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整座大殿,突然有所壓抑。
而楚梟則是摸了摸鼻子,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顧女帝。”
黎蒼擎美眸微凝,隨意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沒想到堂堂無雙女帝,居然如此護食。”
“我看小蠻王也是風韻猶存,你若是想找夫婿,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幾個。”
顧青棠端起楚梟的酒盞,輕抿了一口,眼眸微微顫動,臉色卻始終平靜漠然。
這副要強的模樣,頓時令楚梟搖了搖頭,伸手將酒盞奪了過來。
“母親找你何事?”
楚梟神色溫和,卻見顧青棠故意探出手掌,朝著案上一根獸骨握去,露出一截雪白皓腕以及…一隻冰藍色的玉鐲。
“嗯?”
見狀,秦明溪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詫異之色,玉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嘴唇。
“沒說什麼,伯母送給我一隻手鐲,說是她這一脈的傳承之物。”
顧青棠神色淡然,晃了晃手腕上的冰玉靈鐲,悄悄瞥了黎蒼擎一眼。
“哦?帝族傳承之物?”
楚梟臉色一愣,他也沒想到,秦瑤竟送給了顧青棠如此珍貴的見麵禮。
由此可見,她對於這個兒媳,還是很滿意的。
“生靈之鐲,準仙器,能夠扛下破妄強者攻勢,扛住天機強者一次攻勢。”
秦明溪苦笑一聲,看向顧青棠的眼神裡,隱有一絲豔羨。
“嗬嗬,在我們蠻族,隻要還未成婚,就不算夫妻,顧女帝還是不要太大意了。”
黎蒼擎搖頭一笑,不為所動,仰頭將杯中酒釀飲儘。
此時她的臉色,已經隱隱有些泛紅,醉意明顯。
“小蠻王放心,我怎麼會大意呢?畢竟,像楚梟這樣的道侶,整個人人間也再難找尋了。”
顧青棠紅唇微揚,捏著一根肉骨頭,遞到了楚梟嘴邊,“來,夫君,啊…”
“這…”
楚梟苦笑一聲,從未想到,有朝一日顧青棠會表現的如此幼稚。
隻是!!
與平日相比,此時的顧青棠,少了幾分冷漠,多出了俏皮,有了一些煙火氣息。
此時她麵露紅霞,醉眼迷離,甚至有些哀怨,彆有一番韻味。
“顧女帝的眼光的確不錯,我很好奇,你和楚梟是如何相識的?”
眾人酒過三巡,倒也少了幾分拘束。
“這就說來話長了。”
顧青棠眼底似有懷念,嘴角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偏遠王朝的少年,修為弱小…”
此時她也發現,黎蒼擎此人雖性格霸道,但直爽果決,沒有太多心思。
與這樣的人相處,自然要輕鬆許多。
“原來如此,怪不得楚梟會為你日奔八千萬裡山河,屠儘一城。”
黎蒼擎輕歎了口氣,伸手攬住顧青棠的肩膀,“我挺羨慕你的,顧青棠,來,我敬你一個。”
“你也會遇到一個願意為你赴湯蹈火的人。”
顧青棠搖頭一笑,看著身旁這個大大咧咧,長相絕美的女子,心底的戒備漸漸消散了。
“哎?顧青棠,我可沒說要放棄楚梟啊,你都說了,這樣的道侶人間難找,我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得想辦法得到他的人。”
黎蒼擎咧嘴一笑,眸光挑釁地看著顧青棠。
“你可以試試。”
顧青棠毫不相讓,卻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滿敵意。
“好了,時間不早了,都散了吧。”
楚梟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牽起顧青棠的玉手,朝著殿外行去。
“沒勁,小祖宗,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黎蒼擎撇了撇嘴,與黎珠舉杯暢飲,眼底卻有一絲失落。
她雖然嘴上說著不放棄,可心底卻早已明白…楚梟很難真正再接受其他女子了。
畢竟,顧青棠是那個一路陪伴他看儘山河盛景,由塵埃走向天巔,不離不棄之人。
這樣的感情,很難用言語形容,更非旁人能夠破壞。
這邊,楚梟與顧青棠走入蠻族大殿,看著眼前銀裝素裹的冰原,臉上的醉意漸漸消散了。
“夫君,你真的決定要一個人進入天痕裂隙?”
顧青棠眸光苦楚,哪怕她拚命努力,追趕著楚梟的步伐,終究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漸行漸遠。
總有一日,她會遙望不見楚梟的背景,失去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嗯。”
楚梟伸手將顧青棠攬入懷中,抬腳走入雪中。
大風呼嘯,刺骨的凜冽非但沒有令兩人退縮,反而多出一種意境。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萬事小心,我就在極北等你。”
顧青棠將頭依偎在楚梟懷中,雙手用力擁抱著他。
“好。”
這一次,楚梟並未拒絕,而是笑著點了點頭。
以他的心性、實力,此番踏入天痕裂隙,也是凶險重重。
隻是!!
相比於秦戰等人,楚梟最大的倚仗,就是小世界。
即便最終,他未能找到秦戰以及雲虛太清鏡,也能借助兩大分身,全身而退。
“夫君…我們…去修煉吧。”
顧青棠突然仰頭看向楚梟,紅唇輕輕張開,眼神愈發迷離。
“伯母說…”
“還叫伯母?”
