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忘了自我介紹了呢,真是失禮。初次見麵,我叫童磨,多棒的一個夜晚啊,美麗的小姐請多關照呀~”
那隻鬼揮動著手裡的殘肢朝著香奈惠打招呼,臉上帶著無憂無慮的笑容,麵相和藹,語氣溫柔。
可在香奈惠的眼中這隻鬼此刻的模樣卻是十分滲人,他整個頭上就像被鮮血澆灌過一樣,四處都沾染著血跡,尤其是那雙刻著‘上貳’的眼睛,讓香奈惠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上弦之貳……童磨。”
香奈惠緊張地看著眼前的鬼,手扶在刀柄上,隨時準備拔刀。
“救……救命……”
地上的屍體堆中似乎還有人沒有死去。
目光中帶著絕望的女人看著闖進這間房間的香奈惠祈求般地伸出手。
“救……救救我!”
求生的**讓她拚命地從人堆裡爬了出來。
“哎呀?還有漏掉的嗎?”
童磨奇怪地看著從人堆裡爬出來的女人,臉上帶著一絲歉意,“抱歉啊,我這就處理掉。”
他這句話是朝著香奈惠說的,似乎是為他們之間的談話突然有人打擾而感到歉意。
童磨手中金屬製成的鐵扇緩緩張開,肆意的寒氣開始朝著女人身上彌漫。
飛濺的寒冰像是刀刃般朝著女人斬過去。
可是幾道刀光突兀地閃過,飛舞的軌跡像是落花飄零,截斷了襲來的寒冰。
“咦?”
童磨驚訝地看著自己麵前的女人被救走。
“哇,好美的劍技,好快的速度,你是柱嗎?”他微笑著看著抱著女人退後的香奈惠問道。
普通的劍士可沒有從他手中救人的能力。
可是麵對他的疑問香奈惠並沒有搭理,而是目光柔和地詢問著被拯救的女人。
“你沒事吧?”
“嗚……嗚!?”
被拯救的女人剛想張口,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的身上沒有外傷,表情卻像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似乎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折磨著她的身體,就連呼出的空氣都是冰冷的。
“!”
香奈惠察覺到了異樣,迅速從這個女人身邊撤離。
片刻後,女人的身體停止了掙紮,整個人僵硬地死去。
“這是……什麼?”
“啊啦啦,沒什麼啦,本來是想給她一個痛快的,但是被你就走了,沒辦法隻好用這種方法了呢。”童磨微笑著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浪費的,等我們聊完之後一定會好好吃掉的。”
說著,童磨緩緩起身,朝著香奈惠的方向走來。
“我是‘萬世極樂教’的教主,讓信徒們幸福是我應儘的義務,放心好了,你和這些孩子我都會吃乾抹淨的~”
“你管這叫幸福?”香奈惠緊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上弦之鬼,“她剛才明明就很害怕地在朝著我求救!”
“所以我不是已經拯救她了嗎?”童磨臉上依舊掛著無憂無慮的微笑,“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感受到世間疾苦,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畏懼著死亡,所以我才會將她們吃掉,這樣一來她們就能與我一起永生了,我會代替她們承受一切的痛苦,全盤接受她們的一切,思想,血肉,並在永恒的時光中引領她們得到最崇高的救贖。”
“你……已經無藥可救了。”香奈惠一邊說著,一邊與眼前的鬼拉開距離。
她原本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即使對鬼也會心存憐憫,但……對於眼前的鬼,不知為何,她隻感到了憤怒。
雖然微笑著,但是她從這隻鬼的目光中沒有看到一絲一毫屬於人類的情感,就像他天生就是鬼!
