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天地萬裡，轟鳴震徹。
整座血池，突然掀起萬丈波瀾，跌宕不止。
而楚梟眼前的世界，竟開始鬥轉星移，像是被那一縷青輝拽入了另外一方宇宙。
隻見此地，荒蕪不儘，山川大地皆呈現一種灰敗之色。
無數骸骨鋪就，有的僅有巴掌大小，有的…卻綿延萬裡山河。
在這些骸骨上，皆閃爍著瑩白詭異的光澤，符紋流溢，萬年不腐。
顯然，它們的主人，都曾是萬古紀元中真正的強者。
楚梟的眸光望向遠處天穹，臉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此時他看到，在那天地之始，骸骨儘頭，一隻青色的眼眸靜靜矗立，正在俯瞰著他。
其中，那一顆金色的瞳仁上，布滿了詭異的神紋圖騰，充斥著無儘的神性。
僅僅一道眸光，就令這方天地轟鳴不止，行將破碎。
下一刹，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骸骨，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身上血肉瘋狂生長，命運逆轉。
“吼！！”
陣陣嘶吼聲響徹諸天，無數妖魔齊齊咆哮，將眸光落在了楚梟身上。
一瞬間，楚梟臉上就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手掌緊握，龍威凰勢蓋壓蒼穹。
隻是！！
就在他眼中魂紋沸騰，欲要斬開一條路途時，卻見那青色巨眼中再度奔湧出層層金色的漣漪。
緊接著，那萬千妖獸的身軀，竟又開始腐朽潰爛，轟然倒地。
短短一瞬，它們仿佛曆經了生死，卻終究難逃命運的枷鎖，淪為枯骨殘骸。
“這是…命運之力？”
楚梟眼眸顫動，周身金輝繚繞，五大仙胚齊齊轟鳴。
而他的身影，則是邁步走出，朝著那一隻青色眼眸奔掠而去。
從一開始，楚梟就隱約猜到，這一隻被天妖留在人間的“眼瞳”並不尋常，很可能是一枚仙胚。
否則，它不可能存在萬古歲月，撐起一方帝宮神陣。
“嗡。”
隨著楚梟接近這隻青色眼瞳，頓時感覺一股詭異的力量流落下來，將他身軀囊括。
而楚梟眼前，也是浮現出諸多神景異象，像是一副命運圖卷，徐徐展開。
神山、仙殿，萬千神魔！！！
而在那山巔之上，一道身穿金袍的模糊身影靜靜矗立，俯瞰紀元蒼生。
直到！！
他的眸光突然看向楚梟，嘴角竟揚起一抹淺淡玩味的弧度。
一瞬間，楚梟眼前的異象神景統統崩碎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那道眸光…洞穿了萬古歲月，億萬星河，真正看到了他。
即便是眼前這枚蘊含命運之力的仙胚，也根本無法承受這一縷眸光中的因果。
太可怕了！！
楚梟眸光深邃，心底輕歎了口氣。
自從上次看到那一雙淩駕在神魔之上的金色帝眸後，他總隱隱有種感覺，荒古聖體…似乎並非誕生於人間。
“嗡。”
楚梟深吸了口氣，勉強壓抑下心底驚悸。
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掌，朝著青瞳中央的瞳仁握去。
以他的神魂感知，輕易就感覺到了這枚瞳仁中蘊含的仙胚氣息。
“轟隆隆。”
隨著一道轟鳴聲傳來，那一隻青色巨眸也是逐漸崩碎，化作流光消泯。
而楚梟手中，則是多出了一枚金色的仙胚，綻放出奪目的光華。
天目仙胚！！
