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楚梟眼眉輕挑，對於那位人間第二劍仙，愈發好奇了。
此時他隱約感覺，當初葉青虞傳劍阿難，定有隱情。
“至於琉璃小姐，我本就不在意劍塚傳人的位子，如今小姐回來了，理應她來坐。”
阿難神色溫婉，再度朝著楚梟躬身一拜，“阿難多謝公子之前在太虛聖教中維護了琉璃小姐的尊嚴。”
“哦？”
聞言，楚梟心底頓時有所猜測，緩緩點了點頭。
他與葉青虞之間，並無任何交情、瓜葛。
但這位人間第二劍仙似乎始終在承楚梟庇護葉琉璃的情分。
當日在太虛聖教中，楚梟以一己之力，抗衡所有聖教長老，就連太虛聖主降臨，也未能阻攔下他的殺伐。
所有欺辱葉琉璃的聖教天驕，都被楚梟當眾斬於劍下，此舉不僅令葉琉璃保留了尊嚴，更是令她在太虛聖教中再無人敢欺。
與楚梟的立場不同，無論是葉青虞還是阿難，都不敢公然斬殺太虛弟子，以免引來兩方無上勢力的大戰。
更何況，葉琉璃性情高傲，她既走出了葉家劍塚，自然也不可能再向葉青虞低頭，尋求庇護。
可說到底，葉家上下仍舊視葉琉璃為掌上明珠。
她被欺淩，眾人心底一定極為憤恨。
而楚梟的舉動，算是替葉家好好出了一口惡氣。
至於那道萬劍歸藏，連葉青虞都不曾完全感悟煉化，又怎麼可能被楚梟輕易帶走？
所以，葉青虞方才應許楚梟參悟，顯然不認為憑一個當代少年，能夠將其帶出劍塚。
“楚公子，請。”
阿難親自引領著楚梟，來到了劍塚中央一座古老威嚴的石殿之前。
這一幕，頓時吸引了周圍不少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一些劍塚女子，看向楚梟的眼神裡明顯帶著一絲淡淡的仰慕。
當代劍仙，人間丹聖，長城劍首，人皇傳人。
無論哪一種稱謂，對於當代天驕而言，都是難以企及的高度。
可它們，卻統統屬於一個人，楚梟。
自從這位小劍仙出世，就一直以無敵的姿態，碾壓了所有對手。
從天武神朝太子武逆，到祖龍澗兩大太子，再到極東四大鬼族傳人，以及白澤少皇白昊，等等等等。
他們中的每一個，都堪稱舉世無雙，是站在人間最巔峰的天驕。
可如今他們的名字，都隻是楚梟這條帝路上的踏腳石罷了。
“楚梟公子好帥呢。”
“趕緊擦擦你的口水，楚梟公子也是你能惦記的？”
“這倒是，公子的未婚妻顧青棠顧女帝，可是神州五美中排名第二的絕世美人，據說連塗山上一大一小兩位狐皇，都對楚梟公子大膽表露了愛意。”
聽到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阿難眼底也是閃過一絲憂慮。
“公子，你與琉璃小姐…”
“哼，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我說了，我要與阿難公平一戰，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還不等楚梟張口，就聽大殿中突然傳來一聲冷喝。
隻見葉琉璃負手站在殿下，絕美的臉龐上是一抹冰冷之色。
大殿上方，一位身穿墨綠長袍，與她長相頗為相似的中年美婦無奈地搖了搖頭。
葉青虞，人間第二劍仙。
一式扶搖，鯤化鵬直上九千裡，扶搖碧霄中。
就連李慕道，對於這位人間唯一的女劍仙都是讚不絕口，稱扶搖劍勢，當世第一。
她的長相極美，皮膚白皙如羊脂，身材豐腴，青絲挽於腦後，斜插著一隻碧玉靈簪，簡單雍容，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劍主，楚梟公子到了。”
阿難與楚梟並肩走入大殿，朝著葉青虞躬身一拜。
“嗯？”
聞言，葉青虞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溫和笑意，抬頭朝著楚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兩道凜冽劍意於虛空交織，迸射出刺骨的寒意。
“不愧是被李慕道和柳庸都看重的少年，楚梟公子的劍道造詣，實在叫人驚悸。”
葉青虞頷首輕笑，眼底劍紋泯滅，露出一抹讚賞之色。
同為人間劍仙，葉青虞對於劍道的感悟，根本不是尋常破妄之人能夠媲美。
可在楚梟眸中，即便以她的心性，都是感覺到了一絲發自骨髓的冷冽。
這個少年，仿佛天生就是為劍而生，劍骨天成。
“前輩謬讚。”
楚梟躬身一拜，謙卑溫和，翩翩如玉。
“之前多謝公子出手，在太虛聖山上庇護了琉璃，這份恩情，我葉家劍塚無以為報，但凡日後公子有何需要，葉家皆願與公子共進退。”
其實，以葉青虞的心性，本不該如此輕易地相信一個少年。
她之所以願將葉家的命運壓在楚梟身上，是對李慕道與柳庸的信任。
這兩位人間劍仙，一位坐鎮極東，以長城天塹鎮壓鬼族無儘歲月。
李慕道的劍道造詣，堪稱人間獨絕，就連一些天機境的老怪物，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另一位，則是稷上學宮大祭酒，閱遍人間妖孽，彙儘人族信仰。
彆說兩大劍仙同時認可，能得他們中任何一人的賞識，對於當代之人而言，都是通天的造化。