楚梟莞爾一笑,頓時令顧青棠俏臉生霞,抿嘴笑道,“母親說,讓我快些為你誕下子嗣,到時候她給我們照看。”
聞言,楚梟並未多言,攔腰將顧青棠抱起,朝著聖殿方向行去。
與此同時,幽州大地。
隻見一座血色大山橫亙在幽州中央,宛如一尊上古的妖魔,陰森可怖。
此時在那山巔之上,一眾幽州強者負手而立,冷眼看著眼前一位身穿血袍的老者。
“血魔老鬼,你們血魔聖山究竟還有沒有能打的?不能打就把這幽州小王候的位子讓出來吧?”
其中,一位禿頂肥胖的老者冷笑一聲,眼底隱有譏諷。
“是啊,厲無極都死了,你血魔聖山還霸占著王候之位,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另一位紅衣美婦神色莞爾,皮膚是一種病態的冷白之色。
聞言,周圍眾人頓時傳來陣陣哄笑,顯然也是對這一方王候之位頗為垂涎。
其實,他們垂涎的並不是這樣一個虛名,而是帝族的庇護。
九州大地,唯獨荒、幽兩州乃是妖魔樂土,向來被正道不容。
相比於荒州,幽州更為不堪,但凡有宗族敢踏出幽州半步,勢必會引來正道圍殺。
唯獨幽州王候,得帝族庇護,名義上是幽州主宰,無人敢於招惹。
“哼,誰說我聖山無人?厲飛,你去。”
人群之前,一位紅發紅袍的老者冷喝一聲,朝著身旁一位青年天驕揮了揮手。
“老祖…我…”
聞言,那名叫厲飛的青年眸光顫動,欲言又止。
以他渡劫七重的修為,在這幽州大地倒也稱得上一句天驕之名。
隻是!!
今日降臨血魔聖山的,無一不是幽州頂尖。
其中,天煞殿孫狩,陰冥聖地陰月兒,死靈大澤的黑蛟以及萬毒聖宗秦無炎,都是真正媲美王候的存在。
他們之所以沒有在九州風雲榜上留下名諱,僅僅是因為…他們是魔修,根本沒有機會挑戰正道天驕。
“快去!”
血魔老祖牙關緊咬,神色早已陰沉無比。
一旦今日,血魔聖山失去王候之名,就將徹底淪為眾矢之的。
這些年,血魔聖山仗著帝族庇護,在這幽州大地堪稱橫行無忌,得罪了無數宗門勢力。
難以想象,一旦他們失勢,會是何等下場。
“嗬嗬嗬,月兒,你去。”
紅袍美婦冷笑一聲,朝著身旁一位身穿水藍長裙的少女招了招手。
“是,師尊。”
陰月兒頷首輕笑,蓮步輕移,腳下似有血花綻放。
一縷縷陰冥氣息轟然沸騰,根本沒有給厲飛反應的時間,直接朝著他身影籠罩而下。
一瞬間,厲飛的臉色就呆滯了下來,眼前浮現出一尊紅粉骷髏,迷人心智。
而陰月兒那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掌,也是輕易印在了他胸膛之上,直接洞穿了他的肉身,握住了這位血魔聖山天驕的心腑。
“撲哧。”
整個過程,不足三息。
而厲飛臉上的癡迷還未消散,就徹底凝固了下來。
他愣楞地低頭,看著眼前那一道曼妙絕美的身影,嘴唇顫抖,卻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好新鮮的心臟。”
陰月兒紅唇張開,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一枚心臟塞入了口中,一口咬碎。
鮮血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流淌下來,將她的衣衫染成一片墨色,分外詭異。
“你!!”
血魔老祖手掌緊握,偏偏…無可奈何。
當初厲無極在世之時,這些幽州天驕根本無人敢於挑釁。
甚至!!
他們宗門中很多更妖孽的人物,都是死在了厲無極手中。
如今厲無極隕落,血魔聖山再無人能與四宗傳人抗衡。
“血魔老鬼,你們聖山到底還有沒有能打的?”
紅袍美婦眸光陰森地掃過一眾聖山弟子,頓時令他們心神顫抖,不自覺地看向了彆處。
以厲飛的實力,尚且不是這陰月兒一合之敵,他們能做什麼?
“哎…”
血魔老祖輕歎了口氣,神情落寞,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千歲。
“我來。”
就在此時,遠處山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道冰冷漠然的聲音。
隻見一道身穿黑袍,渾身魔霧籠罩的身影邁步走來,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嗯?”
一眾魔宗強者眸光顫動,眉頭緊鎖。
哪怕以他們破妄境界的修為,此時看到這個青年的身影,都感覺渾身寒徹,心神都要崩碎了。
太可怕了!!
他就像是自地獄冥府中走出來的邪魔,隨便一縷眸光,都叫人神魂震顫,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你…”
血魔老祖嘴唇顫抖,眼底同樣是一抹困惑之色。
可在看到眼前眾人眼底的驚悸時,他的臉色突然冷傲了下來,嘴角隱有一絲譏諷。
“不錯,你回來的正好,否則一些阿貓阿狗真當我們血魔聖山好欺負呢。”
“什麼?他是血魔聖山弟子?”
“不可能吧?為何之前我們從未聽說過血魔聖山還有這樣一位當代妖孽?”
“老祖,這位是…”
紅袍美婦黛眉輕蹙,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濃烈的不安。
原本,她讓陰月兒出手,完全是為了搶占一絲風頭。
可看著眼前這位魔影,她隱隱感覺…陰月兒似乎成了那隻出頭的鳥,要以儆效尤了。
“嗬嗬,他是我的關門弟子,平日一直在聖山閉關修行。”
血魔老祖負手而立,血發翻飛,就連腰杆都挺直了起來。
“血魔聖山,楚悵,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