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客十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劉局、老成、趙隊三人麵容嚴肅,坐在小會議桌上,氣氛緊張而沉重。
劉局瞥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已經快七點了。
“小趙,你確定這起凶殺案的犯罪嫌疑人是這個?”劉局手指頭點了點擺在桌子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一名長相俊美的男子穿著看守所專用囚服,雙手平舉一張姓名牌置於胸前,站在專用於測量身高的牆牌前。
趙隊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緩緩點了點頭。
老成翻了翻資料,樂嗬道:“趙隊,你帶隊伍、搞後勤沒說的。但這推理破案,我可是第一回兒見你出手,稀奇。”
趙隊臉上一紅,解釋道:“老成,這些都是彆人推理的,我就做個總結。”
劉局好奇道:“那你怎麼不把辦案人直接帶過來一起開會,我們也好聽聽他的意見。”
趙隊臉上紅了又紅,低聲道:“劉局,這不是我們隊裡的人。”
“哪是誰?”
“額,就今天早上過來調研的那批人。”
“嗯?”
老成有些吃驚,那些過來調研的看來也不是酒囊飯袋,手底下還是有些真功夫的。
劉局倒是流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喝了一口茶水,示意趙隊繼續討論案情。
趙隊收攏好被老成拍散的資料,言簡意賅道:“劉局,我建議即刻抓人。”
“好!”劉局一拍桌子,聲音嘹亮氣勢十足,“既然如此,那麼就安排警力對他進行抓捕!老成,你們巡控大隊出幾個經驗豐富的特警配合小趙這邊,務必保證不要傷及無辜。”
老成嗬嗬一笑,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細端詳了片刻,笑道:“這家夥當年犯了弓雖案,就是我給配合著抓進去。沒想到這才放出來沒多久又犯事了,緣分那。
“趙隊,你這邊證據足不足?我記得這地方可是荒郊野外,附近沒什麼監控。再說了,死者燒成這樣子,幾乎所有的常規線索都被燒沒了,傷痕,血跡,指紋通通化成了飛灰。
“我看你這資料上都是推理居多,能過檢察院的證據可是半個沒有。彆到時候抓了人,又因為證據不足給放了,這就鬨了天大的笑話。”
劉局一愣,複又拿起資料看了一遍,問道:“小趙,我在基層沒辦過案子對這些並不太懂。老成說的這上麵的證據,你有搞到嗎?畢竟是邵敏,萬一抓錯了影響可不好。現在社會上老是傳言針對他們,搞特殊對待,你可得謹慎。”
巡邏防控大隊大隊長老成嘴角不動聲色的勾起,微微呸了一口,神情不屑。
當下華族過安檢半分鐘,邵敏就得十分鐘。
這事情,就是他們巡控大隊乾出來的。
巡控大隊誰管?還不是作為大隊長老成拍的板。
這事情局裡上下都知情,畢竟人家投訴、舉報平日裡也是像雪花一樣飄了進來。可耐不住目前的大形勢還是以穩定為重,所以對於這事,局領導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當下沒有出事,真出了事到時候再論,再解決。
趙隊抿嘴猶豫片刻,慎重道:“劉局,凶手焚屍後對於現場遺留痕跡的清理頗為專業,這種專業程度不像是埃爾克這種弓雖犯能處理的。大家都清楚,以邵敏的性格,犯案從來不會搞得這麼細致,除非是那些經過專業培訓的。
“我推測現場除了埃爾克,還有經過專業培訓的其他人;或者說,埃爾克在出獄後經過了專業訓練,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這起案件涉及xx。”
此話一出,辦公室內霎時安靜下來。
趙隊看向劉局,打破僵局,沉聲道:“劉局,刑事案件講證據,xx案件隻要名單!”
。。。
深夜,巴步鎮,偏僻村落。
一隻骨瘦如柴的老狗,正一瘸一拐沿著村裡的泥路緩緩走著。
穿過一處酸臭混沌的低水窪,老狗忽的站住,抬起漆黑眸子警覺地看向前方,濕潤的鼻頭微微抖動。m.y.
