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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周青擲地有聲道:“我承認,南兄所說,一度令我心動。但不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將點點讓給你的。所以,還是請南兄死了這條心。”
迎著周青雙眸,南奕歎道:“我知周兄目光長遠,絕非利令智昏之輩。但我此來,既說了以德服人,絕不強行奪人所愛,自然是因為——”
南奕與周青對視,一字一頓道:“周兄你,有錯在身,卻不自知。”
“嗯?”周青聞言蹙眉。
他有些厭煩了南奕吊他胃口。但知道南奕非是故弄玄虛之輩,周青勉強按捺著性子,等南奕往後解釋。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錯在了哪!
不過,說完周青有錯後,南奕卻沒急著解釋,而是看向點點。
“我今日來此,是為以德服人,堂堂正正求得周兄與點點,二者皆應。畢竟,點點作為精怪,身懷靈智,亦有權決定去留。”
“所以,點點你是願意留在周兄身邊,還是改換門庭隨我走,皆由你自定,我絕不強求。”
南奕今日,是要點點歸心。故而在言辭上,他特意尊重點點自身意願。
而周青此刻,麵色微變,又羞又怒,意識到自己遭南奕算計,言辭之中,有些過於物化點點。
不過不等周青開口,南奕重新看向周青,朗聲道:“墨精神通,是為食墨,食人墨水,拾人文慧。而衍墨予人,轉授學識,根本就是邪道。”
周青迎上南奕視線,隻覺深邃幽暗,仿若直視人心一般。他原本滿心憤然,可被南奕這麼一瞧,竟無端生出些許心虛。
“周兄,身為讀書人,你當真覺得,靠點點逆用神通來學習,是正道乎?”
周青麵色漲紅,但一時間也接不住此問。
南奕繼續說:“歲考時靠著點點舞弊,又真是自個本事歟?”
這話,周青倒是敢於反駁。
“我沒有舞弊!題都是我自個做的,我隻是讓點點幫忙檢查提醒一二,不算舞弊!”
“好吧,便算是你沒有舞弊。”南奕笑著,不與周青爭辯,轉而道,“但是,姑且不論逆用點點神通來學習是否正道。我隻問一句,周兄你覺得,既然是逆用神通,此事對點點而言,豈無影響乎?”
周青見不慣南奕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
但聽到南奕之反問,周青猛地一愣,所有情緒都自散去,隻剩下一股莫名驚惶。他就像跨橋渡河,行至一半,卻得知橋梁已斷,頓覺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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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看向點點,遲疑道:“點點,南一所言,何意哉?”
點點這會,其實也很迷糊。
一方麵是南奕在讓點點自個思考該跟誰走,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南奕話太多,讓點點的小腦瓜子,有點轉不過來。
此時聽到周青發問,點點一臉呆呆地說:“就是說我都給你了,我就沒了。”
“沒了?”周青心中一沉,有些被嚇到。
南奕解釋道:“倒不是說點點會因此沒了性命。但這種行為,損傷靈性非是正道,次數過多,會令點點變得越來越蠢笨遲鈍。周兄你可以回想一番,和你初遇點點時相比,點點現在是不是顯得有些呆呆的?”
周青下意識地看向點點。
被南奕說懵的點點,一臉迷糊地迎向周青視線。
周青看在眼裡,雖然知道點點眼下是被南奕給說懵了,但他此刻心情,確實十分沉重。
因為,和最初相遇時相比,點點這後麵,確實越發沒了那股古靈精怪的勁兒。這意味著,南奕所言非虛。
換言之,逆用點點神通來掌握學識,確非長久之計不說。
周青此時,心情複雜,既有些擔心點點現狀,又忍不住地盤算利弊。
南奕趁熱打鐵地說道:“總之,我還是那句話。對於點點是否跟我,我並不強求。但我希望周兄你能明白,一者,不應過分依賴點點神通;二者,點點是伱的朋友,卻非你的寵物乃至奴仆,它的去留,應該由它自己來選擇,而不是由你我決定。”
周青怔怔地看著南奕,神色複雜。
“南兄,你這嘴,委實是能說會道。”
周青素來冷靜,遇事不驚。一番交談後,他已經意識到:原來,他自身天性,便是南奕今日底氣依仗。
周青有些想動怒。
可偏偏,周青此時生不起氣來。
因為,周青心中冷靜,知道倘真要計較,他確實做不到理直氣壯。
對於點點,周青肯定有著幾分情誼不假。但捫心自問,如果從此不再利用點點神通,他會否感到遺憾?而時間長了,又能否忍住誘惑絕不動搖?
周青不知道答案。或者說,他不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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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理不直氣不壯下,指責南奕的話,也就無從說起。
周青看向點點,看到點點已經從一臉迷糊,變成了一臉糾結。
很顯然,不論是他還是點點,此時都已經意識到,單從理性上來說,點點跟著南奕,或許會是更好的選擇。
隻不過點點與周青這麼長日子的感情,並非南奕說上幾句便能徹底動搖。
所以,點點才會糾結。
但……
周青長歎了一口氣。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從始至終,點點會感到糾結,都是因為點點在為他著想。
而他,在依賴點點神通快速學習時,卻從未想過這麼做,對點點來說是好是壞。
念及此,周青心頭不禁浮起一絲羞愧。
但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充分的冷靜。
“敢問南兄,如果點點跟了你,你能保證不濫用點點神通,來快速學習新知識嗎?”周青看向南奕,目光炯炯。
他已經做好將點點托付給南奕的心理準備,但前提是,南奕要證明他值得被托付。
南奕正色開口:“不提稍後可讓點點用我手稿轉授直描畫技這茬,要說日後完全不會用到點點神通,我不敢妄加保證。但要說不濫用,乃至於基本不用,我卻是可以保證。因為我對點點的需求,從來不是學習新知識,而是讓它為我分憂。”
“分憂?”周青目露不解。
“沒錯,分憂。”南奕抬手,指了指周青之前帶回屋的《明報》,“既然「奕名」是我,那《大離雙龍傳》自然也是我寫的。我會讓點點儘情食墨,掌握我的文風技巧乃至學識,好在日後為我代筆。”
“屆時,我隻需要口述故事,點點便能快速寫好文章。如此,省去我親自動筆作文的功夫,便可讓我有時間自發地去學習新知識。”
南奕看向周青,輕聲道:“這才是與墨精為伴的正道,通過食墨,將墨精培養成得力的知心夥伴,而不是反過來,借墨精神通投機取巧。”
“畢竟,學習一道,重要的不僅是學識本身,還在於其中過程。倘若離了墨精神通便不會學習,縱是滿腹經綸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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