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色,取之有道。——老色批如是說。
想讓一個女生大半夜獨自一個人去火葬場救人,這麼離譜的事情就算是班長也一時難以接受。從小到大可都是乖乖女,沒乾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電話鈴聲又響,副班長又打過來,顯然是因為剛剛她沒有給出答複,對方急了。
無奈再接電話:“怎麼了”
“你怎麼突然掛了”
“啊啊……”班長含糊一下。
“你來救一下啊!”副班長語氣甚至有些顫抖,不知道他遇到什麼。
“可……可我已經洗完澡了。”班長下意識編了一個拙劣的借口,不由臉色通紅,還好電話裡對方看不見。
“你……”副班長差點沒氣死。
“你到底要怎麼救啊”班長忍不住問,“而且我怎麼進去啊要我翻牆進去嗎”
“這邊火葬場常年不鎖門,你直接走進來就行,沒人管,”副班長回答,“一會兒我把手機定位發給你,你到外麵把一個銷子拉開,我就可以出來了。”
“啊……”班長還是很為難。
“求求你了,班長,大姐,女王大人!”
“行了行了,我一會兒過來。”班長架不住求,還是答應下來。而片刻,副班長的手機定位也過來了。
放下電話,拉開櫃子,挑出自己唯一的一件戰鬥服裝。一件淘來的軍品式樣作戰背心,一條熱褲,內穿黑絲,腳蹬草綠色戰靴,綁上馬尾,戴個鴨舌帽。穿完先到鏡子前看看,好!很有精神!
跨上背包,裡麵可是一堆奇奇怪怪的裝備。順手再看一眼群裡,大家還在對無人機吊人做點評和暢想,有人甚至希望自己上班能直接吊著無人機飛,這樣就不用堵車了。
班長突然靈機一動,為何不問問萬能的群友呢看看他們有什麼好辦法沒有裝逼群目前還在裝逼,不好聊彆的,而且副班長自己也在群裡,問了就被他發現了。於是她隨便找了一個色圖群,如此這般一問。
“副班長是男的還是女的”這幾乎是色圖群友的標準回複方式。
“男的。”
“那救了他以後,得讓他穿女裝。”“對,不穿就不救。”“拍照留念!”……
看來色圖群沒有正經人,至少此時沒有。隨手又問了宇宙群和反人類群,但信息缺失的情況下,也難分析出個結論來。有人還在說謎語:“你其實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多問”
不多耽誤了,出門救人,今天晚上的休息時間算是泡湯了,還不知道點能不能趕回來,明天可還得上課呢。
於是乎,夜深人靜的馬路上,一個女孩在奮力蹬車。但即便在此時,她的腦子依然在雙線操作,突然間想回憶一些以前的經曆。
從小學到高中,陸叁叁幾乎都是當班長的。偶爾幾次換屆選舉,她會主動退位,但很快老師會找她談話,然後她繼續當班長。然後升初中,老師一看以前的評語,那不多解釋,直接又是班長,高中大學都是如此。
學習好,品行好,又有那麼多年老班長的經驗,她當了班長老師可省事多了。所以就算她不想當,老師也得把她勸回來。她其實不喜歡這個職位,隻是勸的多不好拒絕。而其他的諸如什麼學生會之類的職位,她都推辭掉了。
在她看來那些事情都是浪費時間,有空閒還不如乾手工有意思。從小就喜歡敲敲弄弄,拚拚拆拆,還經常撿一些破爛回來,然後關在房裡自己搗鼓。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是主要弄一些女生喜歡的東西。
比如弄一些頭飾,剪一些衣服裙子,或者搞一堆閃閃的東西在身上。不過很快她開始不滿足於這些,漸漸地從細小的穿針引線,到大力輪錘,製作的東西從服裝到能自動喂食的機器人,可謂花樣繁多,包羅萬象。
當然她並不是什麼都會,家裡也不是什麼都有。比如需要電焊,她會到街上修門窗的地方請人幫忙,比如電路圖不會設計,那網上拉一張下來,照圖接線。初二時她有幸加入裝逼群,從此她不懂就問,水平更是直線上升。
做出來的東西她也會和同學們分享,或者更確切的說,她也會拿出來裝逼。同學們自然驚歎不已,也因此對這位班長更加敬佩。再怎麼調皮的男生,對她的態度似乎也更恭敬一些。
偶爾幾次,有人實在不聽話,她一拳錘上去。憑著她常年拿角磨機和銼刀磨鐵的右手,這一拳讓對方慘叫了半天,又不能真的和女生計較,隻能乖乖聽話。
遺憾的是周圍同學沒有人願意和她一起乾,可能是她的水平太高了,嚇退了所有人。也可能她的專業並不是這一領域的,周圍人也大多不是學這個的。隻有她這種學霸級彆的人,才能分出一半心思玩彆的。
如此優秀的女生,自然會是同學間談論的對象。同學聊起她都是極儘讚美之詞:“我們班的班長,那是多麼的牛逼!”不過陸叁叁本人對此並不喜歡,因為他們吹的時候往往言過其實,吹過頭。有人甚至吹她能用美工刀刻黑膠唱片,會什麼失傳的古代工藝,這些都讓她很尷尬。
每次她總是強調,她隻是一個普通女孩子。雖然是班長,但哪個班沒有班長雖然搗鼓一些玩意兒,但真正的手工大佬多得是,她才算什麼至於什麼學習好,品行好,人長得漂亮之類,這這這就算是真的,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然後她會隨手列舉一些幾歲背圓周率幾千幾百位的人;連續跳級十來歲上大學的人,並表示我算不上什麼。而她心理也確實這麼想的,裝逼群裡大佬如雲,她很清楚自己的差距。
但這話在彆人聽起來就……謙虛!真是個謙虛的好孩子。
唉,怎麼今天突然想起這些東西搞的像走馬燈一樣回顧往事。班長心中感慨,突然又腦洞一開。要是我平時就沒事給自己搞走馬燈,那真正到走馬燈的時候會怎麼樣會不會到時候走馬燈特彆亮
不對,按照邏輯分析。平時常常回憶過往,會讓記憶更加清晰也更加詳細,也就是說到真正走馬燈的時候,會因為過於詳細而變得很長!而很長就可以拖時間!而拖時間就等於多活幾秒鐘,這可是救命的法子!
