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對裝逼者有一個誤區,認為裝逼者多為人中龍鳳,但其實不然。我們隻是把空閒時間都用來裝逼和學裝逼的普通人而已。——裝逼者語錄。
大雨已經下了好幾天,風呼呼的刮,天氣很糟,天上地下都是濕噠噠的。而這樣的天氣,據說還要持續很久。
火葬場這邊,老頭達爾文躺在棺材裡,沒有鮮花,沒有化妝,沒有紙錢,沒有香燭,衣服也沒有換。周圍沒有親戚,沒有朋友,沒有儀式,隻有幾個裝逼者到場。晚景算得上淒涼,而且如果他最後沒有再整個活,然後死在裝逼者麵前,而是僅僅死在醫院裡,那今天連裝逼者也不會來。
太淒涼了,但這隻是活人的想法。老頭是灑脫的,他應該不會在意這些。彆人要是替他感到淒涼,反而有些自作多情。
但這樣的一個人,走完了一生的人,又該如何評價呢本以為人死了,足夠蓋棺定論了,但似乎又有些不夠。
開拓者、天坑道長、沈隊長、37號,以及陸叁叁五個人站在一邊圍觀,一時間無人說話,神情肅穆。監視他們的西裝男們這會兒都去醫院治傷了,倒是形成一個短暫的空檔期。
本來嘛,這種監視就是走個流程,其專業程度尚且不及特務間諜,穿著西裝貼臉監視,拿著紙筆旁聽開會,又會有什麼結果不過是惡心人而已。結果就是挨了一頓打,而責任最終卻讓老頭抗了下來,老頭又死了……
從裝逼者的角度來說,或許真的應該感謝老頭。老頭從未為難裝逼者,又確實給了很多裝逼機會。但這話,又說不出口。
“各位,墓地需要嗎”一個廣告男走進來,眼見幾人並不悲傷,當即發問。
“不需要。”開拓者回答。
“我們這邊有優惠,環境很好……”對方急切的介紹起來。
“不需要,一會兒燒完了撒海裡。”開拓者打斷道。
對方怔了怔,又看棺材裡過於“乾淨”,似乎是懂了,然後看幾人的眼神也變了。仿佛這幾人都是老頭的不孝子孫似的。但他終究沒說什麼,轉頭離去。
“真的撒海裡嗎”沈隊長插一句,“這幾天天氣不好,出海不容易。”
“這是說給他聽的,”開拓者回答,“總不好說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吧”
“你們……算了。”37號想說什麼,但還是搖頭閉嘴。
“抱歉,可能是我擅作主張了,”開拓者改口,“如果有誰覺得不妥,那要不你們出錢給他搞個墓地”
一時間無人回答。
沉默良久,還是天坑道長開口:“很多年前,我還年輕的時候,就有一些問題一直想不明白。如果修道終究不能成仙,那修道是乾什麼如果沒有靈魂,那些靈位木牌又有什麼意義給他們上香,燒紙錢又是在乾什麼呢真指望他們能收到呢紙錢上的麵額近乎搞笑,幾乎每個人都發現這一點,都吐槽這一點,但仍然燒它們。這是一種虛偽還是一種自欺欺人”
沈隊長插嘴:“習俗的慣性遠遠大於科技的發展,人在群體中,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
“我理解的妥協是這樣的,”天坑道長回答,“比如一個軍隊行軍,有人要拉屎,但為了行軍速度不能停下,於是他隻能拉褲襠裡。這是個人對集體的妥協。但那些人,他們清楚的知道這些是虛的,即便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也會吐槽這些,但真要做事的時候卻還是回歸‘傳統’,他們又在和誰妥協”
沈隊長回答:“這就是所謂正常人。”
“我們也是正常人。”開拓者回答。
說話間,工作人員過來招呼,把老頭拉進去燒了。眾人無異議,就看著人被推了進去。陸叁叁撇過頭去,有些不敢看,但其實什麼都看不見。
37號轉頭拍拍她:“第一次參加這種場麵吧雖然死人你看過幾次。”
陸叁叁點點頭,想起自己前不久還翻牆進火葬場。
“知道作為法醫,我怎麼看待死亡嗎”37號回答,“我也是無神論者,我非常清楚人也是由基本粒子構成,人的生命活動不過是一種複雜的化學反應,一種細胞工廠的運作,一旦死亡就等同於細胞工廠倒閉而已。沒有鬼,也沒有神。”
“但人不具備高於人的視角,不能從非人的角度看待人,你明白嗎”37號費力的解釋,“我們自身也是一種化學反應,我們自然當讚頌這種化學反應,我們為停止的化學反應而悲傷,也會為新生的化學反應而欣喜。並不因為沒有神鬼,就會喪失人性。”
“恩恩,我明白。”陸叁叁很少見37號這麼認真的解釋,顯然她很擔心她被彆人帶歪。