像這樣能夠麵帶笑容傷害彆人的鬼,香奈惠完全生不起一絲憐憫。
不過她並沒有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這是她頭一次麵對上弦之鬼,對於對方的能力完全不了解,所以她打算先拉開距離觀察情況。
目前肉眼能看見的隻有對方手中那兩把鋒利的鐵扇,以及剛才殺死那個女人的詭異手段。
剛才那是鬼血術嗎?什麼樣的鬼血術?能讓人沒有外傷的痛苦死去……
她的目光悄悄地落在那具屍體上,發現整個屍體像是被凍僵了一般,散發著淡淡的寒氣。
“寒氣?”
“不好!?”
香奈惠突然間屏住呼吸,從剛才開始,她就感覺到自己呼入的空氣有些冰冷。
“啊啦,好像被你發現了呢,應該說不愧是柱嗎?”
童磨看著香奈惠突然握住口鼻的模樣有些失落。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臉上的笑容,輕輕扇動著手中的鐵扇,隱約的寒氣順著氣流蔓延到整個房間中。
這是他的鬼血術的效果。
他的血液裡帶著劇毒,通過將自己的血液凍結並製成微不可見的冰晶粉末,再通過扇子進行散播,人類在將這些冰晶粉末吸入肺部之後,呼吸會變得逐漸困難,肺泡會逐漸壞死最後失去呼吸的能力窒息而死。
對於鬼殺隊劍士來說,這相當於從根本被克製了。
當呼吸本身都變得無比危險,又怎麼能夠使用呼吸法對抗他呢?
童磨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即使對方發現了他的手段又能如何呢?這本身就是即使發現也很難應對的能力呢。
“不能讓這些冰冷的空氣靠近我……”
看著倒在地上的僵硬屍體,香奈惠瞬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花之呼吸,二之型,禦影梅。’
她的刀朝著四麵八方斬出,弧形的斬擊軌跡如同寒冬中盛開的梅花般絢爛,掀起的氣流將周圍的寒冷空氣驅散開來。
“呼……哈……”
香奈惠趁著寒氣還未再次聚集急促地呼吸著空氣。
“啊,真是美麗的劍技呢。”童磨誇讚著眼前的女劍士,這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子,不僅人美,連揮刀和呼吸的樣子也很美麗,就連氣喘籲籲的樣子也十分的誘人。
“真想趕快和你融為一體啊……”
踏——
就在他發出感慨的時候,香奈惠的身影突然間消失在原地。
她知道不能跟眼前這隻鬼消耗太長的時間,呼入的寒氣越多,對她就越加不利。
童磨下意識地抬起頭,發現這個女劍士已經越至空中。
“真是聰明的做法呢,寒氣大概是彌漫不到天上的吧?但是……”
麵對比自己強大的人,懸空可是很危險的!
他單手揮出,鐵扇刮起的風刃一瞬間被凝結成鋒利的冰刃,朝著半空中的身影飛掠而去。
‘花之呼吸,六之型,渦桃。’
麵對迎麵而來的冰刃,香奈惠的聲音像是起舞般在空中翻轉一周,風刃驚險地掠過她的身側,刮起的寒風讓她的發絲在空中散開像是漫天花瓣散落。
緊接著鋒銳的斬擊從上空落下,如落櫻般飄向眼前的童磨。
童磨目光微凝,這一刀看上去似乎既美麗又綿軟無力,但卻暗藏著無儘的殺機。
他腳下步伐挪移想要躲閃。
但花瓣飛舞的軌跡總是捉摸不定的,一縷微風就能改變它紛飛的軌跡。
伴隨著他腳步的挪動,這一刀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追著他移動,目標無比明確地指著他的脖子而來。
“真是好棒的劍技啊。”
童磨微笑地讚歎道,“比我見過的所有劍士都要強呢。”
香奈惠揮刀的動作並沒有因為童磨的話語有片刻的遲疑,但是目光卻變得越發凝重了。
因為這隻鬼依舊笑得出來,也就證明了她的攻擊對對方來說毫無威脅。
果然,就在下一刻童磨閉合了鐵扇擋在自己脖頸前,同時,一朵朵絢爛的冰霜之蓮在他的周圍綻放。
鬼血術,蓮葉冰。
一瞬間濃鬱的寒氣幾乎籠罩了香奈惠全身。
“好冷!”
