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感覺到殿中轟然奔湧的靈輝氣息，南柯黛眉輕蹙，神色錯愕地朝著楚梟看了過來。
不知為何，此時她竟在這個少年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與仙書一樣的聖韻。
緊接著，她便是目瞪口呆地看到，那方才還與楚梟旗鼓相當的厲無極，竟直接被一拳轟飛了出去。
恐怖的血霧，自仙泣戰鎧眼眶處噴濺而出。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楚梟一拳之下，這位幽州小王侯的肉身，竟隔著戰鎧，被生生轟碎了。
“你…”
南柯心底突然有種莫名的惶恐，她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幽藍靈珠，又看了看楚梟，身影詭異的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此時，大殿上空突然掀起無儘的波瀾。
一縷縷璀璨的魂紋自楚梟眼中迸射而開，囊括天地。
隱隱間，似有一枚古老的石符，自其魂海中剝離而出，懸浮在了楚梟頭頂上方。
“嗯？”
在這股魂光照耀下，南柯的身影當即顯化而出，眼眸中透露著茫然與驚恐。
怎麼可能？！
以她的神魂造詣，彆說渡劫層次，就算大乘、破妄的強者，也未必能與她媲美。
可在這尊古符之下，她心底隻有無儘的惶恐，無處遁形。
此時她看到，一縷縷魂紋奔湧而開，衍化成界，逐漸取代了殿中的夢境之意。
隱隱間，似有一尊偉岸模糊的身影，矗立在時光儘頭，正低頭俯瞰著她。
“哢嚓。”
南柯嬌軀一顫，身影轟然破碎，竟連這道身影的一縷眸光都無法抵禦。
太可怕了！！
在這股魂威之下，此地的天道秩序都似在崩塌，萬古成空。
“你…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南柯輕輕咽了口口水，紅唇顫抖。
直到此時，她方才發現，這位斬殺了五大王候，無敵於世的當代劍仙，竟然還隱藏了實力。
“楚梟，我真的隻想逃出這道夢境，求求你幫幫我，隻要你帶我出去，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哦？天大的秘密。”
楚梟眼眉輕挑，臉上並沒有太多波瀾。
這也是他第一次將太初神符完全祭出，威勢足以碾壓仙器。
在人間之地，這樣的神物，已經算是超脫了天道限製，根本不是生靈所能抗衡。
眼前的南柯，手段雖然詭異，卻連一尊仙書都無法掙脫，又怎麼可能抵禦下太初神符的壓製。
當然，在南柯真正現身之前，楚梟並未敢貿然動用神符的力量，就是擔心會將其嚇退。
如今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在太初神符的魂威鎮壓下，這位仙跡生靈甚至沒有一絲反抗的勇氣。
“對，一個關於人間往古的秘密…”
南柯認真地點了點頭，眼底隱有一絲期待。
“是麼？可我不相信你。”
楚梟溫和一笑，手掌探出，掌控著太初神符朝著南柯鎮壓而下。
“轟隆隆。”
天地崩鳴！！
隻見一道道神魂漣漪沸騰而起，像是十萬大山從天鎮下。
南柯的身軀，頃刻間被碾壓在地，動彈不得，整個人都在破碎。
“楚梟！！你會後悔的，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南柯銀牙緊咬，突然轉頭看向了那仍舊被困在夢境中無法自拔的黎珠，眼底血紋沸騰。
下一刹，隻見她的身軀轟然炸裂，化作層層血輝，一半湧入了黎珠魂海之中，一半湧向了那一顆幽藍色的靈珠。
“啊。”
黎珠恍然驚醒，臉色扭曲而痛苦，就連眼眸都逐漸化作了一抹血色。
她雙手抱著腦袋，不停嘶吼掙紮，神魂欲裂。
“痛…楚梟…我好痛…”
“哈哈哈哈，楚梟，你不是要殺我麼？現在我跟她的魂海共存，你想殺我，就得殺了她。”
南柯的聲音自黎珠與靈珠中同時響徹，陰森而怨恨。
她做夢也沒想到，楚梟身上竟然有一尊比她的本體還要恐怖的神魂至寶。
如此一來，她全部的計劃，就算是徹底失敗了。
即便如此，楚梟想要得到這顆靈珠，也絕不可能。
隻要他敢探入一絲神魂，就會被南柯的血魂侵蝕。
在這靈珠空間中，楚梟根本無法施展太初神符的力量。
更何況，眼前的黎珠天賦恐怖，乃是楚梟的追隨者。
如今她的魂海被南柯霸占，兩人魂識共生，難分彼此，算是暫時保住了一命。
“哦？”
楚梟眼眉輕挑，眼底突然閃過一絲魔意。
隻見他俯身撿起地上那一顆幽藍寶珠，掌心中突然有一縷魔紋悄然閃爍。
“嗯？”
南柯發出一聲驚咦，緊接著…她的聲音開始顫抖，“你…你是魔？”
“不，你才是。”
楚梟神色溫和，手掌烏光沸騰，將那寶珠籠罩，將其中南柯的一半神魂，儘數吞噬。
“嗡。”
與此同時，他的眼前也是浮現出一道道記憶畫麵。
大山荒漠，神星烈火。
有詭異的黑影，出現在天穹儘頭，像是九天的神魔，逐漸降臨了人間。
隻是！！
還不等他們的身影真正越過域界屏障，就見人間之地，突然有一道道流光逆伐諸天。
有大鐘轟鳴，傾瀉下萬裡雷瀑。
有青鼎浮空，江河橫行。
有一尊描繪山河的寶扇輕輕扇動，掀起萬古波瀾。
有金色的盾牌徐徐升騰，撐起另一片天穹。
神盤、戰鎧、太陽般的印記撕裂虛空，撞向那無數仙神虛影。