可楚梟，不僅令柳庸一劍斬開萬千仙宗聖地的虛空禁製，庇護他由極東一路趕往武神城，更是從李慕道手中接過了長城劍令，成為了劍氣長城曆史上最年輕的劍首。
這種種跡象表明，在二人眼裡，楚梟很可能是接下來十萬年間，最有希望踏出人間一步，走上九天之人。
無論柳庸還是李慕道，他們賭上一切，就是為了能給楚梟一些庇護，在他還未真正成長起來之前，充當護道者的角色。
葉家雖然低調，但不代表葉青虞沒有野心。
人間將亂，大勢如輪。
在這場亂世到來之時，沒有任何勢力，任何人能夠獨善其身。
葉家雖為雲州王族，可與三大帝族以及四極勢力、一庭兩府比起來，仍舊是有所差距。
可如果這一次，葉青虞賭對了，或許就能令葉家一躍成為九州最尊貴的氏族。
“葉劍主不必客氣，當日葉姑娘受傷也是因為我，所以…這一切都是我該做的。”
楚梟搖了搖頭，眼神坦蕩真摯。
這一場劍塚之行，比他想象的要容易許多。
即便如此，他想要真正掌控葉家，還是需要葉琉璃坐上劍主，或者劍塚少主之位。
聞言，葉青虞眼中欣賞愈濃，轉而看向了葉琉璃。
“琉璃，你既然回來了，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要與阿難公平一戰，如果我勝了，日後葉家劍主之位，歸我，歸墟古劍，歸我，阿難，也歸我。”
葉琉璃神色漠然，清冷如仙。
當初她負氣離開葉家劍塚，就是因為葉青虞將那一柄象征劍主身份的古劍，傳給了阿難。
雖說！！
如今看來，葉青虞的眼光不錯，阿難在劍道上的天賦，的確是要比葉琉璃強出太多。
但這並不代表，葉琉璃能夠咽下心中這口氣。
在她眼裡，阿難始終是一個婢女，是葉青虞從街上撿來的小乞丐。
她的身世，就注定她永遠不可能執掌葉家。
如今葉琉璃雖然看淡了劍主傳承，甘心以劍奴的身份，追隨在楚梟身邊。
但如果她能執掌葉家，無異於楚梟多出一大臂助。
“大小姐，其實當初…”
“阿難。”
就在阿難張口欲要解釋之時，卻聽葉青虞突然冷喝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你與琉璃一戰吧。”
“是。”
阿難苦笑一聲，這對母女啊，連性情都是如出一轍，明明牽掛彼此，卻都不肯低頭。
當初葉青虞傳她歸墟古劍，其實是想叫她以鴻蒙劍體溫養歸墟，成為葉琉璃的劍侍。
如此一來，就算葉琉璃天賦稍差一些，也不至於被人欺淩。
可誰知，葉琉璃竟然負氣離開了劍塚，獨自一人闖蕩神州大地。
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歸劍塚，葉青虞似乎仍舊不願說出心底的真實想法。
“阿難，我希望你不要留手，堂堂正正與我一戰，如果我輸了，日後再不會為難你。”
葉琉璃深吸了口氣，周身隱有劍輝繚繞，就連體內的骨骼，都在綻放著瑩潤璀璨的霞光。
“嗯？”
見此一幕，葉青虞眸光顫動，有些詫異地看了楚梟一眼，心底頓時有所猜測。
隻見她臉上笑意愈發苦楚，顯然是沒想到，葉琉璃為了能勝過阿難，竟然選擇了這樣一條劍途。
以葉青虞的眼界，自然能看出葉琉璃身上的劍勢，與楚梟如出一轍。
換句話說，葉琉璃的劍姿，完全是傳承於楚梟。
堂堂劍塚傳人，竟甘心做了彆人的劍奴！
若是以往，葉青虞勢必震怒。
可在親眼見識了楚梟的天賦神姿之後，這樣的選擇，也未嘗不是葉琉璃的機會。
楚梟越強，作為劍奴的葉琉璃，劍道造詣也將越恐怖。
哪怕隻是一個劍奴，葉琉璃也將碾壓人間所有劍修，劍道之下第二人，僅次於楚梟的存在。
“出手吧。”
葉琉璃手掌猛然一握，鹿盧古劍憑空顯化，劍氣如潮，化鯤鵬神象。
而她那一雙赤金色的眼眸中，更是倒映出諸天凰影，震懾蒼生。
“大小姐放心，我不會留手的。”
阿難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手中同樣握著一柄青金色古鋒。
頓時間，在其身後的虛空，就有重重異象顯化，霞瑞萬道。
隱隱間，楚梟似乎看到，一座殘破古老的石殿浮空而出，其中密密麻麻修建著無數劍塚。
每一座劍塚，都預示著…它們曾經在人間紀元中，留下過一道關於劍仙的刻痕。
“嗡。”
天地萬裡，鯤鵬騰飛，扶搖萬裡。
“大小姐，既然比劍，那我們就憑劍意，斬出至強一劍，一劍分勝負吧。”
阿難沉吟片刻，突然張口說道。
她能感覺到，如今葉琉璃的境界，同樣在渡劫六重。
隻是，她身上的靈勢頗為混亂，顯然是剛剛突破不久。
而阿難作為人間第十序列，早已在這個境界沉浸許久。
單論靈力強弱，葉琉璃絕無可能是她的對手。
“也好，那就比一比，誰的劍意更強吧。”
葉琉璃輕輕頷首，並未拒絕。
這一戰，她隻能勝，不能敗，否則她的劍心勢必會受此影響。
一劍，既分勝負，也分天賦。
當然，這種天賦並不完全屬於她，而是楚梟的劍道天賦。
“大小姐，你準備了。”
阿難手掌緊握歸墟，朝著葉琉璃遙遙遞出一劍。
下一刹，她周身似有鴻蒙霧靄升騰，而那一座殘破的劍塚神墟，更是轟然顯化，像是一方太古的神庭，朝著葉琉璃鎮壓而下。
萬劍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