香奈惠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妙。
鏘——
日輪刀與鐵扇摩擦發出爭鳴的聲音,但是她無法繼續再度發力連續進攻了。
被寒氣包圍的她處於絕對的劣勢,隻能迅速後退拉開距離重整旗鼓。
“嗬嗬,真是遺憾啊。”
童磨站在冰霜形成的蓮花中間像是翩翩公子般輕輕搖著手中的折扇,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從始至終他似乎都並沒有認真起來。
香奈惠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似乎有些太大了,上弦之鬼果然不是一位柱能夠獨立討伐的。
如果這隻鬼認真起來,她或許撐不了多久。
麵對這樣詭異的鬼血術,除非她不用呼吸法還能一擊將其脖子斬斷,否則根本不需要對方認真起來,戰鬥持續下去她遲早會因為吸入過多的‘冷空氣’倒下。
“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香奈惠心中開始有些焦急,因為她知道自己拖延得越久勝算就會越小。
想到這裡,她再次躍至空中。
借著滯空的時間,香奈惠深吸一口氣,故技重施。
‘花之呼吸,六之型,渦桃。’
“哎呀呀,還沒有放棄嗎?”童磨看著使用同樣攻擊方式的香奈惠有些不解。
其實他還挺喜歡這樣漂亮的女孩的,今晚的夜色也十分的美好,如果這個女孩能老實一點的話,那就更好了。
冰霜之蓮依舊綻放著,同樣的攻擊對於童磨來說沒有絲毫的威脅,他甚至站在原地沒有要躲避的打算。
而這,也正是香奈惠想要的結果。
一口氣斬斷他的脖子!
一刀未果後,香奈惠手中的日輪刀軌跡突然發生了變化,她並沒有像第一次進攻那樣一擊不成就後撤。
而是強忍著周圍的寒氣,不顧自己的身體被凍傷接著連續施展劍技。
‘花之呼吸,伍之型,幻之離草。’
飄忽不定的斬擊從四麵八方籠罩著童磨,九道刀光幾乎同時亮起,看上去十分的複雜,但結果卻很單一,每一刀的目標都是集中在脖子處!
“一二三四……哎呀呀,真是讓人讓心悅目的劍技呢,既優美又迅速,就像是跳舞一樣呢。”
童磨單手揮舞著手中的鐵扇,金屬的碰撞聲響徹整個房間。
他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混亂,不急不緩地朝著後方退後真的就像是跟著斬擊的節奏在邁動著美妙的舞步,嘴裡甚至還有時間數著眼前的女劍士到底斬出了多少刀。
“不過這樣可是殺不死我的哦。”童磨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美麗麵孔。
雙方的目光裡似乎對於‘死亡’都沒有任何的畏懼,不同之處是童磨是完全不理解死亡的意義,而香奈惠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此刻的香奈惠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哪怕是同歸於儘,也要將這隻鬼送進地獄。
這是一隻很可怕的鬼,比她之前見過的所有鬼都要可怕,所有的鬼都是人類變成的,他們或多或少都會保留著人類的一些執念,而這隻鬼不同,她從這隻鬼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絲一毫屬於人類的東西。
他是真正的鬼,極惡之鬼!
這樣的鬼,一定不能讓他留存在世間!