琴音渺渺，幻象升騰。
一尊青銅古鏡照耀諸天，灑落下符紋萬道。
這一幕，像極了人間紀元的更迭，遠比當初人皇封天更叫人震撼。
隻是！！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而楚梟眼中也是閃過一絲淡淡的驚悸以及…若有所思。
如果他所料不錯，畫麵中的那一尊青銅古鏡，應該就是雲虛太清鏡，是太玄先祖的本命至寶，如今就在極北之地，用以鎮壓天痕裂隙中的邪魔外族。
而其他八件至寶，各有神威，品階絕不低於這尊寶鏡。
他們的主人是誰，這一場人間浩劫，又是發生在哪個紀元？
楚梟眉頭緊鎖，低頭看著手中的寶珠。
從他看到此珠之時，就明白了南柯身上那一縷熟悉氣息的由來。
仙胚。
楚梟做夢也沒想到，太玄宗史中記載的那一件玄之又玄的寶物，竟是一枚仙胚。
神元仙胚！！
這尊仙胚的威勢，在於神魂之力，是真正的神魂至寶。
這也是為何，南柯竟能遮掩本身氣息，瞞過了所有仙宗強者的原因。
從南柯的魂海記憶中，楚梟已經知道了，她並非是仙胚意誌化形，而是這座仙跡中一尊大魔神魂，侵蝕神元仙胚後，所衍化出的意誌形態。
而她之所以畏懼仙書，正是因為其中的聖意，對她的魔魂有著極恐怖的壓製之力。
當初太玄仙主踏入仙跡，南柯便利用仙胚之身，蠱惑其進入夢境，從而影響了他的神識。
大概，太玄仙主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尊先祖留下的至寶，如今已經淪為邪魔。
隻有打碎仙書，南柯方才能夠擺脫仙跡的封印，得到真正的自由。
“原來如此麼。”
楚梟眼眸微凝，抬腳走到黎珠麵前，語氣平靜地道，“我有辦法幫你抹除這道邪魂，但前提是你得跟我神魂契約，讓我的神識能夠自由進入你的魂海。”
“什麼？”
聞言，黎珠小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茫然、驚悸之色。
她明白，楚梟口中的神魂契約，正是主仆契約。
這對於任何妖族而言，都是難以承受的屈辱。
一旦契約達成，她就將成為楚梟的奴仆、寵物，終生效忠於他。
可，如若黎珠不答應，就將逐漸被這道邪魂所影響，真正墜入魔途。
相比於南柯，在黎珠看來，楚梟無疑更值得信任。
這位當代劍仙雖然有時候很是凶殘，但他當初一人斬殺三教弟子，為虞兒報仇的一幕，早已深深鏤刻在了黎珠心底。
或許，成為他的追隨者，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楚梟，我願意追隨你。”
黎珠沉吟片刻，小臉上難得露出一抹肅穆之色。
作為極北圖騰，她的任何決定，都對蠻族有著深遠的意義。
可如今，她的確已經彆無選擇了。
以楚梟的心性、實力，遲早都會站在人間巔峰。
此時她不過是提前為極北之地選擇了一個君主，一個能夠真正帶領蠻族走出雪域的契機。
“好。”
楚梟並未多言，以他的神魂造詣，想要將南柯神識抹除，未必做不到。
可趁此機會，掌控這頭九天虛無獸，對他而言才是重中之重。
從太玄仙跡的種種跡象來看，他想要真正揭開這段人間過往，隻能是前往極北，找到雲虛太清鏡，找到白幼薇。
“嗡。”
隨著一聲嗡鳴響徹，黎珠眼中也是閃過一縷魂芒，凝聚成一尊金色印記，漸漸從她魂海中剝離而出，朝著楚梟眉心落去。
下一刹，兩人魂海同時發出一聲顫吟，一縷莫名的神識感應，當即凝現。
“你做什麼！你怎麼甘心成為他的奴仆？！”
南柯驚恐絕望的嘶吼聲，響徹了整座古殿。
而楚梟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魔紋顯化，侵入黎珠魂海，將南柯的魂識儘數吞噬了。
“轟隆隆。”
在其眼中，一幅幅記憶畫麵再度顯化而出。
隱約間，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殘破的大地，一道道破碎的神寶碎片，以及…一尊矗立天穹，聖血封天的身影。
這一刻，楚梟眼眸陡然一凝，心底的那幅人間畫卷，逐漸完整。
畫麵一轉，隻見一道身穿白衣，容顏朦朧的身影矗立在仙跡古殿之前，身影無比模糊，像是一道魂體。
山腳之下，一尊尊渾身烏光的凶魔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白衣女子低頭看著手中的神元仙胚，以及那一本璀璨仙書，眼底似有決斷。
一縷縷夢境波瀾席卷而開，將仙跡籠罩，萬籟歸寂。
而她的身影，則是化作一頭雪白的靈鹿，縱身一躍，踏入了無儘的夢境之中。
“嗡。”
至此，一切重回平靜，而楚梟眼中，卻浮現出一抹困惑之色。
很明顯，那頭白鹿就是白幼薇。
可她為何會在建立了太玄仙宗後，又主動將自己封於夢境之中？
以她的實力，就算成不了人間共主，但也足以比肩帝族。
她，究竟在圖謀什麼？
“楚梟…”
黎珠俏臉蒼白，看向楚梟的眼神裡，隱有一絲忌憚，“你真的是魔嗎？”
方才那股侵入她魂海的魔意，實在太過浩蕩了。
很難想象，這位被世人視作信仰的當代劍仙，竟然是魔！
“重要麼？”
楚梟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仙泣戰鎧，直接將其收入了乾坤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