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赤煉天冷哼一聲，眼底隱有一絲驚悸。
此時他看到，在其身前的虛空中，一位黑衣男子現出身形，屹立天穹，渾身烏光繚繞，妖氣縱橫。
他就像是一尊太古的大凶，每一寸皮膚上都有妖紋閃爍，不可一世。
尤其是那一雙暗金色的眼眸，瞳仁豎立，攝人心魄。
他站在那，就給人一種鎮壓諸天，威逼寰宇的霸決。
“閣下是何人，為何要與我赤魃族為敵？”
赤煉天眉頭緊鎖，心中頓時有所猜測。
恐怕方才一掌拍死了赤蒼的，就是眼前這道可怖身影。
以赤煉天的眼界閱曆，從未在天痕世界中見過此人。
他要麼來自人間，要麼…就是來自祖隕深處，黑暗源頭。
“嗡。”
此時的燭龍，根本沒有半句廢話，掌心陰陽兩意浮沉衍化，如同一尊黑色魔日，蓋壓天穹。
這股氣息始一出現，就將之前赤無間布置的封印神紋統統磨滅了。
整座赤山轟然顫動，像是隨時都會破碎。
“哼。”
赤煉天臉色陰沉，語氣怨恨地道，“你應該是楚梟的護道者吧，你不妨先看看你那位小主人，需不需要你的幫助？”
“轟隆隆。”
就在赤煉天話音落下的一刹，遠處虛空再度傳來了一道震耳的轟鳴。
而赤煉天臉上，當即露出一抹玩味笑意，緩緩轉身朝著楚梟所在的方向看去。
隻見那裡，層層赤焰席卷諸天，一位赤發中年手掌探出，像是將蒼穹生生撕碎了，欲要將楚梟握在手中。
令人詫異的是，麵對這樣一道恐怖的掌印，楚梟臉上卻不見一絲波瀾，不躲不閃，身上更沒有一絲靈威波瀾。
“嗯？”
一瞬間，赤煉天心底就生出了一絲凜冽的寒意，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山河，快退！！”
還不等他話音落下，就見赤山河的身影，像是被什麼力量所束縛，直接凝滯在了虛空之上。
下一刹，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他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扭曲，發出陣陣低沉詭異的哀鳴。
“撲哧。”
隨著一道血骨碎裂的聲音傳來，這位赤魃族二祖，修為同樣達到了破妄五重的強者，竟然…碎了。
無數的屍塊、內腑灑落下來，將下方諸多古殿樓閣砸成粉碎。
而在楚梟身前的虛空中，一道白衣白發、出塵空靈的身影邁步走來，那一張俊朗清秀的臉龐，加之眉頭處兩根晶瑩蜿蜒的銀色龍角，頓時引來陣陣驚嘩聲。
“龍族…”
赤煉天喉嚨滾動，終於明白為何楚梟敢有恃無恐地屠殺赤族當代了。
原來，他身後站著不僅一尊無敵破妄，而是兩尊！！
“什麼阿貓阿狗啊，也敢對我主人出手？”
龍君搖頭一笑，銀色的眼眸中是一抹睥睨之意。
如今他的境界，已經突破到了破妄六重層次。
隻是！！
與尋常破妄強者不同，他本身便是一方世界龍脈所化，天生靈體，無垢無瑕，對於大道的感悟更非血肉生靈可比。
甚至，相比於燭龍，他的這道龍脈體質在修行上更具優勢，道心空明，時刻都在頓悟。
“什麼？主人…”
聞言，周圍一眾赤域天驕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驚悸，看向楚梟的眼神，愈發敬畏困惑了。
主人兩字，不同於少主、主上，代表的是絕對的臣服。
可，為何一個渡劫青年，竟是兩尊無敵破妄的主人？
