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梟眉頭輕皺，放下手中古卷，“你說不說，不說我可要去休息了。”
“哼，天痕裂隙無邊無垠，一尊青銅鏡怎麼可能將其封印？這枚寶鏡最大的威勢，在於…造夢。”
黎珠輕歎了口氣，露出一抹頹然之色，“隻可惜，我也隻是聽說，未能親自印證，不過…我臨出來之前，聽黎蒼擎那小子說，這尊寶鏡似乎撐不了太久了，已經出現裂痕了。”
“造夢？”
楚梟眸光輕顫，若有所思。
“哎呀，總之你小心一點吧，我覺得這太玄仙宗不簡單，你可彆被人算計了。”
黎珠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以她的腦子，自然無法揣測這雲虛太清鏡背後的隱秘，但出於妖獸的本能，她還是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嗯。”
楚梟輕輕頷首，眼底隱有深邃。
九州已知的五大禁地中，天痕裂隙算是最凶險的一個。
其他禁地，大都是人間強者駐守，或是天地絕險。
唯獨天痕裂隙，據說盤踞著一些遠古妖邪。
如今太玄仙跡中，同樣有邪魔鎮壓，這兩者之間倒是有諸多相似之處。
天外邪魔平，雲虛混太清。
仙宮造夢鏡，勢鎮妖王庭。
這一刻，楚梟突然感覺胸中一股豪氣升騰，愈發期待這一場仙跡之行了。
與此同時，仙宗大殿。
隻見蕭遙臉色蒼白，眼底隱有一抹頹然。
燭龍跑了，老石、小雕、彌雍統統碎了，如今的他已經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更可怕的是，他現在就在太玄仙宗，根本無從逃脫。
以蕭遙的實力，最後關頭若非被人阻止，一旦他逃竄下山，勢必會引來眾人追逐，下場可想而知。
“你為何救我？你知道我是誰？”
蕭遙深吸了氣，抬頭看著遠處黑暗中的身影，眼底竟有一絲魔意滋生。
尤其是老石臨死前的那一句“蕭遙，這次我們不能陪著你了”，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紮入了蕭遙心底，令他道心震蕩，心底的某些堅持轟然破碎了。
對於蕭遙而言，這三尊守護靈，不僅僅是他的護道者，更是他的親人。
蒼生觀主性情冷漠，不喜喧囂，甚至曾將蕭遙丟入十萬大山，任其自生自滅，以此斷定他是否天生氣運。
那時候，是四大守護靈將他護於身後，與山中妖魔廝殺，一步一步伴隨蕭遙成長。
通天魔猿性情暴躁，打架總是衝在最前方，容不得彆人說蕭遙半句壞話。
紫翼天雷雕則時常背負蕭遙，一日萬裡，看儘山河。
老石是四大守護靈中，最沉穩智慧的，他總是給蕭遙講許多遠古的神話。
如今，他們都死了，就死在了蕭遙眼前，他卻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令蕭遙絕望而痛苦，周身漸漸有魔意升騰，就連眼眸中都透露著一縷血紅之色。
“極南蒼生觀傳人，蕭遙，人間第五序列。”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道清冷平靜的女聲。
她站在那裡，仿佛與黑暗融合，根本看不清相貌。
“你…為何救我？”
“我想與你聯手，爭奪仙跡中的造化，那尊禁器歸你，但仙書你要幫我奪來。”
“為何你自己不出手？”
“這個你無需知曉，我隻能告訴你，楚梟未死，而是受了重傷，如果你能奪來仙書，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話落，那黑影再度走入黑暗，徹底消失了蹤跡，無聲無息。
自始至終，蕭遙都不曾看清她的長相，隻看到了一張模糊詭異的臉龐。
“楚梟！！”
蕭遙手掌緊握，眼眸漸漸血紅，黑暗中閃爍著妖異的魔輝。
此時他的身上，似有一股古老的氣息在逐漸複蘇，像是一尊…絕世大凶。
時間流逝！！
等到第二日天色剛亮，太玄仙宗深處，就傳來了一道震耳的嗡鳴聲。
無儘的霞光從天灑落，蓋壓蒼穹。
萬千符紋交織成鏈，祥瑞升騰，漸漸勾勒出一尊寶鏡虛影，懸於天地儘頭。
霧靄、神樹，天宮、大嶽，可怖的幻像在鏡中顯化，推衍成一副完整的紀元圖卷。
“這就是雲虛太清鏡麼？”
楚梟眸光清冽，眼底是一抹淡淡的詫異。
此時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尊寶鏡投影中，蘊含著真正的仙韻波瀾。
單單一道投影，竟就達到了準仙器的範疇。
難以想象，它的本體又該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偏偏，按照黎珠所說，這尊無上仙寶，正在慢慢破碎。
而一旦天痕裂隙打開，對於人間就將是一場真正的災禍，絲毫不亞於當初的鬼族入侵。
隻是，不知這一次，人間又有誰能站起身來，力挽狂瀾。
“公子，這就是先祖所留至寶，雲虛太清境。”
楚梟身後，玉冰清、葉琉璃、黎珠以及南柯靜靜矗立，眼底同樣有所震撼。
當日楚梟大戰第五玄知，曾憑人間劍運以及戮仙古劍，斬開了天闕府傳承仙器煉天烘爐，震驚天下。
可此時，楚梟卻感覺這尊寶鏡的威勢，比煉天烘爐恐怖了不止十倍。
雖說！
以第五玄知的境界，很難發揮出一尊仙器真正的威勢。
即便如此，這兩大仙器之間的差距，還是肉眼可見。
“絕品仙器嗎？”