原本已然沒了人蹤的地方,突然響起不輕不響的腳步聲,隨後一雙冷冽的藍色眼睛出現在街角。
老狗一看,動物天生對危機的敏銳直覺讓它慫退數步,旋即伏低身子朝對方低吼起來,卻是再不敢前進半步。
看著戒備,實則還是害怕。
幾聲吠叫後,見對方信步而來,老狗尾巴一夾落荒而逃。
黑鷹掃了一眼正彎腰準備揀石頭的埃爾克,輕視道:“不用找,已經跑了。”
冷冷一哼,黑鷹抬步往小巷裡拐了進去。
埃爾克慌忙起身,跛著腳步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自從上次見識到黑鷹的殺人手段,他是打心底裡對眼前這空降的派遣員起了敬畏之心。
殺人不怕,埃爾克在牢裡也見過不少殺人犯。
可怕的是那種自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神情,特彆是黑鷹那雙看過來覺得全身冷颼颼的藍色眼睛。
這可得殺了多少人才能有的冷漠。
跟在後頭全然忘了自己腿腳不便的埃爾克胡思亂想著。
兩人沿著小道前行,走到儘頭向右拐不遠,兜兜轉轉半天又回到了起點。
黑鷹站在泥路口,疑惑道:“埃爾克,走了一晚上,怎麼就沒見到一處破房子?”
坡著腳吃力跟隨半天的埃爾克見黑鷹終於停了下來,趕緊扶著旁邊的牆壁喘息幾口,隨即回答道:
“黑鷹先生,政府一直在給村裡扶貧,還把城裡的乾部一個個都分配給那些窮人包戶,幾年下來,房子都給錢讓翻新了。”
頓了頓,埃爾克眯著眼睛想了半天,篤定道:“一個不剩,全給翻新了。”
“這麼偏僻地方都給顧上了?”黑鷹有些疑惑,這是需要多大的資金才能覆蓋如此大的區域。
“都顧上了,據說今年還要給錢修路。”眼見往常無所不能的黑鷹起了困惑,埃爾克麵上沒有表露,心裡卻是有丁點得意。
黑鷹站在路口,開始慢慢端詳這裡的環境。
村裡的基本看不見牛、羊群,雖是泥路,但也沒有屎糞或垃圾,路邊兩側甚至還種上了些景觀樹,比之十多年前他離開的時候是乾淨許多。
兩邊院牆後頭,隱約可見油漆嶄新的洋房,院子裡一些枝葉繁茂的葡萄順著藤架掛到了牆外頭,裡頭還亮著燈,偶有嬉笑聲傳出。
路兩邊各種五顏六色的大門,讓人能感覺到門後邊富足的生活。
此時停下腳步的黑鷹,側著耳朵聽見不遠處村裡的小廣場方向傳來斷斷續續的音樂,估計是在舉辦舞會。
黑鷹隱在暗處許久,藍色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惡狠狠道:“騙,也要把年輕人給騙出來!”
“即使騙出來了,腿在他們身上,該跑還是會跑的。”埃爾克知道黑鷹要乾壞事,很壞的壞事。
自從前些天見他殺過人後,埃爾克表麵不說,心裡是起了怯意,隻等送走這個嚇人的大瘟神,就準備卷鋪蓋跑到沿海或者內地。
聽說那邊都是非常棒的地方,很多年輕小夥子給路邊燒烤攤老板打工,隻要勤勞節約,一個月也能拿個萬兒八千的。
他埃爾克雖然瘸了腳,可雙手還是利索得很!
苦個一年半載攢點本錢,他自個兒就能支棱起賺錢的攤子來!
當初加入他們,不過就是想賺點生活費,這眼看著要乾上掉腦袋的事情了,怎麼可能不跑?
黑鷹轉頭盯著埃爾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埃爾克,這是命令!想想前天那個倒黴的司機,你可不想變成他那樣吧!”
去打工的畫麵在腦海中一寸寸破裂。
埃爾克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