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街,蟬雲商廈!林茹總覺得她是那麼的不幸,好像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對。父母總是忙著上班、經商,每天短短的幾分鐘見麵時間,關心的永遠隻是她的成績、她的學習。臨走的交待,也永遠是“好好學習,聽老師話”這八字真言。這麼多年了,他倆怎麼都沒想過換一下微信上的轉賬記錄也遠多於他們的聊天內容。找著省點錢的借口給爸爸媽媽和自己辦了通訊公司的家庭親戚網套餐,結果發現每個月的實際通話時間如果換算成實時話費的話,還抵不過這十元的套餐費。如果日子就這麼平淡過去的話也沒關係,這麼多年來林茹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隻等年歲慢慢長大,盼著大學畢業後就可以展翅高翔!可奈何發生了那些事情。她無處申訴,也找不到人申訴。這天下午,她平靜地走出家門一層層往消防樓梯上頭走著,體內腎上腺素分泌增加,血壓升高,心臟砰砰直跳,全身的肌肉不自覺的都緊張了起來。到達頂樓,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逐漸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爬上樓頂的邊牆,站在上麵的邊緣往下看了看,一陣眩暈感突然而至,仿佛地心引力要把她吸下去一樣。她後退半步徑直坐了下來,雙腳掛在牆外晃啊晃,心裡想著,在這世界上,還會有誰不願意放棄她呢。......下午三時,解放街,蟬雲商廈。蟬雲商廈始建於二十年前,那時候的高樓大廈流行在樓群,也就是大樓的二樓和三樓打通成片租給社會上的公司或者個人,稱為營業房。樓上的十來層則是普通住宅,也就是給老百姓住的地方。這種大樓,那時候統稱為“商廈”。蟬雲商廈就是在那時候破土而出的。樓層不高,也就八層,底下的一樓儘皆分割為幾十平方米大小的店鋪群。二樓被一個公司,也有可能是個人整租過去搞了個教育培訓基地,裡麵都是分租過來的英語、畫畫、音樂等培訓機構。雖然機構很多,但是比起往年租給一個開酒樓的,起碼清淨了許多。一些對於油煙過敏的樓上住戶也終於消停下來。此時在商廈的樓頂邊牆上,一名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孩坐在牆上朝著外頭,一手撐在邊牆上麵,一手不停地往嘴裡塞著油炸魚丸子,雙腿在商廈的邊牆外麵晃啊晃。八層的樓算起來也有三十米的高度,此時的風也是頗有力度。女孩的翩翩長發隨著午後的風輕舞飛揚,偶爾間那嬌小的身軀也在輕輕地來回擺動。她是如此的平靜,仿佛屁股底下坐的隻是尋常公園裡的長凳般。和她腳底下的大路上,正倒豎眉頭、仰頭緊緊盯著樓上情況的警察兩級分化。通常來講,派出所接到的殺警情大部分都是揚言殺,也就是通過要挾自身的命,有目的性的和特定人員談條件。比如農民工討等,警察出警的作用隻在於協調雙方進行和談。還有一部分人是一時衝動,臨了現場卻又跨不出這最後一步,這時就需要警察過來好言相勸,把對方從門關再拉回來。最後那部分才是真正想殺的人員。他們神情冷漠態度堅決,計劃完整,難以營救,往往警察還沒到場,他們已經完成了我毀滅的全過程。警察到了現場,也隻是去收拾殘局和保護現場的。仰頭直視樓頂的陳書,看著樓頂上那女孩毫無顧忌地坐在樓牆上就這麼隨手一揚,手裡的什麼東西就這麼被她輕飄飄地往外扔了出去。這種淡然讓陳書的心裡閃過極為不好的預感。他轉過頭來朝著眾人命令道,語氣快速:“小林,你留在這裡驅散圍觀人群,然後等李朝陽他們過來一起幫著給氣墊床充氣。消防那邊的人過來了,你就跟他們說從這個位置轉彎進去會有一個塗了綠色的樓梯間,上去就能直達頂樓。”說著,看了眼那位在心理輔導室當過義工的網格長,揮了揮手,一行人往蟬雲商廈的大門直奔而去。陳書正好住在蟬雲商廈的三樓,所以對這兒熟門熟路,路過一樓門廳的時候,直接拽了一名腰上掛著大串鑰匙的保安,揀了直達樓頂的消防樓梯就衝了上去。跑到一半的時候,回過頭來,竟無一人跟上。陳書糾結了片刻,提著繩盤繼續往上跑去。跑至樓頂,發現鐵門沒鎖,也沒被從外麵堵著。他使勁咽了幾口口水,緩了幾秒鐘,將手中的繩子繞在他自己身上打了個死結,拿著剩餘的繩子隨便在鐵扶手上同樣打上死結,然後把繩盤隻管丟在了樓梯口。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鐵門,走了出去。跑樓梯的時候還心急如焚的陳書,此時登上樓頂大平台,收斂了所有情緒,臉色儘量放鬆,硬是給自己撐了一個笑臉出來。雖然知道適才開門進來的時候,生鏽鐵門發出的“吱呀吱呀”聲早已暴露了他的行蹤,他還是不自覺地貓著腰,小心翼翼往那女孩坐的地方靠近。“我認得你。”女孩雙手放在身體的左右兩側撐在牆頭,雲淡風輕地低頭看著樓下,頭也沒回地說道,“你是住在三樓的警察哥哥。”“對,是我。”陳書麵部表情自然,笑嗬嗬地應了下來,實則正在腦袋裡死死搜刮著這位女孩的信息。顯然,這女孩見過他,他理應也在哪裡見過她。腳下不停,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著。女孩突然一個後仰身!抬頭看起了正上方的天空白雲,原本晃蕩著的雙腳也是不由自主地翹到了半空中。她這一下子把陳書嚇的夠嗆,正往前衝了幾步,卻又被對方的一句輕描淡寫給生生刹住了腳。“警察哥哥,你不要過來。”語氣平淡,沒有感情,完全不像是一名年輕、單純的女孩所應有的感覺。哭或者喊叫說明對方還有情緒,還有救下來的可能。最可怕的就是這種語氣平靜到聽不出任何的情緒的人。這架勢,估計是想透了。陳書站定遠觀,絲毫不敢亂動,雙腳沉重的仿佛就是灌注了水泥一般,死重死重。這麼年輕,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