“當然,情緒有其價值,不論悲傷還是欣喜,”開拓者回答,“情緒價值或可以通過儀式體現,但我們完全可以選擇其他方式。達爾文有大量的視頻資料和論文著作留存,我們完全可以研究那些,而他的灰,一文不值。”
說話間,人已經燒完,領骨灰的工作人員喊:“家屬過來一下。”
開拓者來到窗口前,很隨便的拿出一個快遞紙殼。
“你確定用這個裝骨灰嗎”工作人員問。
“我確定。”
“可是……他燒出了舍利子。”
“什麼!”眾人大驚,紛紛圍攏過來。這是一顆淡黃色的圓珠,光澤潤滑,晶瑩剔透。
開拓者讚歎:“我認為人死後還能燒出舍利,這是一種裝逼,你們認為呢即便從化學反應的角度,這也算得上罕見的奇跡,有保存實驗樣本的價值。”
“對對對。”眾人紛紛點頭。
於是接下來,這幾人已經在興奮的討論該如何利用舍利子,做成什麼工藝品還是出什麼視頻亦或是如何能讓自己死的時候也出舍利子最終,在工作人員詫異的目光中,這些人輪流把玩著舍利子,嘴裡高談闊論漸行漸遠,而那些灰則扔進了垃圾桶……
一行五人一路回到道觀前,這次再沒有人監視了。天坑道長在走廊裡拍下兩個按鈕,一條密道從地板下麵裂開:“各位,機會難得,進來瞧瞧吧。”
眾人都是一臉驚訝,甚至連開拓者都不知道他有這個,不由讚歎:“你終於也開始裝逼了”
天坑道長隻是搖搖頭:“生化環材天坑專業,光看理論書本有什麼用即便以修道而言,如果做的事情沒用,豈不是虛偽所以我總得購置一些實驗設備。”
眾人小心翼翼的下去,心中滿懷期待,總覺得no.2的基地必然非同凡響。下意識會拿電影中瘋狂科學家的實驗室拿來對比。
不過實際上寒酸的多,空間狹小,五個人進去,轉身都轉不了。通風不暢,四周塞滿了燒瓶燒杯等玻璃器皿,裡麵各種奇怪的藥劑或顆粒,標簽還都是手寫的,有些甚至因為常年使用而磨損的看不清字,但相信他自己一定記得。
“不好意思,我沒錢,這還是之前地下室改裝的,”天坑道長回答,“本想著搬到地上,但一來搬起來麻煩,二來和道觀的氛圍不搭,就隻能這樣了。”
開拓者點點頭:“其實我有意想將這裡作為裝逼者的集會基地,如今看來……真是得天獨厚。”
“唉,其實我說一句泄氣的話,”天坑道長歎息,“你作為第一裝逼者搞了這麼多年,除了做一個黃油以外,你還有什麼成就”
開拓者不免沉默。
“你跟我談過非常宏大的目標,大到令人……迷惑,”天坑道長認真措辭了一下,“我原以為你會和m國電影那樣,找幾個人才,有人負責裝備,修車改車無一不通;有人負責情報,亂敲鍵盤就能隨便黑係統;有人負責當主角,有人負責搞笑……拉這麼一個團隊出來,乾一些除暴安良的,乾一些不看背後爆炸的事情。我原以為這是你要的裝逼,但現在看來……”
“你甚至沒有成立一個公司,不論是製藥公司,還是科研公司,裝逼者多少都能沾點邊,至少能賺點錢。”天坑道長接著說。
“唉!”開拓者歎了口氣,“裝逼者法案有規定,裝逼者不能過度聚集。”
“這是虛的,”天坑道長搖頭,“真正的原因恐怕是,秉承裝逼理念聚在一起的人,絕對賺不到錢。這才是開不了公司的原因。”
“你說得對,”開拓者不得不點頭,“但真正的原因在於,領導裝逼者的困難你想象不到,需要真正的更裝逼的人才。”
“你想說那個諸葛村夫麼他現在在牢裡。”
開拓者隻能沉默。
“所以今天雖然適逢其會,給你們看看我的實驗室,但要當裝逼者聚集地,我還是不同意。因為你們大概率惹出事情,然後導致我這個道觀也完了。”天坑道長開口。
“我永遠堅信一點,人類隻有通過裝逼,才能飛速發展,”開拓者回答,“生存的壓力會隨著科技和社會的發展而逐漸減弱,當餓不死也無所謂的時候就可以躺平。但裝逼不同,他將是人們行動的原動力。”
說話間,電話突然想起。開拓者接:“喂”
“是我,36號,”電話那頭回應,“我收到一封信,是諸葛先生寄的,他測出近期地球引力有異常,可能和全球氣候異常有關。”
“什麼他不是在牢裡嗎”開拓者問。
“是的,據說他拉屎的時候發現地球沒有吸引力,進而進行了一些簡單測算。”
“不愧是諸葛先生。”眾人讚同。
“那麼他還有什麼彆的猜測嗎”開拓者再問。
“有,他說如果外星人即將攻擊地球是真的,那麼這種異常必然和外星人有關。推測可能是某種引力波武器。也許引力波也可以像激光一樣直接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