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是你的主人？”
楚梟一把將那一隻黑毛厄鴉握在手中，語氣冰冷地道。
“啊，玲瓏是誰？”
厄霸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假裝出一副困惑模樣。
“嗯？”
楚梟嘴角微揚，手掌猛然用力。
隻見厄霸整個身軀頓時被擠壓成團，險些被楚梟一把捏出屎來。
“是是，玲瓏，我想起來了，是我曾經的主人，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現在是您的鳥啊，我尊貴的主人。”
厄霸聲音諂媚，眼底卻是一抹猙獰。
太可惡了！！
這個楚梟，簡直就是他的克星，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她跟人皇，有何瓜葛？”
“人皇？你說的是贏澈？”
厄霸的眼神突然有所凝重，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當初我跟著玲瓏在人間斬妖除魔，贏澈同樣受萬靈敬仰，起初他們並沒有太多牽扯，隻是後來…玲瓏瘋了一般斬殺世間大凶，當時我害怕極了…”
“嗯？”
聞言，楚梟眼眸微凝，心底頓時有所恍然，“所以，你跑了？”
“你根本不知道當時玲瓏的模樣，她瘋了…”
厄霸輕輕咽了口口水，眼底倒映著一張扭曲而蒼白的臉龐。
當初若不是他跑得快，他甚至懷疑最後玲瓏會將它一同祭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玲瓏那一雙漠然而執拗的眼眸。
她真的瘋了…
“瘋了？”
楚梟眉頭輕皺，堂堂蒼生觀主，人間最後的守護者，瘋了？
她斬妖除魔，不是本職之舉麼，為何厄霸卻說她瘋了？
此時楚梟隱有一種預感，“玲瓏瘋了”很可能與人皇有關。
這兩個看似毫無瓜葛的人間聖者，背地裡一定有一種足矣震驚世人的關聯。
“你方才施展的那道血咒，是玲瓏教給你的？”
楚梟眼底魔紋閃爍，如果玲瓏當真就是那個被世人稱頌的蒼生觀主，為何她竟掌握了如此陰邪的血咒之術？
“唔，不是。”
厄霸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不是？”
一瞬間，楚梟心底就生出了一絲失落。
猜錯了麼？！
這道血咒如果不是傳承於蒼生觀主，那麼…她就不是對人皇下咒之人。
而之前楚梟的種種猜測，都將被打破。
“嗯，是我趁她不注意時，偷偷學的。”
“嗯？”
聞言，楚梟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詫異，手掌緩緩用力，恨不得將這隻烏鴉捏死。
“其實這門神典，並非隻有血咒之術，它是巫族最古老的傳承法典，名為大荒巫神典，分上卷和下卷，上卷神荒，乃是言靈信仰之術，下卷巫詭，才是詛咒血力，可惜…玲瓏當初隻修習了下卷巫詭，並未修煉神荒之術。”
厄霸搖頭晃腦，一臉惋惜地道。
“神荒？巫詭？”
楚梟眸光微凜，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玲瓏是巫族？”
“這…我也不太確定，她如果不是巫族，怎麼會修煉如此高深的巫術法典，但說實話，以我的眼界閱曆，我並沒有在她身上感覺到一絲巫族氣息。”
厄霸皺著眉頭，同樣有些困惑。
“以你的眼界閱曆？”
楚梟冷笑一聲，隨手將厄霸丟到一旁，抬腳朝著遠處古殿行去。
此時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在其手中，那一尊歲月神盤愈發灼熱震蕩，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
“你看不起我？勞資當初可是太古十凶之首，以真龍為食，若不是那個白毛娘們求愛不得暗算勞資，勞資也不會重傷，淪為現在這副模樣。”
厄霸怒氣衝衝地嘶吼道，旋即又似想到了什麼，突然打了個冷顫。
“白毛娘們？”
楚梟眉頭輕皺，腦海中同樣浮現出一道紅衣白發的身影。
直到此時，他仍舊不曾知曉，當初那個渡給他一口混沌真氣，打開他聖體第一道枷鎖的紅衣女子究竟是何來曆。
隻是！！
能夠令陰老這六大魔尊如此忌憚的人物，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哎，往事不堪回首，但我可以告訴你，楚梟，你跟著我算是跟對了。”
厄霸用翅膀拍了拍胸脯，一副狂拽霸道的神色。
聞言，楚梟搖了搖頭，手握神盤，看向了大殿深處。
“楚梟，你要聽我一句勸，這大殿你還是不要進去了，這裡麵的因果，你承受不住。”
厄霸跟在楚梟身後，喋喋不休。
而楚梟看都未看他一眼，直接推開古殿石門，走入了其中。
“行行，不聽勸是吧，準備告彆親友，展示你的八字吧。”
厄霸冷哼一聲，止步大殿之外。
“不對，你死了，我豈不是也要死翹翹了。”
一念至此，他又罵罵咧咧地撲騰著翅膀跟了上去。
“嗡。”
與此同時，楚梟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一座陰森黑暗的大殿之中。
隻見此殿，通體漆黑，由內而外都是由青石打造，肅穆威嚴。
大殿正中，九根漆黑龍柱靜靜矗立，其上雕琢著諸多符紋神印，透露著無儘的詭異。
“這是…巫文…”
厄霸眸光顫動，飛到龍柱之前，細細打量著上麵的符文古字。
“你認識巫文？”
楚梟眸光微凜，心底愈發困惑了。
