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基層派出所來講,特彆是那種三四天就輪值的單位,民警的警銜晉升培訓其實是一種福利。
因為這代表他們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內,除年休外終於擁有了一次連續七天的規律作息。
正式參加工作的第七年,陳書也迎來了自己一級警司(一杆三)的晉升。
在達到警監以前,警銜與職務無關。民警隻要達到了年限,就會自動往上升一級。一般來講,絕大部分民警會止步於二杠三,也就是一級警督。
陳書穿戴整齊站在學校操場上,與其他同期過來培訓的民警按照分配好的區隊,排列整齊地站在了指定位置。
這是他第二次到東州警校參加警銜培訓,上次過來晉升的時候還是待在市局特警支隊。
“陳書!這次你們所裡沒給你延期培訓”
隊伍後方傳來熟悉的聲音,陳書回過頭來,看到了自己的老同學陳川:“嘿,這不就是趕著和你見上一麵嗎怎麼敢延期哦。”
派出所警力缺失,導致部分民警到了警銜晉升培訓的時候,往往會被領導以單位工作繁忙為由延遲培訓,最後不了了之。
陳川擠到了陳書後麵,朝著被擠開的民警露出抱歉的微笑:“兄弟,不好意思了。”
“沒事沒事。”該民警不以為意。
陳川說:“張偉、李夢也來了,晚上咱幾個出來聚聚。”
陳書點點頭:“還是老地方。話說那店兒的農家雞湯咱幾個可是念叨了三年了。”
陳川愁眉苦臉:“這次一定要把李夢喝趴下。這小子如今可是正股了,往後要是再往上走幾步,估計想找他喝酒都難咯。”
陳書想起了當初四人在省警院形影不離的時光。
他笑著拍了拍陳川的肩膀,打趣道:“他就是不和我們幾個喝酒,也不敢離了你啊。到時候你在技偵卡他一下,讓他嘗嘗什麼叫小鬼難纏!”
在市局技術偵查支隊工作的陳川頓時眉開眼笑:“哈哈,對嘍。還是你小子有辦法。”
陳川這說法弄得他像是小人般,一旁站著的其他民警也是頻頻投來異樣的眼光。
陳書一臉的無可奈何。
“立正!”
隊伍前方傳來一聲口令,眾人皆是一振,一周的警校培訓開始了。
……
白天的學習結束,陳書、陳川、李夢和張偉四人約了晚飯,一起往警校附近的一家農家樂走路過去。
四人說說笑笑間,走到了一個大院子前,就見院子的正門上寫了五字店名“鄰家農家樂”。
陳書心中感慨,這真的就是警校的鄰家啊。
本身東州警校地處郊區,再往西開上幾公裡就馬上到了縣裡。雖然近幾年這塊地方開發的不錯,不過附近還是存了一些農戶。
陳書挑選的這家農家樂,就是以自家散養的雞煲在警校聞名。每期的警銜晉升培訓,來的警察一茬一茬的,也都少不了他家的話題。
現殺的大公雞用大鍋燉在一起,加上一些胡蘿卜、乾木耳、乾紅椒等,一個冒著熱氣,香味四溢的雞煲就完成了。
再配上紅燒排骨、爆炒豬大腸、鹵菜拚盤等幾盤農家菜,四人圍著桌子吃得不亦樂乎。
陳川端起酒杯:“我敬一下為了崇高的警察事業而又近視了的李大。來,李大,乾了!”不等李夢搭話,自己先一口乾下。
李夢小時候近視,當初為了報考省警院,在高三時期做了眼視光手術。從此,視力雖然恢複到了5.正常線,但佩戴無框平光眼鏡的習慣卻留了下來。
李夢知他玩弄,就不便多話,杯子一提,也是一口悶下。放下酒杯,他笑著說道:“陳川就是瞎說。今天在這兒,大家都是大學同學,沒有什麼李大陳大的。”
陳川嘿嘿一笑:“我就一瞎說,你總不會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平常在單位也算得上一號人物的李夢,被陳川一嗆也是說不出話來,隻得再度拿起酒杯,找他乾了一滿杯。
兩人在大學裡也是天天廝混在一起的夥伴,此刻應是想起了過去,也是你來我往,喝得好不熱鬨。
陳書端起酒杯,和大學裡外號“老好人”的張偉碰了碰:“最近你那忙不”
張偉喝了一小口,笑著說道:“還行。就是最近主要抓非機動車違章,老是被人罵。”
陳書說道:“嗯,這事我理解。前段時間很多人來我們所裡上電瓶車牌照,確實對戴白帽的怨氣很大。”
由於交警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公路上執行公務,為了更好的被辨彆,所以交警的警帽是白色的。
張偉夾了一口菜,說道:“以前開摩托車還要考個證,設個門檻。現在的電瓶車,真的是誰都可以騎上去開兩圈,這能不出問題嗎報案的交通事故,十起裡麵有七起是關聯電瓶車的。”
陳書笑道:“陳川告訴我,你們剛開始整治電瓶車的時候,你都是自己開罰單,自己掏錢的”
張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那時候不懂事,就覺得本來人家開電瓶車討生活不容易。咱們再給罰上一些錢,彆人一天就白乾了,我這心裡過不去。不過隊裡的指標也得完成,就隻能自己花錢了。”
陳書點點頭沒有說話,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有一杆自己的稱。
老百姓過日子不容易,每個在基層執法的警察都看得到,也體會得到。但是如果每個民警都像張偉這樣的話,那麼交通秩序就很難建立起來,後續會不斷引發大量的交通事故,甚至死亡事故。
按照數據來說的話,就是電瓶車的事故率和死亡率在交警支隊嚴厲打擊非機動車駕駛人未戴頭盔、違規占道行駛等交通違法行為以後,降幅極大。
所以張偉的第一句話就是承認自己的不懂事。但是,在實際的執行中,碰到的卻是許多的謾罵和質疑。
他甚至有次在處罰一起電瓶車在機動車車道內不停變道的違法行為時,被駕駛人指著鼻子大罵“強盜、土匪”。
作為基層一線執法的民警,陳書和張偉兩人之間確實有說不完的委屈。反觀李夢和陳川,一個在技偵,一個在刑偵,都是直麵犯罪分子的位置,不管做什麼心裡都沒有負擔。
按照陳川的說法:“乾就完事了!對了,陳書,聽李夢說,上次那個蘭博基尼綁架案,人其實是你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