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秦族根本沒有理由引楚梟前來極北，也就不會逼你出手了。”
藥韞歎了口氣，露出一抹苦澀笑意。
如果他還是當初那位人間丹聖，大可以利用一切人脈關係，與秦族生死一戰。
可惜，他境界跌落，底蘊不在，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聲威。
“我有一種預感，秦昊或許早就察覺到了梟兒的氣息…”
秦瑤眸光冰冷，眼底隱有困惑。
以她的布局，不能說天衣無縫，卻也不該如此輕易地被秦族看出破綻。
秦昊即能親自降臨極北，一定是對楚梟的身世有所猜測。
可除了藥韞，就連黎古沙之前也不知曉荒古聖體的秘密。
究竟是哪一環出了問題？
“不錯，秦昊應該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就在此時，殿下突然傳來了一道溫和平靜的聲音。
隻見楚梟眼中魂光儘散，朝著秦瑤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母親。”
從秦瑤的記憶中，楚梟已經知曉，他們兩人之間，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血緣母子”。
但秦瑤畢竟是以聖體、修為，孕育了自己，於情於理，她都配得上這一聲稱謂。
隻是，在真正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楚梟非但沒有一絲輕鬆，反而愈發迷茫了。
按理說，他應該是那一滴先天聖血所衍化的生靈。
可為何他的魂海記憶中，會出現一尊端坐在九天之上的帝影？
那一雙金色的眼眸，究竟與初代荒古聖體之間有何牽扯？
而楚梟的魂識，又來源於何處？
“梟兒…”
秦瑤眸光顫動，紅唇掀起，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與楚梟相見的場景，而作為自己孕育的生命，秦瑤對楚梟的感情，絲毫不弱於人間任何一位母親，甚至尤有過之。
畢竟，她曾經為了楚梟，放棄了人間帝位，甚至生命。
“你都知道了吧。”
秦瑤緩緩起身，走到楚梟身前，露出一抹苦澀笑意。
“接下來你要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秦族，還有神州無數宗門勢力、域外邪族以及九天仙族。”
既然秦昊已經猜到了楚梟的身份，或許短時間裡，他不會將這個秘密泄漏出去，但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得到楚梟的荒古聖體。
“母親放心，我知道該如何做。”
楚梟神色淡然，輕點了點頭。
如今的他，不僅是長城劍首，背後更有葉家劍塚，荒州塗山，極北蠻族這樣的臂助。
即便這些勢力加起來，仍舊不是秦族的對手，但…秦族真的敢放下一切顧慮，與楚梟魚死網破麼？
他們不敢。
因為一旦他們那樣做了，無疑是給了白、禹兩大帝族聯手的機會。
“梟兒，你方才說…秦昊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藥韞眉頭緊鎖，作為楚梟的護道者，這樣的疏忽，令他不安又自責。
“嗯，他應該融合了楚神祇先祖的荒古聖血，與我的聖體有所感應。”
楚梟輕輕頷首，早在他看到秦昊之時，就隱約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
方才他融合了秦昊的一滴聖血，更是印證了心中猜測。
這位帝族帝子，體內不僅流淌著秦族帝血，還有一縷荒古氣息。
這縷氣息，與楚梟聖體同源，就隻有一種可能…當初秦族分到的，是楚神祇的血脈。
“原來如此。”
聞言，秦瑤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恍然，輕點了點頭。
當初她踏入秦族祖地，融合這一滴先天聖血之時，的確曾在祖地深處，感覺到了一股極為澎湃的聖血氣息。
“沒想到秦族竟然喪心病狂到了如此境地。”
藥韞牙關緊咬，眼眸中卻流露著一絲困惑，“可他們為何非要等到這時候出手？”
雖說，如今楚梟的境界仍舊稱不上強大，卻也不是曾經初入神州時那般弱小。
如果秦昊當真感覺到了楚梟的聖體氣息，為何不早些動手，偏偏要等到他成長到如此境地？
“或許是因為我境界提升，聖體氣息才會愈發顯著吧。”
楚梟搖頭一笑，心底卻有其他猜測。
秦昊之所以遲遲不曾對他動手，很可能是在等他打破聖體枷鎖。
隨著楚梟陸續打開了五大枷鎖，他的荒古聖體，已經比之前的楚神祇還要強大。
而秦昊雖融合了荒古血脈，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荒古聖體。
所以，他想要的絕非一道聖體這麼簡單，而是真正的大成聖體。
“總之，梟兒，接下來的人間，才是你真正的考驗。”
秦瑤伸手，將楚梟衣衫上的褶皺撫平，“我也會努力，作為你的依靠，儘可能地護你前行。”
“還有我，以及蠻族。”
黎古沙蒼老渾濁的眼眸中，透露著一抹深邃。
荒古聖體，作為人族第一聖體，它的來曆已經無人知曉。
隻是！！
哪怕過去億萬年歲月，人間仍舊流傳著荒古戰天的傳說。
如果說，人間九大初代聖體，開啟了聖體伐仙的先河。
那麼，荒古聖體便是人族心中，真正的信仰。
每一位荒古聖體的出現，都將是人族崛起，與諸神並肩的契機。
