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枚仙令中的力量,似乎對應著那方墓地的一位神魔,而隻有闖入帝路儘頭,才能得到相應的神魔傳承。”
天崇仰頭看向天穹,臉上露出一抹瘋狂之色。
“如果,我將所有仙令統統融入體內,是否就能得到所有神魔的力量?”
“你說的那個“它”,又是誰?”
楚梟神色漠然,心底同樣被天崇的瘋狂所震驚。
以人間天驕的血脈、神魂,淬煉一道神魔之體,這樣的舉動堪稱邪惡。
一枚仙令中蘊含的神魔力量,或許並不足以改變什麼。
若是將所有仙令中的仙力,儘數彙聚在一個人的身上,或許就能打破人間極限,觸及真正的神魔血脈。
“我不知道…我隻看到了它的眼眸,像是一方暴戾混沌的海洋…”
天崇輕輕咽了口口水,無奈地歎了口氣,“若非我的天妖王體能夠短暫地融於天道之中,恐怕當初我碎掉的,就不僅僅是肉身了。”
直到此時,他還記得當初那一縷眸光中蘊含的睥睨。
那是一種真正俯瞰蒼生,屹立在萬古之上的超脫。
僅僅一眼,天崇的肉身…就破碎了。
若非最後關頭,他強行掙脫肉身,將神魂藏匿於虛空深處,恐怕他已經隕落在那一道眸光之中了。
從那之後,天崇重回妖帝宮,沉睡良久,這才逐漸有了祭煉這道仙令肉身的念頭。
天妖,可食天道。
他藏身秘境,逐漸將此地天道蠶食,從而真正成為了這裡的“神明”。
同時,那些隕落在此的血肉生靈,都將成為他這道神體的養料,助他真正突破血肉之身,成就“仙令神軀”。
“原來如此。”
楚梟眸光深邃,大概明白了當初天崇在帝路儘頭所經曆的一切。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生靈,淩駕在神魔之上。
而帝路儘頭的造化,就是那些被埋葬神魔的傳承。
隻有手持仙令,成功走入帝路儘頭的天驕,才能被神魔選中,得到傳承。
長生帝子的三生仙經,森羅殿那位古代怪胎的閻浮古圖,大概都是因此而來。
當然,那時候,他們或許還不能稱之為古代怪胎。
而正是因為他們得到了帝路造化,才甘心隱於時光背後,探尋神魔傳承中的神通妙法。
隻是!!
這人間之地,誰能鎮壓神魔,又將他們逐一埋葬?
那個鎮守在神魔墓塚之上的人,又為何創造仙令,吸引一批批人間妖孽前往?
他究竟在圖謀什麼,楚梟不得而知。
但楚梟隱隱感覺到,這人間的紀元曆史,似乎又變得殘缺不堪。
在如今的世人認知中,人族無大帝,九大初代聖體便是人族最巔峰的時刻。
可這一刻,楚梟卻感覺,事實並非如此。
人族的曆史,很可能有一段被人刻意抹除了。
而那段曆史,是真正關於…人族成帝的秘密。
一瞬間,楚梟就被自己的這個猜測驚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他還有些疑惑,白玉京在這一場天地格局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如今看來,他們似乎是在守護著這一段被人間遺忘的過往。
隻是,他們不敢說。
一個能將人族曆史肆意抹除的存在,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人間之上有仙,九天之上呢?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這一刻,楚梟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種無比渺小的感覺。
就好像,他曾經以為的人間紀元,波瀾壯闊的聖體戰仙、人皇封天,僅僅隻是一粒沙礫。
細思極恐!!
如果人族真的有帝,隻可能是在九大聖體之前。
偏偏,如今的楚梟,連當初九大聖體的高度都未達到。
渺小、卑微,此時的他像是一隻突然窺到天幕的螻蟻,不寒而栗。
天地之大,大道無情。
“好了,少年,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如今我這道神軀,尚且需要一些強大的血脈鑄煉,你不會死,你隻是換了一種生的方式。”
天崇咧嘴一笑,朝著月靈與金角使了個眼色,“殺了吧。”
聞言,楚梟臉上同樣露出一抹笑意,微微搖了搖頭。
“嗯?”
天崇妖子眉頭輕皺,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淡淡的不安。
下一刹,他根本沒有等月靈兩人出手,身影直接詭異地消失在了原地。
“嗡。”
就在此時,大殿上空突然傳來一聲嗡鳴。
隻見一縷清輝悠然綻放,瑩瑩如月,將整座大殿囊括其中。
隱隱間,一尊青銅古鏡破開虛空,懸浮在了眾人頭頂上方。
“這是…”
月靈與金角夜叉對視一眼,眼底皆是一抹震撼之色。
以兩人的修為,他們竟絲毫沒有察覺到,這枚寶鏡是何時出現在天穹之上的。
“嗡。”
還不等他們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就見一隻白皙纖瘦的玉手從層層清輝中探出,朝著兩人鎮壓而下。
頓時間,一幅幅詭異的神景異像傾瀉下來,像是生生將他們的神魂剝離,拽進了另外一方世界中。
“嗡。”
與此同時,天崇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楚梟頭頂上方,一掌鎮下。
浩蕩的妖氣鋪天蓋地,發出惶惶驚世的嗡鳴。
而楚梟周身同樣有靈紋彙聚,凰炎席卷,龍骨複蘇。
隻見他同樣探出一隻手掌,皮膚之上龍鱗覆蓋,撕開天穹,與天崇悍然碰撞。
“鐺。”
一瞬間,整座大殿就崩裂出諸多裂痕,氣浪翻滾。
而天崇的身影,竟踉蹌後退了數步,眼眸中隱有驚悸。
“你…”
此時他突然發現,這個人族少年體內,竟蘊含著最純粹的龍凰之力。
這種力量,對於任何妖族而言,都是一種血脈壓製。
就連天崇,天妖王體,在那龍凰之力貫入體內的一刹,都感覺心神震顫,有種難言的恐懼。
怎麼可能?!