他究竟對這兩尊破妄強者做了什麼，才能令他們如此死心塌地，認其為主？
“都殺了吧。”
楚梟漠然一語，忽然抬頭朝著那一眾赤域天驕看去。
“嗯？”
一瞬間，這些當代天驕的臉色，就徹底蒼白了下來，輕輕咽了口口水。
“楚梟公子，我等隻是前來參加壽宴的，跟赤無間…不熟。”
“是啊，公子神威，我看這赤域日後就改名叫楚域吧。”
一眾天驕極儘阿諛，妄圖博得楚梟開心，僥幸留下一命。
“嗡。”
對此，楚梟卻並未有一絲理會，手中古劍出鞘，朝著眾人怒斬而去。
“公子。”
遠處大殿，黎天神色漠然地走到楚梟身旁，朝著他深深一拜，“我來吧。”
“嗯？”
楚梟眼眉輕挑，緩緩點了點頭。
如今的黎天，在融合了黎九之後，修為已經邁入了渡劫巔峰，僅差一步就能跨過大乘門檻。
以他的霸血、聖骨天賦，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在人間占據一個妖孽之名。
“嗡。”
黎天深吸了口氣，徑直抬腳朝著人群走去。
隻見他手掌緊握，周身蠻紋升騰，本就壯碩的身軀顯得愈發偉岸高大。
下一刹，他一拳砸落，竟將身前兩名赤域天驕肉身錘碎，根本無從防禦。
“黎天！！你找死…”
剩下的赤域天驕紛紛怒喝，掌控靈寶神通朝著黎天鎮壓而來。
隻是！！
麵對這些，黎天臉上卻不見一絲波瀾，任由諸多靈威墜落，卻連他身上的氣血防禦都無法破開。
“轟隆隆。”
一瞬間，廣場之上哀嚎四起，一陣陣血骨破碎的聲音此起彼伏。
黎天的殺戮方式無比簡單粗暴，無論是何境界的天驕，都被他一拳砸碎，毫無意外。
漸漸的，廣場上的青石地麵就被鮮血染紅，斷肢殘骸散落一地，一副地獄之景。
而楚梟則是搖了搖頭，抬頭看向了赤煉天。
其實，從黎天親身將黎九煉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這樣煉親為骨的手段，堪稱陰邪，更將他曾經所有的道心底線，統統破碎了。
不融，莽族血仇無以為報，他和黎九都會死。
融，他道心崩塌，墜入無間魔道。
殺妹，證道！！
哪怕這個方式，並不是黎天自己選擇的，可有什麼區彆呢？
終究，那個與他朝夕相處十四載，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成了他身上的骨。
“嗡。”
莫名的，黎天周身氣血愈發洶湧，愈發鮮豔。
而他身上的蠻衣，竟逐漸被那噴濺的鮮血染紅。
“嗯？”
見此一幕，楚梟嘴角頓時揚起一抹玩味。
蠻神他見過，但魔蠻神…他還是第一次見。
相比於黎蒼擎，在真正融合了黎九這根蠻神聖骨之後，黎天的天賦，已經絲毫不弱於那位小蠻王。
甚至！！
如果他當真能夠踏入魔道，走出一條與初代蠻神截然不同的道途，日後成就很可能還會在黎蒼擎之上。
“嗡。”
直到！！
黎天身前，最後一位赤域天驕被一拳打碎了頭顱，他那一雙赤紅色的眼眸，竟忽然看向了楚梟。
那是一雙漠然冰冷、毫無感情的魔眸，通體血紅，連瞳仁都是一種詭異的血色。
“魔念麼？”
楚梟搖頭一笑，一步踏出，直接出現在了黎天身前。
在其周身，浩蕩的聖輝垂落下來，與黎天身上的血色魔意形成鮮明的對比。
隨著楚梟手掌探出，聖輝神紋轟然沸騰，將黎天生生碾壓在地，發出陣陣詭異的咆哮聲。
“你要學會控製魔意，讓它為你所用，而非…被魔意掌控。”
