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街,蟬雲商廈旁,值班警車內把女孩交給她遠房親戚送走以後,陳書一個人坐在車內,將副駕駛座放倒放平,躺在上麵回憶起那女孩臨走時的低聲訴說,陷入了沉思。“明明做錯事的不是我,該死的人也不應該是我,可是為什麼站在上麵的是我。因為我善良,我懦弱,我不敢和傷害我的人對峙。我隻能通過傷害自己來逃避現實。”依著這女孩的情況,應該是幾年前在學校裡出了什麼事情。雖說按照那女孩離開時的表情,短時間裡估計也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而學校的事情也不歸警察管,就是再亂,也得家長和老師出麵協調、處置。怎麼輪,也輪不到警察的頭上。除非,那孩子遇到了社會上的人。等會查下那孩子的履曆......“砰!砰!”車子晃蕩了下,有人打開車門鑽了進來。“這次給你報個二等功吧。”來人語氣順其自然,仿佛這就不是個事兒。在東州市,三年連續優秀公務員方才抵得上一個三等功。類似於派出所這種基層單位,基本上幾年沒見一個二等功是正常現象。二等功,由省廳批準頒發,對於基層民警來說,已經算是個人最高榮譽了。虛的東西不講,單單除那一萬元的現金獎勵以外,民警子女的幼兒園、小學、初中的就學問題,單位直接包辦地區最好的學校。“隨便吧,曾教。”陳書沒想那麼遠,躺在座位上還在琢磨著那女孩學校的事情,有點心不在焉。“沒受傷”陳書點點頭,稍稍活動活動四肢,看了下對方表示自己沒問題。曾宏左右四顧一圈,頓時不樂意了,立馬換了張撲克臉:“你知道為什麼李夢二等功拿的手軟嗎還不是會受傷!每逢大案必受傷,還是大傷!”陳書懵了,這扯上刑大的人乾嘛“你啊,就是太老實!在我們公安係統,會哭的有奶吃。你今天可是從八樓跳下來的,怎麼能不受傷呢”陳書被曾宏的表情逗樂,暫時把女孩的事情放到一邊,湊到對方麵前問道:“曾教,你受刺激了”曾宏一把將陳書推開,扭了下車鑰匙發動汽車,拉開手刹:“你嫂子是附一醫的,我現在帶你去做個檢查,我估計你可能腦震蕩。哦,話都不會講了,肯定是腦震蕩!”陳書:腦震蕩曾宏:“給你安排個特等病房,我再把宣傳報道給跟上,到時候局領導妥妥得跑來慰問!”陳書:特等病房警車屁股一冒煙,飛了出去。......顏晨熙坐在蟬雲商廈樓下的花壇邊上等了許久,也沒見那個男人過來噓寒問暖一下。素不相識的消防隊員都來了好幾撥!哎!左手右手輪換著將扭傷的右腳腳腕揉了半天,也等了半天,結果那警車竟然一灰溜跑了。這tm還是人嗎晚風掃蕩的路邊,從來都是天之驕子的顏晨熙哪受過這等委屈,要不是朱超然還傻乎乎的坐在一邊陪著,她那秀美雙眼中漾著的淚水早就滴落了下來。她可是網格長啊!“叮叮。”微信特有的接受信息的聲音響了起來。顏晨熙假裝若無其事地拿起手機一劃,看了片刻嘴角稍稍勾起,知道對方也是牽掛著她的腳傷,終於是破涕為笑。“平安夜快樂!今天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推拿店,遲點我把店主的微信推給你。如果不嫌棄的話,晚上和我們一起吃夜宵吧!”吐出一口濁氣,顏晨熙站直了身體,對著坐在一旁傻了眼的朱超然說道:“走吧胖子,咱們回網格準備下,等會就出來巡邏!”朱超然楞呼呼地問道:“巡邏網格長,你的腳......”小林趕緊打斷:“網格長,我們開電動巡邏車上路嗎”顏晨熙雙手一伸,然後往下壓了壓。此刻,她又恢複成了那位颯爽英姿的年輕乾部,黎明網格正股級網格長。沉聲道:“一輛電動巡邏車,再加上兩台電瓶車,全部上路。”朱超然再傻也明白了點啥,跟著小林就在旁邊啪啪使勁拍著巴掌。顏晨熙挑了挑眉毛,喲,晚上我們也巡邏!也吃夜宵!......翌日清晨,中山派出所,三樓辦公室陳書皺起眉頭盯著著電腦顯示器上分局內網上的一則通報。“......由於東明派出所民警楊海峰在工作中存在利用職務便利為在某娛樂場所工作的邱某通風報信......受到內嚴重警告、暫停公職......”小楊,通風報信邱某,不會是當時我們在辦理emeparty,被李朝陽在監控視頻中看到的被小楊放走的那名ktv小姐姐吧這個念頭一起,像是驚雷炸在陳書的腦海中隆隆作響。他靠倒在座椅上目光呆滯,腦海裡都是小楊那會兒大家一起辦案時立正敬禮的陽光模樣,半天都沒消化掉這個驚天大消息。當時分局治安大隊、中山派出所、東明派出所三個單位聯合辦案,在eme現場檢查過程中,負責在ktv前台監督的李朝陽通過eme在公司的視頻監控,發現值守後門的小楊有私自放人離開的行為之後,第一時間向帶隊的陳書做了彙報。而陳書在反複思量之後,將這件事情咽到了肚子裡,並沒有向小楊的直屬領導東明派出所的治安副所長許超凡通氣。這時候,又看到有關小楊的處罰通告,陳書心生愧疚,自然而然把事情聯係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行,這事情必須得去找許超凡問下......陳書當機立斷,起身跑到值班前台取了桑塔納的鑰匙直奔東明派出所。這會兒還是上午的上班時間,陳書在看到這則通報以後,也沒有提前和許超凡聯係,隻是以最快的速度驅車趕到了東明派出所。到了所裡,五步並作兩步進了二樓許超凡的辦公室。國字臉三角眼,仰倒在沙發上的許超凡見到陳書進來的刹那,感覺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長長吐出一口氣,不過眼裡依舊充斥著自責和焦慮。“許哥,事情為什麼會變成,變成這樣”陳書臉色難看,路上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