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諾頓不為所動,也對,無論是誰聽來軒浩這句話都像是在開玩笑,甚至是在嘲諷。
可軒浩大喊冤枉,他真沒有,老實人從不說謊,句句都是真的。
他原本就沒打算整死這兩兄弟,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帶諾頓回去救康斯坦丁,可這鐵頭娃不聽他好好說話,非得先動手。你說你在外麵混的,怎麼就不服軟呢?
“哎……”
軒浩看著蓄勢待發的諾頓,對方好像已經聽不進去他說的話了。
青銅鎧甲身後展開了一雙熾熱的龍翼,那是由火焰形成的翅膀,霎時間照亮了整個黑夜,那燃燒在烈焰中的,是上古龍族的覺悟。
在熾熱的烈焰中,軒浩仿佛看見了無數巨龍的咆哮聲,就像他麵對的不是龍王諾頓一人,而是整個青銅與火一脈的龍族。
他們在王的身後敲響戰鼓,發出戰吼,恭送王踏上最後的戰場。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們的選擇嗎?”軒浩看著那驕傲燃燒著的火焰,咧嘴笑了笑,“那就讓我看看,你們的覺悟有多強吧。”
他能輕易決定這些龍族的命運,生或死,全在他一念之間。
但對方好像並不需要。
諾頓並非沒有聽見他的話,也不是聽不懂,隻是他的驕傲讓他不能忍受這樣的憐憫。
他是王,他所背負的是整個龍族的意誌,可以失敗,但不能認輸。
“呼——”
軒浩看著眼前的諾頓,眼神變得認真起來。既然對方已經做出選擇,那麼他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就讓這一拳,結束一切吧……這一拳不可能留手,麵對這樣的覺悟,他已經將對方真正當作了對手。撇開人和龍,強與弱,此刻他們站在同一平台上,似乎生死已經不重要了,戰場上難免有生死,大不了不小心玩過頭了回去認個錯,還是一條好漢。
兩雙刺目的黃金瞳對視,照亮了黑暗。
軒浩身上的龍血開始沸騰,肌肉隆起,升騰起血色的霧氣。
兩人仿佛約好了一般,瞬間消失在原地。
刹那間,地麵崩裂開來,仿佛整個空間都崩裂了,那是軒浩,他踏步向前,出拳。
刺耳的爆炸聲響起,一道人影衝破火焰,帶起一陣陣的爆響,那是諾頓,他手裡的刀劍在夜空中拉出赤色的火線。
路明非看著兩人的身影一瞬間加速,兩道影子像是斷幀一般撞在一起。
諾頓揮舞刀劍,雙手熾熱的刀劍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十字,拉出一道絢麗的火光,斬向麵前朝著他迎麵而來的人類。
軒浩則是壓低身形,沉氣,出拳,他腳踩的地麵寸寸龜裂,力量由腿部直上,到腰部又一直傳遞到拳頭。
麵對著撲麵而來的刀鋒,他的嘴角不住地露出笑容,他並沒有打算躲過這一刀。
師傅說過,槍和拳一樣,有時候就該有一往無前的氣勢,氣勢斷了,必敗無疑。無論麵前有什麼,找準目標,打過去,一下就夠了!
就像那道蒼老的身影,麵對龍王的絕命一擊,依舊能夠帶著笑容,悍然揮拳。
他曾經嘗試過模仿這一拳,但也僅僅是隻得其形,為見其意。這一拳他隻看過一次,此刻他覺得似乎抓住了某種契機,手臂上的凝聚著全身力量的肌肉突然鬆弛了。
仿佛無數道身影在此刻重疊,技與力與意所有的一切凝聚的一拳揮出去了,這一拳看似緩慢卻僅在一瞬又像是永恒,沒有人能看見這一拳打在什麼地方。
那是在古老院落裡磨練出來的拳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歡聲,笑語,苦澀,溫馨,所有的一切都凝聚在這一拳。
這才是他追求的東西,那是他不斷追趕的那道影子,技巧與力量的武道巔峰,而並非純粹的蠻力。
“哢——”
兩道身影交錯而過,伴隨而來的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師傅曾說過,打架不能光靠蠻力。”
兩道交錯的血色痕跡留在軒浩胸膛,兩道傷口看似極深卻並不致命,這場對決是他贏了。
傷口緩緩恢複,他漠然地轉身。
望著身後停滯在揮刀狀態的身影。
諾頓雙手的刀劍寸寸斷裂,身上的鎧甲從胸口開始蔓延細密的裂痕,最後化作漫天碎末,而他的身上居然毫發無傷。
“撲通”一聲,諾頓的身形再也支撐不住動作倒下。
“他……死了?”
