我在內,都該包郵這樣的覺悟。這可是事關全人類的命運啊……這點代價,應該算是微不足道了吧……」
「咕嚕……」
看著布倫希爾德漸行漸遠的背影,格蕾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看樣子,你戰得很痛快啊?」
一道聲音在瓦爾哈拉鬥技場某處角落中響起。
縹緲的人影微笑著抬著手,朝著掌中閃爍著的靈光問道。
那閃爍的靈光仿佛在回應他一般,不斷跳動著,看上去似乎很歡快。
若是布倫希爾德在這裡,大概馬上就能認出這道人影來。
沒錯,除了戰鬥開始之後就消失到不知道哪裡去看戲的軒浩還能有誰呢?
並且她大概還會感到異常驚訝,驚訝於此刻軒浩手中之物。
因為這是本該消散於天地間的呂布的靈魂。
不過軒浩表示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
他遊走於一個個世界之間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搜集靈魂碎片,所以在這個世界,哪怕是在所謂的‘神眼中,靈魂消散都是不可逆的悲劇,在他這裡卻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雖然在解析完整個世界的構造之前無法使用創造法則的力量將呂布複活過來,但僅僅是將其當著他的麵消散的靈魂收集回來,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眾神並不知曉,這讓他們無法理解,也未曾預見的細節,將會是之後覆滅他們的關鍵所在。
「好了……下一場出戰的人選,又是誰呢?」
一邊喃喃自語著,軒浩慢悠悠的晃悠回到了英靈殿中。
而看完第一戰的布倫希爾德自然也回到了這裡開始著手準備,下一戰開始就在第二天,當然,時間並不重要,因為他們所要挑選的英靈,本就是存在於不同於此的不同時空中的。
「您回來了?那麼……我們開始吧。」布倫希爾德微笑著看著回到英靈殿中的男人,隨後隨手一劃。
懸浮在她身前半空中的光幕移動到了軒浩麵前。
「第二站,我準備派他出場,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哦?這個編號,很有意思啊……」
映入軒浩眼簾的,首先是屬於這個人類的編號。
那是最初的,最起始的編號,人類的——no.0000000000001。
而在西方神話中,這個編號應該隻屬於一個人,他是所有人類共同的父親,人類之父——亞當。
「人類當中,他對神抱有最深刻的憎恨。」布倫希爾德平靜的說著,「您說人類能夠戰勝神明的唯有意誌,這一點我們已經在呂布身上證實了,所以這第二場,我想賭在他的憎恨之上。」
「你倒是挺會舉一反三的嘛?」
軒浩聞言淡淡的笑了笑。
「不過……他究竟有沒有那個資格作為‘人類之父代表人類出戰,依舊得由我親自確認。」
「額……這……好吧。」
布倫希爾德聞言微微一愣,額頭冒出一絲冷汗。
她本以為這次的人選眼前這個男人不會有所疑問才是。
畢竟亞當可是公認的人類之父啊。
由此,她也深刻的了解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傲慢。
難怪連麵對眾神也能風輕雲淡,剛才這個男人的話說得就好像——亞當是否配稱為‘人類之父是由他來判斷的。
不論事實與否,僅靠自身的意誌來判斷,這就
是這個睥睨眾神的恐怖男人。
············
天界法庭。
此刻正在進行對一個人類的裁決。
站在中央的被告席上,等待眾神裁判的,是最初的人類之一,被神創造出來,圈養在伊甸園的僅有的兩個人類之一——夏娃。
她的存在本身就仿佛藝術,就連眾神都不禁為之側目,甚至會讓他們聯想到‘美神。
然而,此刻將目光集中在夏娃身上的眾神,並沒有察覺到審判席上莫名的多出了一道影子,而這道影子和正在等待審判的夏娃同樣是人類。
他當然不是亞當,而是被布倫希爾德送來這裡的軒浩。
而在這個時空中,軒浩大概是除了亞當與夏娃之外唯一的人類。
此刻,軒浩的目光也被被告席上的夏娃給吸引了。
但不是因為其美妙的身姿,而是因為靈魂。
他覺得自己或許該感謝布倫希爾德這丫頭。
原本來到這個時空是為了考驗亞當的,但這丫頭不知道為什麼會將他傳送到夏娃麵前。
但這似乎剛剛好。
因為軒浩驚訝的發現,這位今後的人類之母,靈魂深處埋藏著他妹妹軒雅的靈魂碎片。
一時間軒浩的嘴角有些抽搐,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難道這也是所謂的因果麼?
如果有著他妹妹靈魂碎片的夏娃是這個世界的人類之母,那麼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類豈不是都是他侄子了?
這樣的話,他來到這個世界無意中挑釁眾神準備拯救人類,實則是救了自己的子孫?
(呂布:義父?
軒浩:……)
哎呀呀……這下好像不得不稍微賣力一點了呢。
想到這裡,軒浩忍不住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他本就是個好勝之人,既然參加了這場遊戲就沒打算輸,而現在似乎變得更加有動力了。
不知為何,眾神的背脊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