這天痕世界的邪族，據說起源於一處黑暗禁地，怎麼會跟巫族有所牽扯？
“不認識。”
厄霸搖了搖頭，轉而看向楚梟，還不等後者手掌探出，直接朝著遠處躲閃而去。
若非這隻烏鴉浪費了他一枚魂印，此時楚梟真的很想將其一把捏死。
“鐺。”
就在此時，殿中突然傳來一道金鐵碰撞的聲音。
隻見厄霸的身影，突然從天掉落，像是撞到了什麼。
偏偏，在其身前的虛空，並無任何阻礙，詭異至極。
“嗯？”
楚梟眸光顫動，眼底重瞳顯化，紫意盎然。
下一刹，他的臉色陡然一凝，手中凰矛浮空，直接朝著那一片虛無怒貫而下。
“哢哢哢。”
令人驚恐的是，在那凰矛觸碰到那片虛空的一刹，竟詭異的…消融了。
“嗯？”
楚梟眸光輕顫，臉色逐漸凝重了下來。
而厄霸也是重新退回到他身旁，落在了楚梟肩膀之上。
“楚梟，之前我曾在大黑天族中，奪舍了一位當年僥幸逃出祖隕之地的老東西，按照他的說法，當初那一戰，極為詭異…據說狂靈始祖與鴆族始祖最後關頭曾施展了一種極為詭異的力量。”
厄霸聲音低沉，再沒有了方才的囂張霸道。
“哦？”
楚梟神色漠然，下一刹，隻見他手中的歲月神盤，竟自行騰飛而起，懸浮在了虛空之上，垂落下萬縷波瀾。
“是一種時光的力量…按照那位黑天老祖所說，這兩人似乎掙開了戰祖的封印，重新布置了一道封印，他親眼看到無數邪族強者肉身在一息之間凋零了。”
厄霸露出一抹心有餘悸的神色，而楚梟則是輕點了點頭。
時光之力！！
從他察覺到眼前這道詭異波瀾時，就隱約在其中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時光之力。
與空間之力不同，這道時光空洞，並非是將力量轉移到另外的空間，而是利用時間的流速，令其逐漸消亡。
隻是！！
既然當初這兩大始祖掙脫了雲虛太清鏡，又為何還要以時光之力封印此地，將秦戰鎮壓於此？
莫名的，楚梟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絲極凜冽的寒意，豁然抬頭看向那一尊歲月神盤，眼底隱有驚悸。
唯一的可能是，這兩大始祖想要的，並非活命，而是…秦戰或者那一尊太虛神鏡。
“不好。”
楚梟眸光顫動，手掌猛然緊握，三千世界轟然蓋壓，朝著那一尊歲月神盤轟然砸落。
可怖的力量波紋，瞬間將天穹打出一道漆黑深邃的裂痕。
隻是！！
就在那一道拳印即將砸落在神盤上時，卻見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隻詭異的手掌，一把將歲月神盤握籠，拽到了一旁。
“嗯？！”
楚梟眉頭緊鎖，並未輕舉妄動。
隻見他低頭看向大殿深處，那裡…正有一縷縷時光波紋奔湧而開，宛如一尊時空漩渦，連通萬古之前。
“終於要現身了麼？”
楚梟輕歎了口氣，心神反而逐漸平靜了下來。
無論如何，既然這祖隕之地的太虛神境還在，也就意味著…白幼薇或者秦戰，並未真正隕落。
而眼前這位神秘始祖被鎮壓萬年，絕無可能在巔峰之時，多半早就跟黎山一樣，跌落了境界。
再退一萬步講，即便最後，楚梟陷入絕境，大可退回小世界中。
有無垢仙體和吞天魔體在人間接應，他隨時都能退出天痕世界。
至於，這些邪魔種族是否會再度出世，那也應該是帝族頭疼的事情。
“唔，熟悉的血肉氣息…”
直到！！
在那層層時光神紋中，突然傳來一道低沉蒼老的聲音，厄霸頓時嚇得咽了口口水，將頭插進了楚梟頭發之中。
“多少年了，我等待了…實在太久太久了啊。”
緊接著，一道渾身包裹在黑霧中的身影，緩緩自虛空浮現，低頭朝著楚梟看了過來。
“嗡。”
一瞬間，整座大殿的時光秩序，就似發生了變化。
萬裡之地，聲音俱泯，像是被隔離在了時光之外。
“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我也無法自沉睡中蘇醒。”
黑霧魔影搖頭一笑，眼底隱有一絲滄桑，“秦戰啊秦戰，你怕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會有重見天日的時候吧。”
“所以前輩，你是故意將歲月神盤丟到了人間，然後…以此作為蘇醒的契機？”
楚梟語氣漠然，臉上並不見一絲驚恐。
哪怕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道魔影的氣息，在破妄巔峰的層次。
可，又如何呢？
他隻是有些困惑，這尊歲月神盤究竟有何魔力，值得這位始祖耗費無數心思，偏偏要將它丟到人間之地。
“唔，你很聰明，但是…聰明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將你的血肉生機祭獻給我吧，我已經很饑餓了。”
“嗡。”
話落，那魔影周身迷霧儘散，露出了其中一尊腐朽潰爛的屍骸。
“嗯？！”
楚梟瞳孔緊縮，心底愈感震驚。
如果他所料不錯，這尊屍骸應該是…鴆族始祖。
可此時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位始祖早已失去了生機。
可為何他還活著，布置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除非…
突然間，楚梟似是想到了什麼，手掌猛然一握，竟當先一步，朝著那屍骸一拳砸落。
“嗯？有膽魄。”
見狀，鴆族祖骸頓時咧嘴一笑，臉上腐肉垂落，猙獰而詭異。
“嗡。”
隻見他同樣探出一隻手掌，朝著楚梟轟然蓋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