旁邊劃水半天的路明非看見戰鬥結束,趕緊跑過來查看情況,他除了劃水好像什麼都幫不上忙。
不過這不看不得了,一看直接讓他三觀崩裂。
他眼睜睜地看著軒浩胸口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這讓他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的言靈失控了,他沒有對軒浩使用言靈啊?可是軒浩身上的傷確實在快速愈合,甚至比他的言靈還要離譜。
好家夥,難怪你讓我給諾頓奶,路明非直呼這裡有人開掛,這要是不給諾頓奶才是不公平吧?
“沒死。”軒浩淡淡地回答,“隻是暈過去了。”
“怎麼可能?”路明非驚呼,他可是親眼看見軒浩一拳直接將諾頓的劍和鎧甲轟碎,這樣的衝擊力,鎧甲裡的人即使鎧甲再硬也該被轟死了吧?還隻是暈過去?這不科學!
軒浩沒有做解釋隻是搖了搖頭。
他確實沒有手下留情,這一拳本應該將諾頓轟得連渣都不剩。
但他突然的領悟讓自己變得更強了一些。
他總算是領會到了師傅罵他莽的意思,真正的拳意應該是收放自如的,它能擊穿萬物也能不傷人分毫。
就在剛才,他確實使用了全力,隻不過他將所有的力量都分散到刀劍和鎧甲的各個角落,讓這足以開山裂地的一拳打在諾頓身上僅僅是讓其暈了過去。
不過他掌控得還是不太好,原本應該是一拳轟碎對方的衣服,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沒有傷害卻侮辱性極強。簡直是高人必備裝逼神技。
一顆猩紅的子彈滑入槍膛,撞針激發,一道細長的火舌從槍口一閃而滅。
“嗯?”
軒浩皺著眉頭,下一刻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路明非被他踏步引發的動靜震得差點摔倒,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這個男人這麼著急,都來不及提醒他一聲。
但是下一刻他就聽見了一聲刺耳的呼嘯,不過當他聽見聲音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了。
如果他沒搞錯的話,那應該是子彈的聲音,而那顆子彈現在正在軒浩手裡。
軒浩的手中溢出猩紅的血跡,他攤開手,那是一顆猩紅的子彈。
路明非見過這樣的子彈,那是賢者之石磨製而成的子彈,專門用來對付龍王的……有人要殺死諾頓?
緊接著他就愣住了,因為他看見軒浩突然轉過頭,凝望著他,眼裡的黃金瞳裡閃過殺意,難掩的憤怒就連他都能看出來。
“這是第一次。”
這聲音威嚴而憤怒,明明隻是輕聲說卻讓人感覺直擊靈魂,震耳欲聾,貫穿天際。
整個三峽水庫都在顫抖,害怕。
周圍布防的士兵們毛骨悚然地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即使是之前的戰鬥聲再怎麼激烈也沒能讓他們像此刻那樣緊張。
因為之前‘皇帝’打過招呼,裡麵會很吵,不要讓人進來,也彆多問。
但是此刻不同,這是‘皇帝’的憤怒,多少年了,這位高座雲端的帝王從未如此憤怒,他們知道這憤怒的後果,帝王一怒,血濺千裡,百年前這位憤怒的帝王,一怒帶踏平邊境所有侵略者,異族的血灑滿了整片大陸,此足以平息,至此之後無人敢犯。
而如今又是誰敢惹他生氣?
