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不可能!”
許洛失聲尖叫,滿臉的愕然與驚疑。
他不信南奕在明尊之道上的理解造詣,竟會比他還強。
可道爭結果不會騙人。
許洛神識就像是石子一般,被南奕輕鬆踢出了賜靈科儀。
驚惶之下,心神動搖的許洛,喃喃道:“天生聖子?”
但南奕不可能是聖子!
是該死之人!
驚惶不安的許洛猛地一咬舌尖,下意識地揮動右手。
他沒有直接傷人的神通術法,便乾脆讓法力直接凝形,化作長鞭猛地拍擊在南奕胸口。
可右手揮出的一瞬間,許洛便已然知曉,他這純屬是無意義的發泄。
因為,從介入賜靈科儀的那一刻起,南奕便與賜靈科儀形同一體。
更不消說,南奕眼下已徹底奪去了賜靈科儀掌控權。
法力長鞭落下,看似身受重擊,南奕卻隻是身子微晃,雙腳也如釘子般紮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切,都結束了。
許洛一鞭擊出,知道大局已定無可挽回下,心神竟突然恢複了通明,再無半點驚惶。
他看向南奕,收斂表情,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失態,隻在心裡暗道:終日采藥,卻不想,自己也成了他人之藥。
許洛歎了一聲,對南奕說:“待會記得澆灌道果,溫養你的天賦神通。”
他已經大概猜到了南奕的天賦神通。
下一刻,曾經燃儘不知多少凡人的永恒明火,一視同仁地自許洛身上燃起。
…………
稍稍往前數息,南奕將許洛神識掃走,輕鬆奪過賜靈科儀的掌控權。
轟的一下,南奕的意念猛地攀升往上,如同上帝視角般俯瞰整個南石村。
隻見南石村中,鄉民儘沒,不少猴子正把玩著鄉民化灰後剩下的衣物。
南奕咬著牙,雖然知道猴群是受許洛蠱惑控製,但他見不得畜生傷人後還玩弄遺留衣物,便順著心中戾氣,將猴群也納入了獻祭範圍。
“吱吱?”
“吱吱!”
猴群驚恐大叫起來,轉瞬皆作了人形火炬,失去對四肢的控製,倒在地上痛苦哀嚎起來。
看樣子,永恒明火的燃燒速度不算特彆快,並非是一燃即儘。
難怪許洛會選擇先殺人再獻祭,卻是嫌哀嚎聲太吵。反正,隻要人剛死不久,提煉出的靈性數量就差相仿佛,不如先殺再燒,圖個清靜。
不過,一片哀嚎聲中,南奕卻似根本沒聽到般,充耳不聞。
他此刻,隻覺心中鬱結,憤懣難平。
雖然他對原身家人沒有感情,可眼睜睜看著原身父母死在他眼前,還是讓南奕自責萬分。
第(1/3)頁
第(2/3)頁
如果他沒有回南石村。
如果他沒有盲目樂觀,自以為叫上幾個鏢師便能應付許洛。
如果他再穩健一點,把許洛的神通本領與心狠手辣再多預估一截。
那麼,原身父母或許便不會死。
南奕恨啊!
他恨自己自以為是地拿藍星無魔世界的行事邏輯,來往此世套。
他恨自己自以為思慮周全、準備充分,卻小覷了此世神詭異力的離奇程度。
他,恨啊!
恨至綿綿無絕期,猶然不敢忘。
氣急的南奕,下意識地舉目四望,想要再看到幾個能動的東西,借此衝淡心中的懊惱。
可四下環顧,卻隻見一片寂寥。
於是,繃緊的心弦斷裂,就像河堤突然垮塌,瞬間有名為自責的恨意噴湧而出,激蕩心頭,折磨著南奕的良心。
他恨,恨意充腦;他憤,憤氣填膺。
他躁狂難安亟待發泄,於此時此刻,隻想看到許洛痛苦哀嚎的樣子,好借此聊以慰藉,告訴自己:殺了許洛,至少是為原身報了仇。
可偏偏,許洛一臉從容,慨然赴死,連吭都不吭一聲。
看著許洛臉上了無牽掛的釋然笑意,南奕仿佛看到了許洛在對自己說:無知小兒。
啊呸!
