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禹燁伸出的手掌,突然僵持在半空之上,眸光輕輕顫動。
隻見他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白凝冰,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白姑娘這是何意?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這仙人墓葬中的造化歸我,接下來我幫你爭奪劍魔傳承。”
“這裡的造化,足以抵上一方無上勢力,禹公子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白凝冰神色漠然,微微搖了搖頭。
“哦?這樣吧,我們也不要傷了和氣,這裡的造化我讓你挑選兩件。”
禹燁頷首輕笑,眼底卻有殺意流轉。
其實,當初他拉攏白凝冰,純粹是為了以防萬一。
他擔心會在找尋仙人墓葬的途中,遇上楚倀、李驚蟄等人,所以才想要與白凝冰聯手。
禹燁並非是真的想要幫她爭搶劍魔傳承。
畢竟,無論是李驚蟄還是贏荒,都給禹燁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若他能得到仙人傳承,有了鎮殺這些人間妖孽的實力,自然願意順手幫白凝冰一把。
如若不能,他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絕不可能為了一句承諾拚上性命。
不過,禹燁還是沒想到,白凝冰居然先打破了兩人的同盟關係。
“我要那件仙鎧。”
白凝冰指了指大殿中央的殘破鎧甲,語氣平靜地道。
“你!!”
聞言,禹燁眸光輕顫,再難壓抑下心底殺意。
“白凝冰,你可要想清楚了,如若我們兩人在此大打出手,勢必會被那些魔道之人搶占先機,以你的實力…再想爭奪劍魔傳承,怕是不容易吧?”
“這個就不勞禹公子費心了。”
白凝冰搖了搖頭,不為所動。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跟我爭奪這裡的造化。”
禹燁冷哼一聲,渾身的骨骼像是在發光,金燦燦的,宛如仙骨。
作為禹帝族三大神骨之一,禹燁雖沒有覺醒什麼聖體神體,但他這一身至尊骨,號稱媲美至尊器,無堅可摧。
白凝冰雖也是帝族天驕,但在禹燁眼中,白帝族能夠威脅他的,隻有一人。
帝女,白洛陽。
“嗡。”
話落,禹燁再不猶豫,直接一拳砸落,神骨轟鳴。
在其身前,虛空層層破碎,可怖的空間漣漪,幾乎將周圍山石碾成齏粉。
白凝冰黛眉輕蹙,不敢有一絲大意,身後劍魂衍化而出,怒斬蒼穹。
“轟隆隆。”
兩人攻勢碰撞的一刹,身影皆是狼狽地倒退了數步。
隻是!!
相比於禹燁,此時的白凝冰,嘴角更是流落下一縷刺目的血痕,一條手臂無力地聳在一旁,像是被禹燁一拳破碎。
“不自量力!”
禹燁神情不屑,剛欲邁步向前,卻見白凝冰慌忙擺手,“等一等。”
“嗯?”
禹燁眉頭輕皺,眼底隱有困惑。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眼前的白凝冰,似乎與平日裡那個冰冷高傲的白族驕女有所…不同。
“罷了,這裡的造化我不要了。”
白凝冰輕歎了口氣,身上靈輝泯滅,就連頭頂劍魂都在逐漸消散。
“白凝冰,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聞言,禹燁終於是按耐不住心底憤怒,怒聲喝道。
“噠…”
就在此時,他分明聽到,在那封印長廊的儘頭,突然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腳步聲。
“嗯?”
一瞬間,禹燁的臉色就呆滯了下來,嘴唇顫抖。
他先是看了一眼遠處黑暗,又看了看白凝冰,眼眸驟然圓瞪,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在故意拖延時間?!”
“唔。”
白凝冰並未反駁,同樣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直到!!
在那無儘的黑暗中,突然走出一道身影,白凝冰與禹燁的臉色幾乎同時呆滯了 下來。
此時他們看到,那突然出現的不是彆人,正是幽州小王候,之前在葬仙古城中與白凝冰有過過節的楚倀!!
“白凝冰!你…你居然勾結魔道?!”
禹燁嘴唇顫抖,一臉的茫然震撼。
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的白族驕女居然會像一個魔道妖孽妥協?
隻是!!
令禹燁更加迷茫的是,此時的白凝冰似乎…同樣是一副茫然困惑之色。
“嗯?”
見此一幕,禹燁頓時感覺一股寒意自腳底升騰,險些將天靈蓋掀開。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與白凝冰皆在不知不覺間,墜入了某種圈套。
偏偏,自始至終他們都毫無察覺,被人肆意擺弄。
“怎麼會這樣…”
白凝冰呆立原地,白皙絕美的俏臉上,是一種真正的迷茫。
雖說,如今她已經知曉,那位學宮傳人的大義正直都是裝的。
但她還是想不通,贏荒與楚倀,這兩人之間究竟有何瓜葛。
還是說,楚倀降臨此地,僅僅是個巧合?
還不等白凝冰想清楚其中的緣由,就見楚倀走出黑暗,走到她的身旁,卻看都未看她一眼。
越是如此,白凝冰心底的恐懼越發濃鬱了。
很明顯,楚倀一定是知曉她和贏荒的計劃,所以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怎麼會這樣?!
贏荒,楚倀,這兩人一個是學宮傳人,信仰傍身,一個是幽州王候,天生魔種。
嘶…
這一刻,白凝冰突然發現,她似乎無意中知曉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楚倀!”
禹燁深吸了口氣,卻見楚倀揮手打落下了一根根封印神柱,將整座大殿囊括。
而他的身影,則是不急不緩地走到殿中,打量著四周灑落的靈寶造化,“禹公子,多謝了。”
“多謝?”