“老板你可差點害死我啊……”
遠處,酒德麻衣收起紅外望遠鏡,抱著巴雷特瑟瑟發抖,她心裡把那個該死的老板全家都問候了個便,居然交給他這麼危險的工作。
剛才的一聲怒吼差點將她的魂都給嚇掉,這是她從未聽見過的聲音,那聲音仿若神言,又像是來自地獄裡的呼喚,無人敢忤逆。
她能聽出來,這是一句警告。說得好像她還有第二次機會?但是她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去惹這尊瘟神了,太可怕了。
她現在根本不敢再往那個方向看過去,害怕那雙奪目的黃金瞳會像看死人一樣看著自己。對於那個男人的戰鬥力她是一點也不會懷疑,先不說對方現在擁有完虐龍王的戰績,就憑他徒手接住賢者之石的子彈就不是她能惹的人。
而且聽聲音,對方是知道自己藏在這附近的,那道聲音帶著怒火卻並非嘶吼,而是給人一種直擊靈魂深處的恐懼。
“任務失敗了,撤退。”
耳機裡響起老板平靜的聲音,似乎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老板你究竟想乾嘛啊?我們不是盟友嗎?乾嘛找對方麻煩。”酒德麻衣小聲逼逼。
“我們的目標是屠龍,而他的目標尚不明確,還是有些區彆的,之所以合作不過是各有需要而已。而且我們這也不是找麻煩,隻是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而已。”老板語氣平淡。
“哈?都拔槍了還不算找麻煩嗎?”
“當然不算。就結果而言,還算可以了,至少我們知道機會不止一次。”老板調侃道。
“那萬一這是最後一次呢?”酒德麻衣吐槽。
“中國人做事,講究事不過三。”老板笑了笑,“放心啦,問題不是很大。他既然默許你入境說明你不會有事情。你不會以為憑你的實力真的有能力突破層層守衛到達這裡吧?”
“???”酒德麻衣滿頭問號,好家夥,搞半天從一開始人家就知道她來這裡了?
……
“大……大哥,您彆這樣看著我,我害怕!”路明非被軒浩的眼神盯得渾身發麻。
“彆在意。”
軒浩說著將手捏緊,搓了搓,那枚賢者之石的子彈在他的手中化作粉末。
“我這話不是說給你聽的。”
路明非心裡很慌,他看著軒浩將子彈磨成粉,心說怎麼可能不在意,搞不好下一個變成粉末的就是他自己了。
不過他大概明白,軒浩這句話既然不是對著他說的,那麼肯定是對路鳴澤說的沒跑了。隻是不知道路鳴澤在不在,如果在的話,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臭弟弟,讓他不要想不開。
這尊神人真不是咱們該惹的,路明非覺得要是得罪了這位,就算他有‘不要死’的言靈也不過是被折磨而已,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所以乾嘛要得罪?抱大腿不香嗎?
“走了。”
軒浩不等路明非反應,就直接一隻手提起躺在地上的諾頓,一隻手提起路明非。
在路明非的尖叫聲中,一個踏步直衝天際,讓他感受到了飛一般的感覺。此刻的他很想問,為什麼這麼方便來的時候還要他劃船?絕對是故意的吧!
回到營地後,一眾的士兵早已整裝待發,朝著兩人敬禮,而且路明非看著他們此刻好像都進入了戰鬥準備狀態,好像隻要軒浩一聲令下,就能攻下任何城池,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大人。”
穿著軍裝的中年男子上去,神色嚴肅。
“沒事。”軒浩搖了搖頭,揮揮手示意他們放鬆警惕,“準備撤離吧。”
“是。”
伴隨這一聲令下,所有的士兵整齊劃一地退開準備撤離。
“這就結束了?”
路明非一臉懵逼地問。
“要不然你還想怎樣?”軒浩問。
“因為我聽說屠龍貌似挺慘烈的?”路明非有些不解。
“慘烈,那是因為他們無能。”軒浩淡淡地說,“曾經你所站立的這片土地更加慘烈,現在,誰又敢來鬨事?”
“……”
路明非沉默了,他覺得軒浩說的好有道理,那麼問題來了,怎麼才能更您一樣優秀呢?就算他是個外行,現在也完全能夠看出,眼前這個男人完全屬於‘規格外’戰力,不是他們這些凡人能夠比擬的。
“那個……老唐你打算怎麼處理?”
最後,路明非還是打算先關心離自己近的事情。
“這就不用你管了。”軒浩揮了揮手,旁邊的一名士兵恭敬地靠過來,“你先回家呆著,暫時不用回學院,反正馬上也到暑假時間了,學院那邊不會有話說的。”
“哦。”路明非乖乖地回答,他撇了撇軒浩手裡昏迷的人影,有些難過,但是好像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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