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嗓門的村長終於擠過群情激奮的人群湊到了和成鋒的邊上,兩人聊上幾句誤會就解除了。
村長也鬆了一口氣,轉頭對著圍得裡裡外外的村民們,大喊道:“黃三生!小黃沒死!還在公安局立功了!拿獎了!現在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都回家去吧!”
聽完村長粗著喉嚨大吼一般的解釋,村民們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知道小黃沒死,而且在單位立了功,他們單位派人趕著過來送牌匾和獎狀的,這才紛紛讓開堵著的道路。
不過要他們回家,斷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家哪有在這湊熱鬨好玩。
和成鋒總算是把事情給理順了,回過頭來,頗有些無奈的看向這次跟著他們過來送獎的陳書一行人。
他聳了聳肩:“慚愧慚愧,前期工作太匆忙,沒把工作安排到位,讓你們見笑了。”
陳書笑著擺擺手:“哈哈,能理解!咱們一線執法單位,案子都來不及辦,哪來多餘的警力做這些安排。你們能給小黃把獎送到家裡,已經很不容易了。”
說著,陳書抬起戴著手表的右手,笑著用食指點了點手表鏡麵,打趣道:“還好,也沒耽擱多少時間,估摸著還能趕得上這定好的良辰吉時,哈哈。”
這會兒功夫過去,其他警察也把裝備都給弄妥當了。
最前麵的是由朱一霸和陳川分左右端在懷裡的牌匾,上麵寫有“三等功臣之家”,落在底下署名的是他們分局的名號。
後邊雙手捧著木盒子的是江海,盒子裡頭裝著的是三等功證書。
再往後一些,兩位當地刑大的輔警兄弟一左一右舉著木杆子,將一條紅色橫幅頂得高高的,紅布上麵寫有碩大的一行黃色字體。
“熱烈祝賀黃三生同誌榮立三等功。”
最後邊站著一群穿戴整齊的警察,這氣勢立馬就起來了。
人群中,江海苦著臉轉頭看向站在邊上的師兄,滿臉的不自在和尷尬:“書哥,有沒有搞錯,黃毛哥拿的到底是幾等功啊?”
麵對江海關於幾等功的質疑,陳書也有點摸不準。
按理說,搞得這麼隆重,起碼也得二等功起步。
像他們老家那邊,誰誰拿了三等功,也就同事間發發香煙的事,至多晚上加班的時候再請一頓夜宵,就這麼安排,已經算是很隆重了。
怎麼可能如此興師動眾的跑到村子裡來。
他們雲省的警察,有一說一,也不像是平日裡閒得沒事乾。
除此之外,這種送牌匾和橫幅到老家的儀式,在東海省那邊都得是軍人才行。然後下鄉的活動,除了部隊的軍官到場以外,鎮裡的、街道裡的領導都得陪著。
甚至連轄區所在的交警都得配合。
警察隊伍的話,陳書這麼多年乾下來,還真沒聽過有這玩意。再則,這種送獎的活動,一般來講不都是政工乾部出麵的嗎?
怎麼這會兒就和成鋒一個副大隊長就搞定了?
最少最少,大隊的教導員,或者副教導員總得出來露個臉吧。
他低頭注視著牌匾上的署名單位“公安分局”,陷入了沉思。
站在最前頭的朱一霸倒是非常興奮,左顧右盼的,滿臉樂嗬嗬,偶爾還盯幾眼同樣舉著牌匾的陳川,生怕對方偷懶一般。
“陳川!能把後背給挺直了不?有點警察的樣子,好嗎?”
“我說老朱,我今天過來是義務加班!你懂嗎?純義務的啊,又沒給工資,你還講究個啥喲。”
陳川挖著鼻屎,勾著背,挺像個警痞子。
要不是顧忌手上的牌匾落地沾了泥濘,朱一霸是真恨不得放下手中的牌匾,不管不顧的上去給這位陳公子踹上一頓無影腳。
前頭圍觀的群眾在村長的指揮下緩緩讓出了道路,和成鋒理了理警服上的領口,帶著裝備齊全的隊伍往前走去。
結果村長笑眯眯的攔了下來,說是稍等片刻,他臨時另外安排了個隊伍,給大家夥兒助助興。
說著一曲挺喜慶的奏樂從後邊村委會的大院子裡響了起來。
一個個頭上戴著紅色布帽、手上拿著各式樂器的村裡人排著隊,從院子裡頭走了出來。
領頭的樂手高高抬起嗩呐,旋律明快,高亢的聲音在村子裡傳出去老遠老遠。
砰砰作響的花鼓緊隨其後,鼓手們將手上的鼓槌翻出花來,咚咚咚的節奏感十足。
接著是少不了的鑼和鑔,清清脆脆。
隊伍的最後,幾位身形壯實的村民一起扛著一麵大鑼緩緩走了出來,原本就挺熱鬨的隊伍被這個大鑼又拉高了一個層次。
這場麵,真的是太場麵了。
圍觀人群馬上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村裡的小孩子們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嬉嬉笑笑的繞著樂隊和警隊跑來跑去。
不得不說,村長這一手安排確實挺溜,而領頭的和成鋒臉上的笑容亦是越發燦爛起來,看來他也挺喜歡這麼熱鬨。
一行人敲鑼打鼓的前往黃三生家裡。
這一路上鬨出來的動靜可不小,到了黃三生家門口,已經有好些個年紀挺大的村民站在門口。
中間一位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滿臉愁容,兩道眉毛皺得緊緊的,這會兒看到隊伍過來,眼珠子左顧右看的,像是在隊伍裡找人。
村長指著他,大聲道:“和大隊,這位就是小黃的父親,黃大牛!”
介紹完,村長趕忙示意樂隊停下奏樂,然後將右手高高舉起,眼睛瞄向黃大牛那邊,隻等著關鍵時刻再走一波。
不得不說,村長在配樂方麵的水平,不管是天生的敏銳,還是後天培養的成熟,以及專注度,都得讓人誠心的比個大拇指。
和成鋒上前幾步,啪的抬手就是一個標準的敬禮。
放下手臂後,和成鋒客氣的說道:“黃大牛你好,請問你是黃三生的父親嗎?”
黃大牛有些愣神,沒有回答和成鋒的問題。
他側過頭,看向和成鋒後邊的警察隊伍,低聲問道:“領導,我家黃三生呢?今兒沒過來嗎?”
和成鋒點點頭:“他是案件的主辦民警,文件都得他整理和簽字,一時走不開。”
黃大牛不知道什麼叫案件,也不懂什麼叫主辦,就是看不到自己兒子,所以心裡發虛,忍不住的就往那方麵去想。
他“哦”了一聲,收回視線,不過沒敢看向和成鋒,扭扭捏捏的,又問道:“領導,我兒子他他真沒出事吧?”
“沒出事,好著呢!這回得了三等功,我們今天過來,就是給你報喜的。”和成鋒語氣堅定,特彆是“報喜的”仨字,那是聲調直往上走,剛好趁著樂隊停聲的時候,將這事給喊開了。
“真沒事?”黃大牛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來。
“真沒事!”和成鋒斬釘截鐵道,“你放心,你兒子在單位裡活蹦亂跳的,好著呢!對了,我是小黃的副大隊長,和成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