“鬼血術,枯園落雪。”
滿臉笑容的童磨格擋著香奈惠進攻的同時突然變招了。
兩人身旁的冰雪之蓮綻放的花瓣瞬間破碎濺射到了空中,像是漫天飄零的落雪一般朝著香奈惠籠罩而來。
麵對突然飄零的落雪,香奈惠目光裡沒有絲毫的遲疑。
手中斬出的日輪刀瞬間回收到身側。
‘花之呼吸,二之型,禦影梅。’
朝著自身四麵八方籠罩的斬擊形成完美的圓弧,帶起的風刃完美地防禦住了飄零的落雪。
可是擋下攻擊的香奈惠臉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續使用劍技又不敢呼吸讓她有些缺氧了。
‘四之型,紅花衣。’
香奈惠的招式被迫間轉變。
自下而上的兩次連擊彈開了童磨揮舞過來的鐵扇,隨後,她腳下用力,整個身影後上方躍起迅速與之拉開距離。
“咳咳——”
終於能夠呼吸的香奈惠劇烈地咳嗽著。
她的呼吸在一瞬間亂了。
可惡,香奈惠心中有些不甘,本想著一鼓作氣斬下這隻鬼的頭顱,但她好像還是低估了這隻鬼的實力。
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了,她一連串的進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甚至讓自己的呼吸節奏亂了。
危險!警兆突兀地從心底升起,香奈惠下意識地舉起日輪刀擋在身前。
“喂喂喂,彆著急著走嘛,美麗的小姐。”
童磨麵帶微笑著伸出手,像是紳士邀請女士跳舞一般。
他似乎對剛才的舞蹈很是滿意,甚至有些意猶未儘的意思。
鬼血術,蔓蓮華。
冰霜凝結成的藤蔓順著他順出的手不斷延長,而延伸的方向正是還在空中未落地的香奈惠。
香奈惠看著迅速延伸的藤蔓眼神一變,趕緊調整好呼吸想要發動劍技。
可惜好像還是慢了一步。
她的身軀在空中翻騰扭轉,帶動著刀刃抵擋著纏繞而來的冰霜藤蔓,但是因為太過倉促沒能完全展開劍技,冰晶藤蔓上鋒利的荊棘還是讓她瞬間遍體鱗傷。
身上蝴蝶一般的羽織被劃破,白皙的皮膚上浮現出一道道血痕又在低溫下瞬間凍結。
寒意在片刻就席卷了她的全身。
香奈惠無力地墜落在地上,感覺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冰霜的藤蔓停止了進攻,圍繞在她的周圍。
“真是遺憾呢,你輸了,美麗的小姐。”
童磨笑眯眯地扇著手中的鐵扇緩步靠近。
“這樣漂亮的劍技我還是頭一次遇見,真不希望它就這樣消失呢,不如……你也變成鬼吧?”
他歪著頭朝著倒在地上的女劍士提出建議。
“怎麼……可能?”
香奈惠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了陰沉的神色。
身為鬼殺隊的柱,怎麼可以變成鬼呢?如果變成了鬼,她該如何去麵對被鬼殺死的父母以及最尊敬她的妹妹?
她會憐憫鬼是沒錯,但是好像所有人都搞錯了……憐憫和溫柔從來都是兩件事。
香奈惠的眼神突然間變得有些危險,她緩緩地從地麵爬起,不顧危險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真是個可憐的家夥……”
“什麼?”童磨臉上帶著有些疑惑的笑容。
他有些不解,為何這個女人會覺得自己可憐。
“你什麼都感覺不到,對不對?”
“?”童磨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降生在這個世界的人們,會因為理所當然的高興而露出笑容,也會因為悲傷和憤怒而渾身顫抖。而你……卻完全無法理解這些感情,我說得對嗎?”香奈惠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童磨沉默地沒有說話,不過臉上的表情卻變得無比陰沉,似乎是被戳中了痛處。
“儘管你一直聰明地用笑容和謊言掩飾,為了不讓彆人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感覺不到,適時地裝出喜悅或是悲傷的樣子,但是這樣的演技是瞞不過我的哦。”
香奈惠目光越發柔和,“可憐的孩子,對你而言,這世上的一切喜怒哀樂都毫無意義,但你卻不得不演戲給所有人看,真是可憐。”
“啪——”
“你是在……憐憫我嗎?”