南奕氣夯胸脯,險些破口長嘯,以抒鬱氣。
但就在唇分之際,他複抿緊了唇,動念自問:事已至此乎?緣何至此乎?非得至此乎?
連番自問,三省吾身後,南奕暫且用疑慮壓下了氣惱。
他開始追問:可是許洛故意如此?若果是故意,又有何意?
難不成就單純隻是為了給他添堵,讓他念頭不通達?還是說許洛不想失了自己的臉麵,強撐著不吭聲?
南奕心下揣測,忽覺自己險些遂了許洛的意。
在臨死之際,許洛多半心情複雜,既出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心態提醒了一句,卻也有心激怒南奕。
若是南奕怒火攻心,亂了心境,或許便會跟著亂了對賜靈科儀的掌控,即沒能守住心神俯瞰南石村的上帝視角。
身為賜靈科儀主持,乃至於身為修士,當時刻保持意念清明而冷靜,儘力避免情緒乾擾。
否則,麵對此世種種神詭異力,早晚會被蒙蔽心智,誤入歧途猶不自知。
南奕在氣急關頭,堪堪醒悟過來,轉而努力調節心態,自我審視,並借著主持賜靈科儀、心神俯瞰一方的機會,體悟上帝視角,思索何為超然之道心。
此時此刻,南奕確實自責、確實憤怒。
但作為穿越者,他的這些恨,終究沒有恨徹心扉、寸裂肝腸。
他喃喃開口,自言自語:“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
“可我活下來了。”
“我會和你們陪葬,然後帶著你們的那一份命,活下去,活到永遠永遠。”
第(2/3)頁
第(3/3)頁
來自藍星、冷眼旁觀此世的南奕,將在精神上,與眾人陪葬,就此消亡。
而活下來的,冷靜下來的,則是穿越至神詭聊齋、重活一遭的南奕。
在此之前,南奕心底深處,對於穿越後的新世界新生活,始終是有著一絲自傲,以及幾分疏離的。
他來自藍星天夏、文明社會,一直是以冷眼審視的心態,看待自己在此世過的古代生活:沒有衛生紙,沒有各種零食,更沒有手機與互聯網。
大離百姓,既缺享受,又少娛樂,不過爾爾。
哪怕他文抄武俠小說,秀出前世畫技,便能輕鬆折服大離讀書人;哪怕他小試身手,發揮小鎮做題家三成本事,歲考奪魁便如探囊取物,都不曾讓南奕感覺爽。
他隻覺寂寞,一種隱隱約約的、高處不勝寒的寂寞,一種淪落異世、隻得與古代土著為伍的寂寞。
但現在,鮮血與死亡,恐懼與自責,將南奕心中的驕傲與寂寞,統統撕得粉碎。
原來,他還是會死的,還是會怕的。
原來,他也隻是一個人,一個與此世土著沒什麼區彆的普通人。
原來,他是如此的渺小。
而「明尊」之流的仙神,又是如此的偉大。
他悟了。
生死之間,唯有力量,真實不虛。
南奕殺死了那個來自藍星、自以為是的自己。
他要在這個世界,活出嶄新的自我,擁抱真實的力量。
所以,體悟著上帝視角的南奕,漸漸恢複了冷靜,心若冰清。
什麼憤怒與自責,都統統被他掃出了心田。
準確說,是有過憤怒,但不必為此憤怒;有過自責,但不必為此自責。
他畢竟是人,而不是神,不可能十全十美永不犯錯。
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的一生,他的未來,注定還會麵對許多坎坷與挫折。
難道他還能一輩子自責嗎?
南奕,以超然之視角,俯瞰自己肉身。
“我此生,當有兩個追求。”
“其一,是長生,是活下去。無論如何,我不想死。”
“其二,是無敵,是努力變強。我的命運,不應被他人左右。”
他自言自語,既是在對自己說,也是在對原身說。
從今天起,他不再糾結原身往事,因為原身父母兄弟、鄉親舊友,都統統化作了靈性,未來再無糾葛。
不過,從今天起,他會代替原身,背負全村人的命,在此世努力活得更久、變得更強。
如此想著,南奕放下心中恨意,終於看向了盤踞南石村上空,由賜靈科儀提煉積累的龐大靈性。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