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可是出口,怎麼可能逆流?葉勝的心不自覺地提起來了。
一道巨大的影子逐漸將他們籠罩,蓋過了外麵的光芒,就像湮滅他們的希望。
葉勝愣愣地轉頭,頓時他瞳孔猛縮。
他看見了一個龐大的陰影正在極速而來,一雙駭人的黃金瞳在水中宛若流光,這逆流的江水正是因為這個家夥!
控製室中,‘鑰匙’依舊在哭泣著,他的哭泣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恐懼,所有人都以為‘勝券在握’了,可他仍舊哭泣,哭聲裡溢出的恐懼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曼斯教授原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臉色變得滿臉愁容,心中一股不詳的預感升騰,可他卻絲毫沒有辦法,昂熱已經在下麵了,他們此刻能做的隻有等待。
所有人都不明白‘鑰匙’為什麼會哭泣,他們對於水下的情況一點也不清楚。
地圖上兩邊的光點就要彙合,按理來說,即使葉勝他們逃脫出青銅城的地方是在水底,隻要與昂熱彙合,昂熱攜帶的備用氧氣也足以讓他們安全抵達水麵。
除非……下麵遇見了連昂熱也無法處理的情況!
一股莫名的恐懼感逐漸湧上每一個人心頭。
“來不及了!”
葉勝看著極速接近的陰影,目眥欲裂,這張嘴猙獰地張開就要將他和酒德亞紀一口撕碎!
危機時刻,葉勝加速思考,整個世界仿佛都慢了下來,可無論他都精神力再強,也無法想出能夠救得了自己和亞紀的方法。
他愣愣地看著酒德亞紀都側臉,這傻姑娘還沒來得及轉過頭來,絲毫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過,看不見也好。
“走!彆回頭!”
葉勝猛地推了酒德亞紀一把。
他的臉上帶著遺憾,將酒德亞紀推出了這道正在慢慢合攏的‘門’。
而反作用力將他自己推向後方。
葉勝借著力道轉身,直麵著那道巨大的陰影。
“‘門’合攏太慢了,得想辦法拖住它才行啊。”葉勝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讓他原本虛弱的體內再次沸騰起龍血。
“有些遺憾,最後沒能再看見她的正臉。”
黃金瞳在昏暗的河水中燃燒著,生路在他的背後,而他此刻,向著死路前進。
‘蛇’是沒有攻擊力的,這是所有人對於‘蛇’這種言靈的認知。
但它為什麼會叫‘蛇’?沒有獠牙的‘蛇’那還是蛇嗎?
葉勝從未試過用‘蛇’來攻擊敵人,但是現在他想試試看,不知道當‘蛇’群轟擊一個生物的精神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效果?
“至少能拖些時間的吧?”
酒德亞紀瞬間便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溢出,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遵照葉勝的吩咐沒有回頭。
她當然想回頭幫葉勝,可是,即使是那樣也隻能兩個人一起死在那裡罷了!此刻的她無比冷靜,是的,冷靜,她要做的不是和葉勝一起死,而是救他!
此刻唯一能夠拯救葉勝的一線希望正在朝著這裡趕來!她要去和昂熱彙合,這是最後的希望。
酒德亞紀不知道葉勝能撐多久,隻是希望還來得及,她隻能拚命地往前遊,她甚至沒有帶著青銅罐子離開,現在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加重要了!
葉勝感覺自己還是太天真了,麵對這條體長十五米以上的龐然大物,他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的‘蛇’這個大家夥有用,但也僅僅能讓它遲滯那麼一瞬間,一瞬間能有什麼用?
不過讓他感覺慶幸的是,這個家夥好像已經把自己當成目標了,現在正想要吃掉自己呢。
“我現在希望自己肥一點。”葉勝自嘲著笑了笑,或許這家夥填飽了肚子就不會去追亞紀也說不定呢。
猙獰的巨口已經到他麵前,猙獰地巨口,它大張著嘴巴,尖銳的龍牙在幽暗的江水中閃爍著,離他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感覺到利齒上的冰冷,這些鋒利的牙齒下一秒就會洞穿他的身體。
葉勝沒有閉上眼睛,他看著那張張開的嘴,漆黑的一片,像是死亡的深淵。
他無法感覺到此刻時間已經靜止,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死。
昂熱極力地擴張著自己的領域,似乎想要救下眼前的年輕人。
他已經夠快了,但終究還是差了一些,就算有著酒德亞紀領路,當葉勝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領域夠不到葉勝!