傳言這枚仙胚，誕生於鴻蒙之初，是天道意誌的具現，有監察萬族，掌控命運之威能。
原來，它竟被天妖吞噬，成為了妖帝宮的傳承之物。
楚梟低頭看著掌心中的金色仙胚，眼底突然有魂光沸騰，直接將其融入了魂海之中。
“轟隆隆。”
天地震蕩！！
無儘的裂痕以楚梟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而那萬千屍骸白骨，更是轟然碎裂，化作一道龍卷風漩，連同天地。
時間流逝！！
當楚梟再度睜開眼眸，他的身影已經重新回到了涅槃池中。
他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小妖後，嘴角漸漸揚起一抹陰邪。
“轟隆隆。”
隻見九根金色的神柱從天而降，將整座涅槃古池籠罩。
而楚梟根本不敢有一絲猶豫，直接朝著顏如玉衝殺而去。
他明白，想要馴服這頭小妖後，隻有一次機會。
一旦等她走出涅槃古池，以楚梟如今的實力，再想將她掌控，無異於癡人說夢。
“嗯？”
顏如夢心底陡然一驚，神色詫異地看向楚梟，紅唇顫動。
“你找死！！”
下一刹，她玉手橫推，周身水霧瀲灩，大道浮沉。
隻是！！
這股惶惶妖勢剛剛出現，就被池中的天妖血脈瞬間吞噬，連同顏如玉的臉色都是徹底蒼白了下來。
此時她突然發現，這座在外人眼中的造化之地，天妖血池，如今卻成了她的禁錮，令她根本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
“撲哧。”
隨著楚梟一拳砸落，他渾身的骨骼都在綻放著璀璨如金的光華。
天道呈現，一根金色的枷鎖垂落下來，將他的身影映襯的愈發挺拔、雄偉。
這一刻，顏如玉的臉色突然蒼白了下來，眼底透露著茫然與不可思議。
“荒古聖體…”
以她的眼界，如何認不出這道被天道封印的聖體。
尤其是，眼前的枷鎖似乎已經破碎了大半，眼看就要徹底崩滅。
換句話說，這個少年竟然打破了荒古聖體的天道詛咒？
難以想象，一旦等他將九道枷鎖全部打開，這人間又將掀起怎樣的風潮？
“轟隆隆。”
顏如玉倉皇抬手，與楚梟悍然碰撞。
憑借她天機三重的強大妖身，即便此時無法施展靈力，也根本不是楚梟能夠輕易抗衡的。
“鐺！”
隻聽一道震耳的天音響徹，兩人的身形各自倒退而出。
其中，楚梟臉上更是露出一抹無奈之色，整條手臂不停痙攣，血肉模糊。
終究，他和顏如玉的境界差距，實在太大了。
天機合道，便已是踏出了人間半步。
再往上，就是真正的蛻凡成仙，羽化之境。
即便此時，顏如玉無法施展本身靈力，可單憑這道妖身，就根本不是楚梟能夠抗衡的。
“看來楚梟公子…失算了。”
同樣的話，此時從顏如玉口中說出來，更是帶著濃鬱的譏諷。
隻見她玉足輕點，翩若驚鴻，直接朝著楚梟邁步走來。
“是麼？”
見狀，楚梟臉上卻不見一絲波瀾，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突然露出了一抹溫和淺淡的笑意。
“嗯？”
一瞬間，顏如玉就感覺心底寒意升騰，透骨驚悸。
她緩緩抬頭，看向楚梟頭頂之上，眼眸驟然一凝。
那裡，正有一隻青色的眼眸徐徐浮現，像是矗立於萬古之巔，蒼莽而睥睨。
“天妖瞳？！你…什麼時候…”
顏如玉紅唇微張，眼底閃過一絲驚恐。
對於這尊萬古大妖，她還是有些本能的畏懼，當即轉身就欲退出涅槃古池。
“晚了。”
楚梟搖頭一笑，眼中倒映出層層青色的光紋，隱隱與頭頂天目相輝映。
“荒古聖體第六聖法，終焉之眸：命運裁決。”