禹燁眉頭輕皺,轉瞬就明白了楚倀話裡的深意,眼底殺機逐漸沸騰。
“嗬嗬,楚倀,你就這麼自信,一定能吞下這裡的造化?我承認你很強,但是生死一戰,我就算死,你也是重傷的下場,你就不怕出去後遇到贏荒公子,被他順手給除魔衛道了?”
禹燁話音剛落,就見白凝冰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神色愈發惱怒。
“白凝冰,你笑什麼?我殺不了楚倀,還殺不了你麼?”
話落,禹燁直接一步邁出,就欲朝著白凝冰衝殺而去。
“嗡。”
就在此時,楚倀眼中卻有魔紋繚繞,手掌猛然一握,周身魔意轟然沸騰。
在其手中,天哭魔刀橫斬而下,若一道魔意洪流,禁斷時光萬古,輕易就將禹燁的身影阻攔了下來。
“你!”
禹燁神色猙獰,雙拳蓋壓,與那魔意刀勢悍然碰撞。
“轟隆隆。”
一瞬間,此地的虛空就被生生破碎,裂痕貫穿,就連域外的星辰都在顫抖崩鳴。
而禹燁的身影,更是從天跌落,被那重重魔意鎮壓,血肉模糊。
“怎麼可能…”
禹燁掙紮起身,看著那一道渾身包裹在戰鎧中的身影,眼底隱有一絲驚恐。
原本,他還以為憑自己的至尊神骨,即便不是楚倀的對手,也足以跟他戰個旗鼓相當。
如今看來,他似乎是有些低估了這位幽州王候的戰力。
那麼,問題來了,當日贏荒一槍將楚倀重創,他的戰力又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楚倀,其實我們不必爭個魚死網破,那樣對大家都不好。”
禹燁深吸了口氣,忽然搖頭笑道。
“哦?”
楚倀眼眉輕挑,眼中玩味毫不掩飾,“魚死網破?禹公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
禹燁眸光顫動,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過,周身骨骼再度亮起璀璨的輝光。
此時他渾身的皮膚,都在這股金輝映照下,呈現出一種黃金色彩,像是仙金鑄造。
隱隱間,楚倀能夠看到,禹燁體內的至尊神骨上,竟有一道道大道符紋繚繞,神妙至極。
神音驟響,大道和鳴!
這一刻,禹燁整個人的氣質,仿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宛如一尊至尊神器橫空出世。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嗎?”
禹燁神色漠然,冷冷地看著遠處那一道身穿血黑魔鎧的身影,睥睨而霸道。
“這就是你的倚仗?”
楚倀搖頭一笑,手掌猛然一握。
隻見一顆顆黑色的星辰,像是自太古墜落。
可怖的魔霧在其周身升騰,衍化成一道道大道魔紋,成片成片地砸落下來。
黑暗降臨!
而楚倀身後的虛空,突然浮現出一尊模糊詭異的魔影,像是完全由符紋彙聚,偏偏又在不停變換著相貌。
那一張張猙獰而絕望的臉龐,頓時令禹燁心神驚顫,有種難言的恐懼。
尤其是,在那魔意席卷之間,好似有無數生靈怨念顯化,瘋狂地吞食著諸天靈韻。
這種不可名狀的魔性,叫人不寒而栗,如見九天真魔。
一瞬間,殿中所有的靈光都在暗淡,各種陰森、冰冷的魔意浮沉交織,要將人拽入最深邃的大淵。
在這股魔意之下,彆說當代之人,就算真正的大乘、破妄強者,也隻能暫避鋒芒,絕不敢以道心試煉。
“你究竟是誰?”
禹燁眼眸顫動,看著那鋪天蓋地的黑色霧靄以及楚倀身後的魔影,總感覺眼前的一切…極不真實。
魔!!
縱觀人間萬古,雖也有諸多魔修名震天地,縱橫一方。
可他從未聽說,人間有真正超脫血脈桎梏,誕生於洪荒混沌的魔。
可今日,看到楚倀,禹燁第一次意識到…他很可能不是人,而是真正的魔,曾經與仙族媲美,掀起過一次次黑暗動亂的魔族!
“咕嚕。”
這個念頭始一出現,禹燁的臉色就徹底呆滯了下來,渾身都在顫抖。
“嗡。”
而楚倀仍舊是舉起手中魔刀,輕易地斬開虛空,朝著禹燁怒斬而下。
“不!!”
生死之際,禹燁眼中金輝噴湧,強行壓抑下心底魔念,快速冷靜了下來。
隻見他骨骼之中,一片片古老的符紋剝落下來,衍化成仙經古紋,將他身軀囊括,在黑暗中照耀出一縷光亮。
“嗯?”
楚倀眉頭輕挑,掌心魔紋噴湧,仙泣戰鎧與天哭魔刀同時發出顫吟,像是輕易就能鎮壓諸天。
無儘的魔霧之中,那一縷刀勢流淌出毀滅的氣息,從天地四方轟然斬落。
與尋常刀訣相比,楚倀的刀勢,可怕就可怕在,它蘊含著最純粹的魔意本源,無孔不入,腐蝕道心。
“嗡!”
頓時間,大殿中就爆發出奪目的光華,魔意沸騰,神骨轟鳴。
而禹燁的身影,就像是一隻金色的大繭,將一切黑暗儘數抵禦。
其上,一道道至尊神紋浮沉縱橫,無堅可摧,與諸天魔意相互消磨。
這樣的波動實在恐怖,像是星辰的碰撞,隨便一縷波瀾,就能覆滅蒼天。
“你以為這樣,我就殺不了你了?”
見狀,楚倀臉上忽然露出一抹陰邪,竟然收起手中古刀,朝著禹燁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