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幽州有一方勢力,修閻羅之法,掌陰間屍魂。
他們,才是幽州真正的主人,底蘊足以媲美神州任何勢力。
隻是!!
森羅殿從不出世,弟子更是隻對屍體感興趣,很少會在九州露麵。
沒想到這一次帝路出世,這一方隱世魔宗,居然也現世了。
“仙魔洞天、森羅殿…看來這一次秘境之行,勢必會凶險重重啊。”
一眾宗族天驕搖頭喟歎,臉上儘是無奈。
以他們的實力,彆說這種隱世妖孽,一個烈陽就已是橫壓當代。
不過,好在他們雖是隱世天驕,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古代怪胎,身上並無那種時光滄桑之意。
而且!!
不知是不是錯覺,眾人隱隱感覺到,方才這位森羅殿天驕走出古林的一刹,他的身後…似乎還有一道無比詭異的氣息,一閃而逝。
很明顯,在眾人看不到的虛空深處,還有一些真正可怕的人物,始終隱匿著身形。
“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眾天驕神情苦楚,他們明白,這一座秘境中,可不僅僅隻有人間天驕,還有諸多當初仙族攻伐人間時,被囚困封印的生靈。
雖說!!
以白玉京的手段,自然不可能叫他們修為保持在巔峰狀態。
可即便是一些大乘生靈,亦不是當代之人能夠應對的。
這一場仙令爭奪試煉,勢必是屍山血海,九死一生。
“嗡。”
直到!!
此地所有天驕儘數踏入秘境,在那古林儘頭,再度走出一位身穿黑金長袍的青年。
令人詫異的是,他的臉上,帶著一張青銅麵具,詭異至極。
他的氣息,同樣浩蕩深邃,像是超脫了紀元時光,有一種與天地不朽的道機。
“公子…牛琛也太弱了,根本不曾試探出塗山青兒的深淺啊…”
在其身後,還站著另外一位青年,尖嘴猴腮,一雙小眼滴溜溜亂轉。
“無妨。”
鬼麵男子搖了搖頭,眼底隱有深邃。
以楚梟的性情,假若他當真在此,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塗山青兒被人羞辱。
換句話說,這位當代劍仙,的確不曾降臨此地。
“公子放心,等進入秘境,我一定會幫公子除掉塗山…”
“撲哧。”
還不等他話音落下,臉色卻突然呆滯了下來。
隻見他愣愣地低頭,看著那一隻插入了他心腑的手掌,嘴唇輕輕顫動,卻遲遲無法發出聲音。
“不用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謝謝你。”
鬼麵男子搖了搖頭,緩緩收回手掌,轉頭看了一眼極西的方向,喃喃自語道,“楚梟,你可千萬不要死啊,我還想看看你那一張絕望憤怒的臉龐呢。”
話落,他的身影突然化作一縷烏光,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喧囂的白玉仙山,突然變得冷清下來。
唯獨那一尊靈門,迸射出璀璨的神華,像是一隻妖魔的眼眸,俯瞰著人間變遷。
…
極西,鎮厄淵。
隻見楚梟與虞兒的身影並肩走來,出現在了黎天、黎珠、皈心等人身前。
“主上…”
皈心喉嚨滾動,看了一眼楚梟身後那一片魔意翻湧的虛空,輕輕咽了口口水。
原本,他還以為楚梟說的那一句“放女魔出世”,隻是一句玩笑而已。
如今看來,他竟真的打碎了囚困女魔的封印,親手主導了這一場亂世。
隻是!!
對於楚梟的做法,皈心並不會有絲毫忤逆,或是質疑。
甚至!!
如若楚梟需要,他可以替楚梟背上這份罪孽,承擔人間怨念。
在知曉了玄悲是魔後,皈心已經明白,如今的人間已經沒有任何公道可言。
楚梟在做的,是推翻九州的秩序,重新建立一個嶄新的人間。
這個過程,勢必艱險,動輒生靈塗炭。
對於皈心這樣的強者而言,這樣的殺伐,並無對錯。
成王敗寇!!
“走吧。”
楚梟沉吟片刻,揮手將皈心和黎珠收入了小世界中,牽起虞兒的玉手,朝著鎮厄淵上行去。
他明白,這一趟極西之行,到此…才算真正開始。
一切災禍的源頭,並非是這厄淵中的邪魔,而是那一尊端坐在蓮台之上,受世人尊崇的蟬寺大佛。
何其可笑?
一個屠戮蒼生的魔,如今卻成了極西的信仰,人間佛門的領袖。
難以想象,這人間九州,究竟還隱藏著多少黑暗與不公。
“嗡。”
鎮厄淵上,佛輝跌宕。
隻見十八尊僧侶盤坐虛空,捏出十八種不同的佛門法印,將整座厄淵封印其中。
萬千佛紋垂落下來,像是一方九天神海,轟鳴不止,大道滔迭。
某一刻,玄慈眉頭輕皺,豁然睜開眼眸,眼底是一抹濃鬱的震驚。
他看到,其中正有三道身影撕開黑暗,朝著淵頂踏步而來。
“楚梟施主?”
玄慈豁然起身,主動打開大陣,“青歌呢?”
“玄慈大師。”
楚梟微微躬身,朝著玄慈行了一禮,“虞青歌,死了。”
“什麼?!”
玄慈眸光顫動,尤其是楚梟眼中的冷漠,更是令他有所困惑,“鎮厄淵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虞青歌取走金蟬舍利,妄圖放出紅衣女魔,已經被我殺了。”
楚梟神色平靜,頓時令一眾佛門僧侶臉色大變,眼底充斥著難言的震撼、憤怒。
“阿彌陀佛,楚梟施主,青歌是我自小看大,佛心向善,怎麼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玄悲禪師雙手合十,緩緩搖了搖頭,“我看施主多半是那女魔迷惑了。”
“迷惑了?”