童磨麵無表情地收攏手中的折扇,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的目光變得無比危險。
他完全弄不明白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這個女人臉上的溫柔和微笑跟自己演出來的截然不同,都是真實的,但是……為什麼會有人類會真心地憐憫鬼呢?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本來我以為人類與鬼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呢……”
香奈惠似乎看透了童磨的想法,微笑著為他解答著心中的疑惑。
“但是在見過你之後,發現我似乎搞錯了……因為像你這樣的家夥應該生來就是‘鬼’吧?”
她握刀的手變得越發堅定了。
對於殘存人性的鬼,她會憐憫,但同樣也會揮刀溫柔地殺死他們,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救贖。
而對於眼前這樣的鬼,她會更加憐憫,因為像這樣完全不能體會到感情的家夥,該是多可悲、多可憐啊?
“就讓我……幫你結束掉,這毫無意義的一生吧……”
說著,香奈惠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下一刻,她的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
並且這一次,她並沒有選擇躍至空中,已經沒有必要了。
她呼吸著致命的‘冰冷空氣’好像毫不在意,因為已經沒必要在意了,雙方實力原本就有差距,束手束腳的她不可能是這隻鬼的對手,兩敗俱傷可能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童磨麵無表情地看著朝著自己衝過來的女劍士。
“啊……我改變主意了,你還是死了比較好。”
他的麵目變得有些猙獰,是的,就像這個女人說的一樣,他什麼都感受不到,不,並非感受不到,準確的來說……是不能理解。
他從小就是個善良又聰明的孩子,不光拯救了好多可憐的人們,還賜予了他們幸福。因為這就是他被父母賦予的責任。
他的父母在他眼中是愚蠢得令人絕望的愚者,否者也不會創建出這種無聊至極的教會。還將他捆在了教主的位置上。
原因僅僅是他天生的外貌,彩虹色的瞳孔,以及橡白色的頭發。
愚蠢的父母認為這是純潔的象征,認為他是個特彆的孩子,一定能夠聽見來自神明的聲音。
事實是……他確實很特彆!
但並非是能夠聽見什麼狗屁神明的聲音,而是從一開始就不能理解他們的愚蠢。
隻是覺得這些人好可憐。
從一開始,童磨被一堆人聚眾信奉禱告,他就感到很反感。
麵對這些跪在他這個小孩子麵前還痛哭流涕叫苦不迭的蠢貨他生不起半點好感。
這些人居然還死皮賴臉地祈求著他指引明路,簡直就是腦子有毛病,而且並得不輕。
在一番墨跡得讓他犯困的哭訴後,這些人就會跪拜著他,希望他能夠帶他們前往極樂世界。
於是童磨哭了,這些人是多麼愚蠢又可憐啊,畢竟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極樂世界,極樂世界不過是人類通過妄想創造出來的童話罷了。
這世界上既沒有神明也沒有佛祖,即使有也不會憐憫人類,這些活了幾十年的人們為什麼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童磨完全不能理解。
他隻知道人一旦死去就會歸於虛無,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東西。在心臟停止跳動,大腦失去活性之後,**會逐漸腐爛最終回歸大地。隻要身為生物,就一定會經曆這樣的過程。
為什麼他們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無法理解呢?愚蠢果然是會讓他痛苦的啊!
於是,童磨醒悟了,他決定要讓這些可憐的人們得到幸福,這就是他來到世上的原因吧。
“既然你們想前往極樂世界,那麼我便滿足你們。”
想通自己的目標之後,童磨的臉上再次恢複了笑容。
他看著迎麵而來的香奈惠,張開了雙手似乎想要擁抱她。
“來吧,人類。”
“!?”
香奈惠突然間心生警兆。
不知為何,她突然感覺到這隻鬼變得比剛才更加危險了。
他好像……認真了!