隻可惜，曆史上每一位荒古聖體，都被天道鎮壓，背負詛咒與枷鎖，很難真正成長起來。
作為初代蠻神聖體的傳承者，蠻族對於荒古聖體，同樣有著源自血脈的敬畏。
追隨楚梟，不僅是大勢所趨，更是蠻族唯一的出路。
這一點，從楚梟鎮殺秦昊化身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多謝前輩。”
楚梟微微躬身，眼底隱有肅穆。
眼前這位蠻族老者身上，有一股令他都看不透的因果之力。
這種力量，比他本身的境界還要可怕。
“梟兒，看到你能成長到如今的地步，我已經很滿足了，剩下的路，我怕是沒法再陪你走了。”
藥韞苦笑一聲，相比於秦瑤與黎古沙，他無論修為還是背景，都很難再幫到楚梟什麼了。
“前輩，其實我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
楚梟眸光真摯，尤其是藥韞眼中的那一絲黯然，令他心底頗為難過。
再怎麼說，藥韞也是他仙途的第一位護道者，是真正將他接引到神州，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地位的長輩。
如今藥韞境界跌落，已經無法與人間真正的強者媲美。
但他對於丹道的感悟，卻根本不是尋常丹師能夠相提並論的。
“嗯？你說，隻要我能做的…我…”
“前輩，我想讓你幫我訓練一批丹師。”
楚梟神色溫和，可眼底閃爍的那一絲光華，卻令藥韞以及黎古沙心神顫動，有種難言的寒忌。
此時他們恍惚看到，站在他們麵前的，並非是一個少年，而是一位真正矗立在人間巔峰的帝。
“好。”
藥韞並未多言，輕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了秦瑤，“我看明溪那丫頭，聰穎沉穩，倒是適合修煉丹道。”
以楚梟的丹道造詣，絲毫不弱於藥韞，甚至還在這位這位人間丹聖之上。
可楚梟所要走的路，是一條殺伐帝路，根本無法沉心丹道。
當然，藥韞很清楚，楚梟想要的丹師，並不一定天賦絕頂，而是絕對忠誠。
“嗯？你要收明溪為徒？”
秦瑤眼眉輕挑，頓時明白了藥韞的深意。
作為秦瑤一脈，秦明溪同樣是秦族嫡血傳人。
隻是她體質特殊，向來被秦族視作不祥，這才導致性情怯懦。
這些年秦明溪默默在極北照顧著秦瑤的起居，忠心可鑒。
藥韞收其為徒，也算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追隨楚梟的資格。
“也好，如此一來，她也算是有了個歸宿，梟兒，明溪這丫頭溫婉賢惠，就是體質有些特殊，乃天生毒體，日後你要多照顧她。”
秦瑤彆有深意地看了楚梟一眼，卻見後者神色無奈，當即皺了皺眉頭，“你有喜歡的人了？”
“母親，顧青棠是我的未婚妻，如今就在殿外。”
楚梟摸了摸鼻子，他雖與秦瑤並無真正的血緣關係，但秦明溪理論上也算是自己的表姐，實在有些…怪異。
不過，方才秦明溪現身之時，楚梟就察覺到了，她的體質頗有意思，乃是萬古難見的厄難毒體。
若是她能真正掌控了這道毒體，將來勢必又是一位真正縱橫天地的無上強者，絲毫不弱於任何聖體、神體。
“不僅如此，好像之前荒州塗山的大小狐皇，都對梟兒有意，還有葉家劍塚傳人葉琉璃，稷上學宮學首沈幼儀…”
藥韞掰著手指頭，將楚梟身邊的女子一一列舉了一遍。
“呃…”
楚梟尷尬一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一肅，“母親，天痕裂隙…”
“這個你無需擔心，那道封印乃是你祖爺爺布置的，的確需要秦族血脈維係，如今我們與秦族撕破了臉麵，也就無需顧忌什麼了。”
秦瑤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等會兒將殿外那十個秦族天驕宰了，用他們的血祭祀先祖。”
“這…”
聞言，藥韞與黎古沙眼皮輕顫，臉上皆是一抹苦澀笑意。
這般行徑，的確很符合秦瑤的性情。
“母親，我想進天痕裂隙。”
就在此時，楚梟卻突然張口，語氣低沉地道。
從白幼薇口中，楚梟已經知曉了雲虛太清鏡背後所牽扯的人間秘密。
而且，之前秦昊眉心中投射的那一尊神印虛影，很可能也是當初九大守護神器之一。
單單一尊投影，竟能抵擋下楚梟的人間劍運。
這般威勢，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隻要楚梟能夠找到雲虛神鏡，或許就能找到白幼薇，從她身上窺探到更多關於人間的秘密。
“什麼？”
秦瑤臉色一愣，眼眸驟然一凝，“梟兒，你可知天痕裂隙中封印的皆是域外邪魔，以你現在的修為，彆說進入其中，恐怕單單你祖爺爺布下的封印，你也根本無法打破。”
“母親放心，我有辦法，不過…介時這道封印入口，還需母親以及諸位前輩為我守護。”
楚梟眸光清冽，顯然早有決斷。
以他的吞天魔意，完全能夠遮掩身上的血脈契機，比邪魔還要陰邪。
他唯一擔心的，是這道封印入口會被人閉合，失去重回人間的機會。
“這個你倒無需擔心，如果秦族有這樣的本事，天痕裂隙也就稱不上人間禁地了。”
秦瑤皺著眉頭，眼底似有猶豫，“梟兒，你真的決定了？”
“嗯。”
“也好，這些年隨著我修為恢複，也曾隱約在天痕裂隙中感覺到了一絲血脈感應…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祖爺爺很可能並未真正隕落。”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