楚梟笑容溫和,抬頭看向金蟬寺的方向,“大師,請跟我來。”
“師叔,切莫被邪魔蠱惑。”
“不要聽信他的話。”
一眾佛門僧侶怒目斥喝,剛欲出手,臉色紛紛大變,朝著大淵深處看去。
隻見那裡,一道紅衣身影緩緩走出黑暗,站在淵底,朝著他們看了過來,臉上綻出一抹明媚燦然的笑意。
“嗡。”
一瞬間,一眾佛門高僧眼中就有猩紅蔓延,像是被魔意滋擾。
“阿彌陀的,布陣!!”
玄慈驚呼一聲,口誦佛經,再度盤坐下來。
他看到,在那紅衣女子身後,竟有一道道魔影走出,密密麻麻,無邊無儘。
黑暗蔓延,無儘的魔意化作一尊詭異的麵孔,像是由萬千符咒彙聚而成,朝著佛陣怒撞而來。
“轟隆隆。”
一瞬間,一眾佛僧口中就有鮮血流淌,渾身氣息愈發萎靡。
“看來…玄慈禪師是沒時間理會我了。”
楚梟搖頭一笑,轉身就欲離開。
“邪魔,休走!!”
玄慈怒喝一聲,忽然探出一隻手掌,將手中佛珠捏碎,欲要將楚梟的腳步阻攔下來。
下一刹,他的臉色陡然一愣,臉色重新恢複了平靜。
他看到,蟬寺的山道上,一道蒼老的身影邁步走來,步履從容,一步之間竟已到了楚梟身前。
“玄悲大師。”
楚梟嘴角微揚,眼底隱有一絲深邃。
雖說!!
他已經猜到,這一切的背後,少不了這位玄悲禪師的手筆。
但他,仍舊不是這場棋局真正的幕後黑手。
可隻要殺了他,撬開他的魂海,楚梟或許就能窺探到那位幕後之人的身份蹤跡。
“阿彌陀佛,楚梟施主。”
玄悲輕誦佛號,眼眸中並不見一絲波瀾。
就好像,他早就預感到了眼前的一切,對於楚梟能夠走出鎮厄淵,並沒有太多意外。
或者說,無論是誰走出大淵,對他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區彆。
“把金蟬舍利,交給我。”
玄悲伸出手掌,語氣平靜地道。
“我很好奇,這枚舍利與大師之間,究竟有何牽扯,竟不惜損失一位傳人?”
楚梟眸光清冽,不為所動。
“楚梟施主,隻要你將舍利交給我,我可以放你離開極西。”
玄悲並未解釋,一雙蒼老的眼眸中,隱有佛輝流轉,玄妙莫測。
“什麼?玄悲師兄…你怎麼可以…”
聞言,玄慈等人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詫異,不可思議。
看楚梟的言行,明顯已經被那一尊紅衣女魔蠱惑。
方才他走出大淵,很可能就是為了迷惑眾僧,給淵中大魔創造掙脫封印的機會。
以玄悲等人的實力,即便借助這尊金剛伏魔大陣,也很難真正平息這場災禍。
但好歹,他們能為佛國眾生爭取一些求助、逃生的時間。
“大師怎麼知道我想離開西極?”
楚梟笑著搖了搖頭,卻令玄悲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
下一刹,隻見玄悲忽然探出一隻手掌,掌心佛紋繚繞,宛如一方囚天神印,朝著楚梟鎮壓而下。
“與願印…”
這一幕,更是令玄慈等人眸光微凜,神色愈發困惑。
這尊佛門神印,同樣是一枚死印。
以玄悲的佛法修為,對付一位當代少年,何至於施展如此神通殺招?
“老東西,這就沉不住氣了?”
楚梟溫和一笑,白衣震蕩,眼眸中似有七彩的光霞流轉,不閃不避。
他看著玄悲,周身似有混沌霧靄噴湧,衍化出無數法則秩序,出塵超脫,絲毫沒有入魔的跡象。
反倒是玄悲,此時神色猙獰,眸光陰森,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尊…得道高僧。
“這…”
玄慈心神顫動,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濃烈的不安。
“轟隆隆。”
與此同時,玄悲的佛印也是轟然墜落,將楚梟的身影瞬間囊括。
天穹顫抖,星辰破碎。
單單這股威勢,就仿佛開天辟地,各種規則與秩序不停交織破滅,駭人至極。
“嗡。”
如此半晌,當那一片天地終於恢複清明,玄悲眼眸驟然一凝,透露著一抹濃鬱的驚悸。
此時他看到,楚梟身前的虛空,一道身穿黑色袈裟的身影靜靜矗立,單手探出,竟將那一尊與願佛印阻攔了下來。
“你是…”
“轟隆隆。”
皈心並未多言,腳步邁出,周身靈輝翻湧,成片成片地墜落下來,衍化出至強的神威。
他的身軀無比偉岸,法則流淌,卻並未展露絲毫魔意。
“轟隆隆。”
下一刹,兩位天機強者悍然碰撞,將諸天星辰生生破碎。
單單這股威勢,就將虛空撕開了一道百丈裂痕,觸目驚心。
到了天機這個層次,他們已是真正的人間極巔,俯瞰蒼生。
若非此地有佛門封印,恐怕隨便一縷天機威勢,都能將佛山破碎,萬古不存。
“哼,楚梟,你以為憑一位護道者,就能顛倒黑白,誣陷佛門?”
玄悲冷哼一聲,眼底隱有陰森。
可!!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刹,卻見楚梟搖了搖頭,語氣溫和地道,“不…不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