寒意幾乎在一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
童磨麵無表情地舉起鐵扇朝著香奈惠的方向。
鬼血術,凜冽冬白姬。
一朵朵冰霜凝結的蓮花朝著香奈惠來的方向盛開,花瓣展開的花蕊處浮現出沉睡著的女子麵容,像是凜冬中的雪女一般冰冷美豔。
雪女的嘴輕啟,密集的白霧鋪天蓋地而來。
危險!
香奈惠感覺自己渾身瞬間起了雞皮疙瘩,突然間下降的溫度讓她渾身顫抖,如果不是用力握住日輪刀,或許她連繼續行動的勇氣都會瞬間喪失。
這才是這隻鬼的真正實力嗎?她皺起了眉頭,衝刺中的腳步被迫停止了,朝著後方爆退。
這蒼白的霧氣讓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她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絕望的寒意,似乎就算隻被觸碰一下,人類的身軀就會瞬間被凍得壞死。
‘雪女’的冰霧逐漸彌漫,讓她無法靠近童磨的身邊,而且再這樣下去的話整個房間都會被凍住!
先離開這個房間再打。
香奈惠立刻做出判斷。
在這樣封閉的房間內,她完全沒有任何勝算。
做出判斷的同時,她馬上掉頭朝著門口跑去。
可周圍蔓延的寒冰似乎早已將那扇門凍結。
噌——
日輪刀猛地劈出,劈在凝結的木門上,還好這樣老式的日式建築的門大多數都是很薄的木頭構成,即使被寒冰凍住,她的力量也能夠強行衝破。
“喂喂喂!彆走啊!”
童磨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揮動著鐵扇掀起漫天的冰霧朝著門口湧去。
像是雪崩一般的白色風暴追著香奈惠的背影朝著門口湧出去。
“啊!”
一聲痛呼從香奈惠口中傳出來,衝出門口的她儘管已經竭儘全力地想要避開背後追來的寒冰,但終究是慢了一步,即使她奮力地撲出寒冰籠罩的範圍,腿部依舊被凍傷了,暴露的皮膚被掠過的寒風凍得發紫。
“你不是……要殺死我嗎?”
童磨麵帶笑容地走出房間,語氣略帶嘲諷,“怎麼會越跑越遠呢?這樣可是砍不斷我的脖子的啊。不過你現在貌似跑不動了啊~”
可惡!香奈惠心中有些不甘。她明明已經決定要殺死這隻鬼了,可是卻發現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過明顯,即使拚命也傷不了這隻惡鬼。
難道說要死了嗎?
香奈惠的心中升起了一絲遺憾。
沒錯,並非絕望,而是遺憾。
她對自己的人生感到有些遺憾。
曾經的她也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她和妹妹還有爸爸媽媽一家人開開心心的,本以為會一直那樣幸福地沿著原本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可是惡鬼的來襲讓原本幸福美好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間消失殆儘。
當她們察覺到的時候,那份幸福就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摔碎了一地,再也拚不起來。
萬幸的是她和妹妹最終被趕來的悲鳴嶼行冥先生拯救了。
從那時候開始,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變強,然後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保護那些尚未被惡鬼所破壞的幸福。
她和妹妹約定好了,絕對不能讓這份痛苦再降臨到其他人身上。
她之所以變得強大,正是為了代替沒有能力戰鬥的妹妹完成這樣的約定。
“看樣子要失約了啊。”香奈惠有些遺憾地露出笑容。
即使麵對這樣的絕境,她臉上的笑容依舊充滿溫柔。
但這樣的笑容在童磨眼中卻是無比的紮眼。
“為什麼,你還能露出這樣的笑容來啊,人類!”