而此刻的葉勝幾乎已經到了巨龍的嘴中。
此刻,昂熱愣了一下。
因為他發現葉勝那邊的時間靜止了!
這簡直就是奇跡!
自己的領域應該沒辦法延展到那邊才對,為什麼?
不過此時的他已經來不及思考這些,能救當然要趕緊救人!
昂熱眼裡的黃金瞳越發明亮。
漆黑的江水中一縷金色閃過巨龍的嘴部。
暗紅色的鮮血在江水中彌漫。
這不是葉勝的血,而是那條龍的。
葉勝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此刻正在酒德亞紀懷裡。
亞紀緊緊地抱著他,麵罩下,淚水已經花了臉,完全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
“帶著樣本,離開這裡。”昂熱手裡握著折刀,刀刃上的鮮血已經被江水衝刷乾淨。
葉勝這才搞清楚現在的情況,此時昂熱正護在他們身前,麵對著龐然大物。
那頭龍受傷了,嘴角處被切開,但是傷口不是很大,因為對他造成傷害的武器實在太小了,再加上昂熱出手很急,主要目的是為了救人,這一刀並不致命。
“快走,接下來交給我。”
昂熱將備用的氧氣罐扔給他們,看著正在閉合的縫隙,想著要在閉合前,先將這頭龍殺死在這裡。
這不過是條連次代種都不到的小嘍囉罷了,他的言靈能輕易對付它,殺死它很容易,就算它再大那也是時間問題。
“是。”
葉勝和酒德亞紀對視一眼,他們知道自己留在這裡隻會礙事,現在他們的任務是帶著青銅罐子,然後順利回到船上。這是他們此行最大的收獲。
“吼——”
古怪的怒吼聲從巨龍嘴裡發出。
看著葉勝和酒德亞紀帶著青銅罐子逃走,這頭巨龍第一次展現出憤怒。
葉勝也注意到了情況,原來是因為這個才會追上來的嗎?它看著手裡的青銅罐子,想必能讓這頭龍如此緊張的東西,很重要吧?
“原來如此,你是在這裡守護那個東西嗎?”
昂熱擋在它的去路前,“不過很遺憾,此路不通。”
‘門’正在緩緩閉合,而昂熱此刻像是門神一樣守著這扇門。
絕對的力量逆轉了局勢,原本阻隔人類生死的‘門’,此時將要成為這頭巨龍前進的阻礙。
“你說……他們能活著回來嗎?”
卡塞爾學院,圖書館,總控製室。
路明非小聲地問著旁邊地軒浩,此刻場麵十分地寂靜,按理說這個任務在路麵解開地圖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但是所有人都沒有離開,幾乎每一個人都屏住呼吸注視著上方巨大的屏幕。
除了軒浩,他此刻正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不知道在乾什麼。
屏幕上的地圖在光點交彙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沒有人知道結果,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摩尼亞赫’號的聯絡,但到目前為止,屏幕都是漆黑一片的死寂。
“不知道,”軒浩回答,“不過說實話,他們的死活跟我也沒有多大的關係,我隻關心,他們是不是會把三峽水壩搞得一團亂。”
“額……”路明非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覺得軒浩說得好像沒毛病,這些人他都不認識,就算死了自己大概也不會難過,作為一個愛國青年他確實應該更關心祖國的建設問題。可是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放心吧,既然昂熱已經與他們彙合,那就不會有問題了。”
控製台上,施耐德教授沉聲道,不過他此刻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看上去不像他說的那麼平靜。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再聯係一下那邊的時候,‘摩尼亞赫號’主動發來了訊息。
“葉勝和酒德亞紀已經成功上岸。”
施耐德教授說道,“但是昂熱還沒有……他正在與龍類交戰。”
一時間,控製室內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年輕一代人,幾乎沒人親眼見過昂熱校長出手,他們隻知道校長都武器是一把折刀,任憑他們怎麼想象,也沒辦法想出用折刀該怎麼對付龐大的龍類,他們幾乎都知道上次軒浩解決的那頭次代種體型有多龐大,折刀對於這樣的龍類來說或許連牙簽都算不上吧?