楚梟喃喃一語，與修者境界一樣，靈寶品階也有區彆。
同為仙器，也分下中上絕四品。
每一品間的差距，都很難用言語形容，堪稱天地之彆。
“公子，走吧。”
玉冰清今日換了一身金絲長裙，將她的氣息映襯的愈發聖潔明豔。
此時她的眼中，有著一抹執拗堅決，顯然是打算在仙跡之中，印證道心，不讓楚梟失望。
“冰清姐姐，那個鏡子好可怕啊，像是一個牢籠。”
眾人身後，南柯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流露出一抹惶恐之色。
“放心吧，你跟著我們，不會有危險的。”
玉冰清淺笑嫣然，風華自信。
“好，那我就跟著哥哥姐姐去漲漲見識。”
南柯吐了吐小舌頭，頓時引來黎珠一陣白眼。
不知為何，從看到這個少女，黎珠心底就生出了一種厭煩，說不清楚。
“走吧。”
隨著楚梟漠然一語，眾人也是邁步朝著那一尊寶鏡行去。
此時他的臉色，尚有些蒼白，顯然還是未能完全恢複傷勢。
也是，一位大乘七重之人的臨死反撲，足以威脅到破妄之人。
楚梟雖憑借魔刀天哭，躲入了虛空之中，又怎麼可能真的全身而退。
那種威勢彆人不知曉，玉冰清可是深有體會。
若非楚梟，她很可能已經被紫翼雷雕鎮殺了。
“公子，你的傷…”
“無礙。”
楚梟搖了搖頭，神色漠然。
如今他心底尚有許多困惑，需要印證，這一場仙跡之行，很可能會幫他補全人間紀元中空缺的那一塊。
一路之上，眾人也是看到諸多九州天驕追隨在五大王侯身後，三五成群，浩蕩而行。
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修者而言，想要爭奪仙書造化，難度頗大。
所以，他們隻能選擇追隨在一位王侯身後，妄圖能在仙跡中喝點湯水。
與此同時，仙跡之前。
隻見一尊靈門矗立在寶境之下，神輝濤濤，異相浮沉。
而在那靈門之中，隱約可見山林茂密，古木參天，霧靄仙霞此起彼伏，震懾人心。
唯獨，那裡的天穹，呈現出一抹詭異的烏色，像是風雨欲來，湮滅一切。
五大王侯，各自占據著一方天地，靜靜地看著靈門中的景色。
此時他們的臉色，皆有些凝重，像是預感到了其中的凶險。
“嗡。”
隨著一聲嗡鳴響徹，楚梟等人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靈門之前，引開陣陣喧囂。
尤其是他臉上的蒼白，更是令五位王侯嘴角微揚，暗暗鬆了口氣。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諸位…就準備吧。”
太玄仙主的身影，自蒼穹顯化，目露威嚴。
隻見他手掌輕揮，打落下一道金光靈印，落於靈門之上。
下一刹，浩蕩的靈輝升騰而起，道音響徹。
而那一扇靈門，終於是徐徐打開，噴湧出萬縷道機。
“諸位…太玄仙跡中邪魔眾多，但修為境界皆被一尊神寶壓製，從此刻起，你們的修為也會被限製在渡劫一重之下，所以…萬事小心，不可強求。”
話落，太玄仙主再不遲疑，手掌一揮，神輝噴湧，靈門大開。
“走。”
五大王侯眸光顫動，當先邁步，率領著一眾追隨者踏入其中。
而楚梟則是等到那一縷熟悉的氣息混在人群中走入仙跡，方才邁步前行，消失了蹤跡。
隨著眾人眼前，山河變幻，成片的原始古林綿延至視線儘頭，他們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一座陌生的世界。
緊接著，眾人便是發現，他們體內的靈力血脈，像是被一股無形神力壓製，跌落到了渡劫之下。
這般變化，頓時引來陣陣驚嘩。
其中，那些修為不足渡劫之人，眼中漸漸浮現出一抹期待之色。
有神寶鎮壓，他們與五大王侯等人的差距，無形中就被抹除了。
如此一來，這仙跡中的造化究竟會落入誰手中，尚未可知。
“這裡的靈氣…”
葉琉璃黛眉輕蹙，一雙金色的眼眸中，霞輝噴湧，似有茫然。
此時她能感覺到，這仙跡中的靈韻道機極為澎湃，並不像是鎮壓邪魔的囚籠，倒像是在飼養它們。
楚梟神色漠然，極目遠眺，眼底隱有森冷。
太安靜了。
以這仙跡的靈氣波瀾，勢必會滋養出諸多的妖獸生靈。
可，並沒有。
整座世界，寂然無聲，連一絲蟲鳴都沒有，像是…被屠戮乾淨了。
“你們是跟我一起，還是自己逛逛？”
楚梟轉頭看向葉琉璃、黎珠兩人，語氣平靜地道。
當務之急，他並非是要找尋仙書，而是將此地的天驕收割，融合他們的聖體血脈。
即便仙書出世，隻要眾人還在秘境之中，就不可能逃脫他的手掌心。
“我自己逛逛。”
聞言，黎珠小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喜色，直接撕開虛空，消失而去。
以她的天賦，一旦進入這種秘境仙跡，還不是龍歸大海，虎入山林？
更何況，如今眾人的境界皆被壓製在渡劫一重，還有誰能阻止她找尋造化靈寶？
跟楚梟同行，她怕是連靈寶毛兒都得不到了。
蕪湖，起飛。
此時楚梟甚至能夠聽到，遠處虛空中傳來的陣陣歡吟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公子，我也想自己轉轉。”
葉琉璃微微躬身，同樣邁步走向遠處。
直到！！
兩人身影消失，楚梟方才看向身後的玉冰清以及近百位仙宗弟子，露出了一抹溫和燦爛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