當然稍稍想想就知道,現實不太可能。但要是什麼無厘頭角色,因為他平時鍛煉走馬燈,導致他臨死前走馬燈太長而死不了,這一定很有趣。
前方就是火葬場了,放眼望去一片漆黑,隻有門衛亮著燈。時值九月,依然透著陣陣寒意。要在平時,班長也是會害怕的。但這會兒她正好想到高興的事情,甚至笑出了聲。
停下車,探頭往門衛處望了望,一個中年保安聞聲出來,反倒是他麵色僵硬。這不怪他,畢竟大半夜看見一個女孩滿臉微笑來火葬場,總會緊張些。
“你乾嘛”保安不由拔高了嗓門,似乎在給自己壯膽。
班長也不由被嚇了一下,急忙禮貌回應:“叔叔你好,我是一個學生,我的一個同學被困在裡麵了。”
“學生”保安疑惑,“困在裡麵哪裡”
班長急忙給他看手機定位。
保安卻直呼不可能:“我這邊有監控的,我一直看著,哪來什麼學生”
班長也不由皺眉,心想不會是副班長在搞惡作劇吧但轉念一想又否定了這個可能。
“你進來看監控吧,哪有什麼學生”保安倒是客氣,伸手請她進去。
班長順勢進去一看,幾十個監控屏幕如同靜止畫麵,有幾個房間裡還有棺材躺著,一動不動,看著格外滲人。這讓班長也不由緊張起來。
“我再問問。”班長拿出手機再問。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這一瞬間,班長額頭開始冒汗。
“怎麼樣”保安問。
班長沒有回答,死死的盯著監控,突然眉頭一皺:“火葬場的監控都在這裡了嗎感覺死角好多啊。”
保安苦笑:“這裡就火葬場而已,又不是銀行庫房,裝幾個監控意思一下就行了。”
“那我能……”班長本想說進去看看,但話到嘴邊,卻一個發抖,沒敢往下說。
“你還是彆進去了,”保安看出她的想法,“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小姑娘出了什麼事,我也不好辦。你要是那個同學真的在裡麵,還是直接報警吧。”
“好的,謝謝叔叔。”班長禮貌的退了出來,保安也順勢關上了門。
現在怎麼辦呢報警嗎還是就這麼不管了或者翻牆進去
糾結良久,班長終於下定決心:不管了!本來就和我沒關係。還手機關機,還不要我報警,我也是被門衛攔住不讓進,也算仁至義儘了。副班長自己腦子有坑,跑火葬場來調查什麼鬼,也該吃點苦頭。明天我還要上課的呢,哪有時間和你耗
跨上自行車,哼著小調往回騎。不過臉色並不太高興,畢竟感覺自己沒辦成事。
突然,前方一個身穿黑色長風衣的男人緩步而來,走路姿勢巨帥,身後自動跟隨一個外觀如垃圾桶一般的機器人。靠近了才發現,風衣的衣角有兩根線連在身後的機器人上,不停的抖動,能讓他在沒風的地方依舊飄著風衣。
“美女,問個路。”風衣男開口。
“哦,你問吧。”班長刹住了車,好奇的打量對方。
“火葬場是在前麵嗎”
“是的,那個亮著燈的就是門口了。”班長回身一指。
“謝謝。”風衣男繼續朝前走。
班長看著他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問:“請問,你是精銳裝逼者嗎”
風衣男微微停步:“姑娘好眼力。但鄙人不過是一個普通裝逼者,何談精銳一詞。”
這種說話方式,他不尷尬,班長突然尷尬起來。接著問:“那你去火葬場做什麼”
風衣男微微回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然後繼續朝前走。
班長愣了片刻,乾脆又調轉自行車,朝火葬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