畢竟它那麼大隻,可能連皮都厚度都比折刀長度要大。
‘摩尼亞赫’號甲板上,此刻葉勝和酒德亞紀已經帶著青銅罐子回到了船上,所有人都整裝待發,他們幾乎拿出了這艘拖船上攜帶都所有武器,雖然依舊少得可憐。
他們如此緊張是因為葉勝彙報說那件東西對於那頭龍來說很重要,龍類可能會奮不顧身地瘋狂進攻拖船。
曼斯此刻正架著一把巴雷特,槍口對準了江麵,似乎隻等著某個怪物冒頭,他就會一槍爆掉它的頭。
可惜,船上的人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東西冒頭,就連昂熱也沒有上來。
誰也不知道水下發生了什麼,但是曼斯是清楚的,昂熱在水下戰鬥始終不可能像是在地麵一樣強。
當然,他並不少懷疑昂熱的實力,要比起屠龍,整個卡塞爾學院沒人能強過這個屠了一輩子龍的老人,他屠的龍可能比他們見過的還要多。
但是在水下即使那頭龍不是對手,也可以甩掉昂熱對他們發起進攻。
可龍類沒有上來,昂熱也沒有上來,下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昂熱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頭龍類。
此刻他周圍的江水幾乎已經被血液染成了暗紅色。
巨龍嘴裡發出痛苦的嘶吼,此刻的它滿身都是傷痕。
很難想象這個老人是如何用那柄牙簽一樣的折刀在他身上留下這麼多傷痕的。
昂熱此刻當然也有些嫌棄自己手中的武器不夠給力,他當然也想一刀直接秒了它,奈何他做不到啊……如果換個大點的家夥,這頭龍早死一萬次了。
不過抱怨歸抱怨,殺死這家夥隻是時間問題。
昂熱清楚地知道,在水裡自己是追不上這個家夥的,之所以能擋住它完全是因為這裡剛好有道‘門’,他占儘了地利。
但是要殺死這頭龍,首先得確保它不會逃跑才行。
它要是逃跑,昂熱可真追不上。
所以昂熱選擇了慢慢消耗,他的氧氣還足夠,體力也充足,隻要等待時機差不多了再一擊必殺。
這樣的套路對於人類或許是沒用的,人類可沒這麼笨。
但這頭龍好像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想著乾掉眼前這個男人奪回它守護的東西,所以隻要不是令它絕望的戰力就會繼續戰鬥。
這個人類很煩,可它拿這個家夥沒辦法。
每次它想甩掉這個人類都會被他擋住,每一次的嘗試,身上都會多出一條傷痕。
可當它想認真和這個人類戰鬥的時候,這個人類卻像是個幽靈一樣飄忽不定,它根本摸不到。
它其實是知道自己一直這樣下去是會被殺死的,但是這群人奪走的是它的‘王’啊!作為臣子,它在此處沉睡,守護‘王’千年,當它醒來時卻發現‘王’的胚胎被卑鄙的人類盜走,這是它的罪過。它必須想辦法彌補。
言靈·時間零。
既然選擇消耗戰,昂熱當然不可能一直開著言靈,那樣隻會加速體力和氧氣的消耗。現在著急的人不是他,他隻需要應對龍類每一次的進攻,並且順手反擊就可以了。如果這頭龍不逃跑,按照他的計劃,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發起致命一擊。
或許是這頭龍身體太過龐大的關係,十五米以上的體長讓它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傷勢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但是昂熱無比地清楚。
他手中的折刀精準得就像手術台上的手術刀,戰鬥對他來說從來不是蠻力,擁有時間零的他麵對比他弱小的對手總是能夠優雅取勝。
當然這並不是輕敵,隻是他早已計算好了每一次的落刀,這些看似淩亂無章的傷痕,都是在為最後致命的一刀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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