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務市,某賓館。
先前在網吧的網癮男子敲開406房間的門,磨蹭半天方才進入屋內,將手裡新買的三大袋打包好的外賣,猶猶豫豫地放了兩袋在桌子上。
“哥們,房間開好了,吃的也給你們買過來了。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阿不都一邊聽著,一邊打開袋子,裡頭的大盤雞和羊肉燒烤串的香味立時溢滿了整個房間。
他將吃食從袋子一一拿出擺在桌子上,笑道:“就是趕著去上網也不妨礙先吃飯呀。再說了,網吧裡的泡麵能有燒烤香嗎?”
“還趕著下副本呢。”網癮男子想也沒想的拒絕道。
阿不都從懷裡抽出一小疊橡皮筋包好的紅鈔塞在網癮少年的懷裡,笑嘻嘻道:“你也看出來了,我們是少.民。這次初來乍到的,連飯菜都買不好,還得你幫忙。你要是有空的話,和我們聊聊這邊的情況唄。”
網癮男子瞅了幾眼手裡的紅鈔,麵色猶豫。
他的反應儘在阿不都的眼裡。
阿不都大笑幾聲,親熱的將網癮男子拉到桌邊,使勁拍著對方的肩膀:“你就是下副本,也得先吃飯,是不是這個理兒?”
網癮男子猶豫片刻,長吐一口氣,最後拉過椅子坐了下來,隨後接過阿不都的羊排,低下頭便不客氣的啃了起來。
廁所的門被打開,艾克拜爾圍著浴袍,擦著頭發從裡頭慢慢走了出來,笑得很大聲:“哈哈,這麼久了,終於好好洗了一次澡,真是太舒服了。這要是明天讓我上街砍死華狗們,我也沒有遺憾了。”
正玩命啃著羊排的網癮男子一下僵住身體,牙齒還掛在排骨上,圓瞪起一雙碩大碩大的眼睛,緩緩抬起頭來,死死盯著坐在他對麵的阿不都,再不敢動彈分毫。
“嗯?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艾克拜爾擦完臉,發現了用自己身份證替他們開完房間的網癮男子,此時正背對著他坐在桌子前。
阿不都瞥了眼艾克拜爾,艾克拜爾馬上閉緊嘴巴。
轉而,他開始安撫網癮男子:“小曹,他在我們那就是賣狗肉的。說話毛毛糙糙,你可不要見怪。”
“好...好的...”
媽蛋,第一次聽說xj那邊吃狗肉......小曹拿著燒烤鐵串的右手微微抖動,視線忍不住往門口瞟著,不過房間裡的人都不在意。
阿不都給小曹塞了幾串羊肉,笑著說話:“繼續吃,吃羊肉可得喝些酒,這樣才能吃得多,也喝得多。”
艾克拜爾搬過一張椅子坐在小曹的後邊,不經意間與阿不都形成一前一後將小曹堵在了中間。
他伸手拿過羊肉串,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著:“小曹,我在我們村就是殺狗的,你可不要在意。”
吃飽喝足後,阿不都親自將小曹送到電梯口。
電梯關門的瞬間,艾克拜爾已經穿戴整齊從走廊儘頭走了出來。
兩人默契的互看幾眼,一起快步跑下樓梯,然後躲在角落處安靜等著電梯裡的小曹出來,直至走出酒店門外。
然後跟了出來。
一百米的距離,隻等小曹最後進了不遠處的網吧,方才停歇。
“晚上還回酒店嗎?”
艾克拜爾心中不舍那間有熱水、有乾淨床褥的酒店房間。不過他知道阿不都天性狡黠,疑心病極重。連那眼花的老太婆都不相信,這會兒被年輕人小曹看出貓膩,估計還得連夜換地兒。
忍不住,艾克拜爾輕歎幾聲。
阿不都搖搖頭:“要逃的話,我們在小曹離開酒店後就該逃了。這小子眼裡隻有遊戲,不會管我們閒事的。再說了,現在這情況,我們哪還開的了房間?走,回酒店。”
話雖如此,不過阿不都依舊謹慎。
站在入住的酒店對麵巷子裡,兩人將身軀隱藏在高牆與高牆之間的陰影中,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想象中過來例行檢查的警察。
如此這般,方才安下心來。
回到房間,艾克拜爾心中猶有疑惑。
阿不都給出了解釋。因為兩人都是魏族人,在義務市這邊吃住行都很不方便,需要個華族人幫著伺候。
“他會幫忙嗎?哎,要不是我們連酒店都訂不下房間...”艾克拜爾摸了摸胸口的內衣口袋,那裡有當年他把自己賣掉的五千美金和近幾年賺的一部分錢。
“連自個兒身份證都願意賣掉的人,你覺得什麼東西他會賣不掉?”阿不都冷冷一笑。
“你說他發現了我們的身份沒有?”艾克拜爾還是有些心虛,這不是害怕,隻是覺得沒做下大事以前被警察抓住了,是上不了天堂的。
“這種人,隻要能給錢讓他上網。就是魔鬼,他也會視而不見。你看吧,等過幾天沒網費了,他還會來找我們。”
阿不都信心十足。
拿起桌上有些冷下來的羊肉串,阿不都狠狠咬上幾口,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張有些褶皺的照片,看著上邊的人像陷入沉思。
旁邊的艾克拜爾探過頭來,一看究竟。
這是一張從天空俯拍地麵的照片。
拍照的自然是他們培訓基.地的支援型遠程無人機,下方是一片荒蕪的大漠。
地上站著很多人,有整理行囊的,有蹲著無所事事的,也有走來走去的,甚至在角落處還躺著一具屍體。
知道是屍體,是因為那人的頭上全是血,一動不動的被人丟在邊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收拾和關注。
這麼多人裡,唯獨一名男子牢牢吸引了阿不都的注意。
這名男子同樣站在大地上,可隻有他抬起頭來死死盯著懸在他們頭頂的無人機。
此刻,像是透過無人機的攝像頭在和他們冷冷對視。
這眼神,阿不都和艾克拜爾在基地裡看了無數遍。
“陳書,是我們這次過去東州市的主要目標。”艾克拜爾隨口說道,因為他知道這事情阿不都心裡同樣清楚。
阿不都將照片放回口袋,默不作聲的吃著羊肉。
“聽說,這個人在洞窟門口攔住其他人,親自用手雷活活炸死了我們幾十個人,半點都沒有猶豫。”
“我還聽說他是故意不開槍,故意攔著人不讓進洞,因為他就沒想留活口。”
“他把我們的人臨死前的哀嚎都錄在了手機裡,每晚睡前放著聽。”
“我猜這家夥...”
夜幕在艾克拜爾的反反複複嘮叨聲中漸漸拉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