童磨目光變得無比陰沉,就連手中的折扇都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他緩緩抬手,將折扇揮下。
如同命令一般,鋪天蓋地的白霧在空中凝結成尖銳的冰刺,朝著他所指的方向爆射而出。
看著迎麵而來的無數冰錐,香奈惠抬起了手中的日輪刀。
她的腿已經被凍傷,根本無法躲開這樣大麵積的攻擊,隻能依靠日輪刀格擋。
不過,她大概知道自己應該是擋不住的。
這是童磨認真的進攻,比她所遇見的所有鬼的進攻都要強,以前遇見的鬼,在這之上弦之鬼麵前連嬰兒都算不上。
“對不起,小忍,沒辦法完成我們的約定了……”
香奈惠握刀的手微微用力,呼吸法的力量運用到極致,盯著天空中冰錐的雙目裡浮現出猩紅的血色。
微笑的臉上暴起了有些難看的青筋。
‘花之呼吸,終之型,彼岸朱眼’。
終之型,也就是必殺技,也是最危險的一招。
人類的眼球是非常脆弱的器官,它內部的神經和血管全部都非常細密,讓它們承受過大的負擔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一瞬間,大量的血液和氧氣將她的整個眼球都填成血色,動態視力被強行提升到極致,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用完這一招之後,她的眼睛會失去光明,當然也就會失去作戰能力。
這一招用過之後,如果殺不死敵人就完了,所以隻會在拚命的時候使用。
而現在,正是她拚命的時候。
這一刻,她已經超越了人類,甚至鬼。
動態視力被提升到超越極限後,視野中所有的東西都開始變得無比緩慢,這些冰錐在她的眼中像是停滯不前的一樣。
似乎隻要輕輕挪動腳步就能夠全部躲開,她甚至還感覺自己能夠順便斬斷眼前這隻鬼的脖子。
不過這都是錯覺罷了。
因為即使她能夠看見,身體也跟不上動作。
但即使是這樣……也要試試看!
踏——
地麵的冰被香奈惠的步伐踩碎。
在童磨驚訝的目光中,這個女孩用她被凍傷嚴重的雙腿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移動著。
“她真的是人類嗎?”
看著那雙猩紅的雙眼,又看了看看這個女孩被凍傷的腿,童磨產生了這樣的懷疑。人類在這種時刻應該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才對,為什麼還能突然爆發出比之前更強的力量呢?
不能理解,但是——
“沒用的!”
他們之間存在著絕對的實力差距。
童磨輕輕揮動折扇,冰蓮在他身前升起,綻放的蓮花中雪女的身姿妖嬈起舞,凜冽的寒風朝著眼前的女孩吹去,像是能夠將這個女孩整個人都凍結。
冰雪朝著香奈惠迎麵而來,在她身上凝結成極寒的白霜。
“哢——”
但她的腳步並沒有停下,那些白霜在凝結的一瞬間就被強行破開。
她的身體已經近乎全部失去知覺,現在的行動,完全就是靠著必死的意誌。
她的視線中開始浮現出一些奇怪的東西,除了眼前的童磨以外,她似乎還看見了自己的妹妹。
“小忍……”
這就是走馬燈嗎?香奈惠心中這樣想著。
據說人在死的時候會看見自己最想見的人。
她想見的大概即使自己的家人吧,隻是好奇怪呢,為什麼隻有小忍呢?香奈惠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容。
她有些想念死去的爸爸媽媽。
但現在就要死了,也沒能再見一眼。
不過這樣似乎也不錯,畢竟等她死後就可以去找爸爸媽媽了,而她希望,這一眼過後永遠彆見到自己的妹妹。
香奈惠的眼前莫名地浮現出她最後離開蝴蝶居的時候看見的場景。
小忍和香奈乎在院子裡練劍,而那個強大的男人正坐在屋簷下指點著她們兩人。
“兩個都是我可愛的妹妹呢……”
香奈惠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仿佛能將覆蓋在臉上的寒霜融化。你們要好好活下去啊!還有……軒浩先生,她們兩人就拜托您了……
眼前陷入了黑暗。
香奈惠知道自己還沒有死,隻是‘彼岸朱眼’的時限到了。
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因為覆蓋在身上的寒霜,她現在甚至連自己是否還握著劍都感覺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等死。
可是……死亡是如此溫暖的東西嗎?