放眼人間,他的天妖王血已經是真正的妖族。
就連當初祖龍澗、鳳凰巢的那兩位龍女鳳女,在他麵前都隻能退避三舍。
如今,一個人族少年,竟展露出了淩駕在人間之上的妖威?
“嗡。”
還不等天崇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就聽漫天妖氣中突然傳來一道嘹亮的劍吟聲。
隻見一縷清輝洞穿滄溟,斑駁而浩蕩,朝著他眉心斬落。
在那劍意斬落的虛空,隱有大星轟鳴,江河逆流,像是輕易斬斷了萬古,承載人間之運。
“有意思。”
天崇咧嘴一笑,眼底是一抹病態的執迷。
對於他而言,楚梟越強,將其血脈吞噬所帶來的提升也就越恐怖。
隻見他手掌猛然一握,一柄金色大戟徐徐浮現,垂落下不朽的輝光。
“嗡。”
下一刹,他根本沒有絲毫猶豫,手握大戟,橫掃諸天。
“轟隆隆。”
可怖的妖勢,順著戟鋒噴湧而出,若神河跌宕,湮滅一切。
而天崇身上的每一枚仙令,都映照出絕世的光芒。
在其頭頂上方,隱有一方天穹顯化,彙聚著山川草木,日月精芒。
此時的天崇,矗立雲端,背負青天,像極了一位戰天的妖神,惶惶如日。
隨著他腳步邁出,渾身氣血噴湧,一戟砸落。
天地共鳴,一道道裂痕自其腳下貫穿,噴湧出混沌的氣息。
可…就在那金色大戟出現在楚梟頭頂上方時,卻見他突然收起手中古劍,五指張開,朝前握籠。
“嗯?”
這一幕,頓時令天崇臉色一愣,有種難言的震撼。
“鐺。”
金鐵交鳴的聲音轟然響徹,此時天崇隻感覺他手中的戰戟像是砸落在了一塊仙金之上,再難下墜分毫。
相比於劍道,楚梟真正強大的,始終都是這一具融合了凰血龍骨,吞噬了無數人間天驕的荒古聖體。
天崇很強,尤其是在他融合了無數仙令後,他的血脈之力,已經隱隱超脫了靈力範疇。
即便如此,單論肉身力量,他仍舊無法與楚梟相提並論。
“嗡。”
隨著楚梟手掌緊握,天崇瞬間感覺一股浩蕩的神力順著古戟怒貫而來,令他手臂顫動,險些崩碎。
“哢嚓。”
而那一根古老的戰戟,竟仿佛無法承受楚梟的肉身力量,被生生捏成了破碎。
天崇眉頭輕皺,身影後退,重新回歸虛空,與頭頂蒼穹融為一體。
“真的…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樣強大的對手了。”
天崇搖頭一笑,眼底竟透露著一絲惋惜,“你值得我動用最強大的手段,這是我對你的尊重。”
“哦?”
楚梟眼眉輕挑,體內骨骼漸漸綻放金輝,隱約可見一道金色的枷鎖,將他身軀纏繞,透露著難言的蒼莽。
“天妖瞳,放逐。”
“嗡。”
隨著天崇喃喃一語,隻見他頭頂的天幕中,突然浮現出一隻…青色的眼眸。
巨大,陰森,幾乎將天穹遮掩,垂落下一縷縷青金色的光華。
浩浩蕩蕩,無所逃遁。
在這隻眼眸出現的一刹,楚梟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方天地的秩序都似在破碎、重衍。
而楚梟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得黑暗下來,像是被這一縷眸光生生寂滅。
“領域之力麼?”
楚梟眉頭緊鎖,眼底魂印顯化,卻並未看到任何的魂紋波瀾。
這種感覺就好像,此時他真的墜入了一方宇宙黑漩中。
“不是領域之力,這是…虛空裂痕…”
一瞬間,楚梟心底就有所猜測,眼眸驟然一凝。
他也沒想到,天崇的底牌,竟是能隨意掌控虛空裂痕。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或許才從帝路中逃脫,有了重凝肉身的機會。
隻是!!
對於虛空之力,楚梟同樣不算陌生。
當初他得到的第三件禁器,天哭魔刀,便是真正的虛空至寶,能夠輕易斬開虛空。
“嗡。”
隻見楚梟眉心,一縷銀輝悄然亮起。
而他周身籠罩的黑暗,竟突然凝固了下來,時光倒逆,萬古不存。
在這股時光之力下,就連虛空…都徹底定格了下來。
下一刻,楚梟一拳砸落,世界力轟鳴沸騰,宛如三千世界橫壓諸天,生生將那一道虛空裂痕碾壓破碎。
“嗯?”
虛空之上,天崇眉頭輕皺,眼睜睜地看著那自裂痕中走出來的白衣身影,白皙俊美的臉龐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此時他突然發現,這個來自人間的少年,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強大許多。
以往,當他施展出天妖瞳,將敵人放逐於虛空裂痕中時,那些人要麼會被虛空之力碾碎,要麼便會徹底迷失在裂痕之中。
唯獨眼前的少年,竟在一息之間,撕開虛空,重新回到了大殿中。
“你叫什麼名字?”
天崇低頭看向楚梟,臉上早已不見一絲輕視。
從這一刻起,他似乎才將楚梟看作了真正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