隨著一道低沉的呢喃聲傳來，顏如夢的身影頓時被禁錮在了原地。
她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流失的光華，眼眸驟然一凝。
此時她能感覺到，在這一隻終焉之眸的注視下，她渾身的血脈竟在凋零，天賦剝離，逐漸淪為了一個凡人。
“命運裁決…這是命運的力量…”
旋即，顏如玉似是想到了什麼，嬌軀猛然一顫。
大道遁隱，天道當先。
天道不出，命運第一。
在三千大道之中，命運之道乃是真正的頂尖道法。
沒有任何生靈，能夠打破命運的枷鎖。
古往今來，隻有那些真正背負天道氣運的萬古變數，方才有可能改變命運，掙脫枷鎖。
但那一條路，卻也是艱險萬分，步步殺機。
如今，楚梟竟憑借這一隻天妖瞳，領悟了命運的力量，實在是叫人…羨慕啊。
自古妖帝宮就有傳言，說這天目聖境中最珍貴的造化，是那一隻天妖之眸。
這一次顏如玉處心積慮地進入此地，原本也是想要窺探這個秘密。
結果，她卻白白為眼前的少年做了嫁衣。
“想要殺我，沒那麼容易。”
生死之際，顏如玉徹底放下了心中顧慮，周身開始有層層妖紋奔湧，天機三重的修為展露無遺。
即便今日，她被涅槃神池鎮壓，也絕不允許楚梟走出此地！！
“轟隆隆！！”
原本平靜的神池，再度掀起驚天的波濤。
隱隱間，顏如玉的身後，似浮現出一尊大妖虛影。
龍首、鹿身，四蹄踏風，通體墨金！
這尊妖影始一出現，天地間頓時蕩漾起一縷金色的光華。
地湧金蓮，天降祥瑞。
靡靡仙音響徹蒼穹，垂落下最原始的大道法紋。
此時楚梟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在她身上，同樣繚繞著無數種道則本源之力。
風、水，力量波瀾此起彼伏，浮沉諸天。
原來，這位名震九州的小妖後，本體竟是與龍鳳齊名的…麒麟。
“轟隆隆。”
在這股祥瑞氣息下，就連楚梟的臉色，都是漸漸凝重了下來。
下一刹，隻見他眼眸中突然有魔意升騰。
灰色的大霧席卷而開，將一切靈威神勢儘數壓製。
“怎麼可能…這股魔意…”
這一刻，顏如玉眼神愈發驚悸，終於明白了為何楚梟能夠在這一場亂世中脫穎而出，位列人間第一。
原來，他不僅背負禁忌之體，竟還是仙魔同修。
這樣的天賦，即便放眼萬古紀元，也是真正的變數存在。
“荒古聖體第六聖法，終焉之眸：命運歸無。”
楚梟矗立天穹，周身魔意與聖韻交織沸騰，宛如一尊太古魔日，蓋壓天地。
與此同時，在其頭頂之上，第二隻青色的眼眸浮現而出，透露著無儘的漠然與睥睨。
而顏如玉身上剛剛升騰的妖紋神勢，頓時被這股澎湃的命運之力壓製，絕美的臉龐上漸漸露出一抹苦澀之意。
如若方才，她能早些施展全力，也不至於被命運之力侵蝕。
如今，縱使她麒麟聖體，大道獨衷，也再難抵擋下命運的鎮壓。
“要死了麼？”
顏如玉輕歎了口氣，眼底儘是不甘。
此時她整個身軀都在凋零，就連境界都被涅槃神池與終焉之眸壓製，不停跌落。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臣服我的機會。”
虛空之上，楚梟神色漠然，宛如一尊審判罪孽的神明，掌控著眾生命運。
“臣服你？”
聞言，顏如玉搖了搖頭，神色逐漸平靜了下來。
以楚梟的心性，終有一日會成為人間大禍，做亂諸天，與世為敵。
臣服他，即是助紂為虐，墜落魔途。
“這可由不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