香奈惠感到有些疑惑。
因為她突然感受到很溫暖。
像是被擁入懷中的溫暖。
“……姐……姐……姐姐!”
“姐姐!”
終於,焦急的呐喊聲傳到她的耳中。香奈惠微微愣了愣,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聽見自己妹妹的聲音。
“姐姐!”
真切的聲音再次傳到她的耳中,一股恐懼填滿了香奈惠的內心。
小……小忍?她不可置信地想要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整個身體早已經被凍僵了,連張嘴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如果不是意誌堅定,此刻早就應該已經暈過去了吧。
小忍!小忍!快跑!香奈惠內心無比的焦急,此刻的她感到了比死亡更深的恐懼。
為什麼小忍會出現在這裡?她走的時候明明沒有通知任何人才對,她現在麵對的可是上弦之貳的鬼啊!小忍她怎麼可能對付得了?來這裡不是送死嗎!?
“好了,彆叫了,你姐姐還沒死呢。再叫真要被你吵死了。”
有些無奈的男聲傳來。
這道聲音像是能夠驅散陰霾一般,讓香奈惠瞬間安心下來。
原來是這樣啊……她早該想到的,自家聰明的妹妹怎麼會魯莽地一個人來呢?
原來軒浩先生也來了啊,隻是……軒浩先生真的如同傳說中的那樣強大嗎?
可惜她現在已經看不見了,好像沒辦法親眼去見證。
“好了,你的姐姐交給我,我可是隱呢,照顧傷員是我的工作。”
軒浩無奈地推開抱著香奈惠不放的蝴蝶忍,“趕緊的,擺好架勢,去給我把那隻鬼擊退!”
“???”
倒在軒浩懷裡的香奈惠想要掙紮。
她聽見了什麼!?
這個男人……居然叫自己的妹妹去對付童磨!?
“好!”蝴蝶忍憤怒的聲音響起。
“????”
香奈惠掙紮得更加厲害了,她聽見了什麼?自己的妹妹居然還同意了!?
焦急的香奈惠凍僵的手幾乎都要抬起來想要抓住自己的妹妹。
然而,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的手按了回去。
“安心。”
聽見男人平靜的聲音,不知為何,香奈惠居然真的安心下來。
隻是她還有完全沒有想明白,自己的妹妹要怎麼擊退童磨?
對於自己的妹妹有多少實力,她可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因為天賦的限製,自己的妹妹甚至連斬斷鬼的脖子的力量都沒有。
因為蝴蝶忍的身材太過嬌小了。
無論手,還是腳,正常情況下都是長得越長上麵附著的肌肉量就越多,戰鬥時也就更加有利。
而蝴蝶忍沒有這樣的優勢。
她不可能戰勝童磨。
你叫我怎麼能安心啊?軒浩先生……香奈惠心裡苦澀,但是此刻的她什麼也做不了。
“啊啦,又來了一個可愛的小姐呢。”
童磨的聲音裡聽不出情感,“你們是姐妹嗎?”
他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兩道人影。
一個是鬼殺隊的‘隱’,看身材是個男人,看他嫻熟的包紮動作,的確是個合格的醫護人員無誤了。
而另一個是個女人,這個女人長著一張與倒在地上的那位‘柱’九分相似的臉。
“難道說……你們姐妹都是柱嗎?”
童磨的語氣中有些疑惑。
說實話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會隻帶著一個隱過來支援,是其餘的人還沒來得及趕過來嗎?
但是如果這個女人也是柱的話,那麼背著一個醫護人員走在前麵提前趕到也說得通。
隻是……
童磨發現自己似乎有些看不清楚這個女人的深淺。
因為這個女人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絲毫的動作,眼裡也沒有絲毫的恐懼,甚至連手都沒有放在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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