話落，楚梟淩空點下一指，化作一道古老的金色印記，墜入了黎天眉心之處，隱於皮膚之下。
頓時間，黎天眼中魔意儘散，眼底透露著茫然與驚恐。
“公子，黎天罪該萬死…”
隻見他轟然跪地，緊咬牙關，顯然是對自己衝撞楚梟感到無比自責。
“沒關係，這世間萬道，皆有利弊，你孑然一身，修煉魔道也是不錯的選擇。”
楚梟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以血修行，以魔入道，日後你的成就未必會低於初代蠻神。”
“是，公子。”
黎天深吸了口氣，眼底漸漸有所決斷。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真正站在天地巔峰的強者，從來不會在意仙魔之分。
相反，隻有螻蟻，才會時刻想要站在光明中，受人歌頌。
世人常常軟弱，畏懼孤獨。
殊不知，這一條仙途，終究是青絲白發，越往後…越孤獨，越黑暗。
“你們究竟是誰…為何要執意滅我赤魃族？”
虛空之上，赤煉天怒聲嘶吼，眼底隱見頹然。
此時他看到，隨著龍君邁步走出，隨意打落下的靈威掌印，都能將諸多赤族強者碾成血霧。
以這兩大無敵破妄的實力，赤煉天即便想跑都做不到。
“也不算是執意，隻是恰好降臨在了赤域。”
楚梟搖頭一笑，雲淡風輕。
這一幕，更是令一眾赤魃族人睚眥俱裂，心神震蕩。
“我跟你們拚了！”
聞言，赤煉天仰天怒喝，有赤色的法則沸騰而起，逐漸凝聚成一尊赤金古印，光華璀璨，映照萬古。
他一手握住赤印，與燭龍攻勢悍然碰撞。
頓時間，這片天地就像是被重新衍化，日月消泯，時光破裂。
無窮無儘的異像開始升騰，大山浮闕，歲月長河逐一顯化，又被陰陽所隔。
太可怕了！！
這種波動，很難用言語形容，任何破妄之下的生靈，都會被生生碾成齏粉。
“嗡。”
陰陽儘頭，燭龍踏步雲穹，金眸璀璨，流落下一縷縷暗金色的神紋。
在其身後，一尊古老恐怖的投影徐徐顯化，像是自往古降臨而來，繚繞著通天的契機。
大道嗡鳴，陰陽彙聚。
而燭龍的手掌，也是緩緩抬起，撕開虛空，出現在了赤煉天頭顱上方。
下一刹，他根本沒有絲毫猶豫，轟然蓋落。
“你…”
赤煉天神色扭曲，眉心噴湧出一股可怖的赤焰神輝，卻被那一道掌印生生磨滅。
“哢嚓。”
伴隨著一道骨骼破碎的聲音傳來，赤煉天當即發出一聲慘叫，頭顱碎裂大半，被一掌砸落在了廣場之上。
“轟隆隆。”
這一幕，更是令周圍無數赤魃強者身軀癱軟，轟然跪地，心底戰意儘散。
整座聖山，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而楚梟的身影則是邁步走來，站在了那一道可怖的裂痕之前。
見狀，燭龍神色漠然，手掌探出，直接將赤煉天的身軀從裂痕中抓出，丟到了楚梟腳下。
“不…不要殺我，我可以臣服你，認你為主。”
赤煉天掙紮起身，跪在楚梟麵前，語氣中充滿絕望。
“那枚開啟祖隕之地的神令，在何處？”
楚梟眸光清冽，並未理會赤煉天的哀求。
一位破妄七重的強者，的確算是個不錯的戰力。
但同理，他也是一道很好的補物。
“在這，在這…”
赤煉天從魂海中祭出一枚古老神令，恭恭敬敬地遞向楚梟。
隻是！！
就在他雙手捧令，舉到楚梟身前時，眼底卻閃過一抹極致的凜冽、怨毒。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