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歸老嘴唇顫抖,心底突然生出一種難言的恐懼。
而楚梟卻根本沒有給他張口的機會,混沌神磨憑空顯化,矗立在了虛空之上。
下一刹,隻見那神磨轟然轉動,像是要將萬物破碎。
而歸老的臉色,幾乎瞬間扭曲了下來。
“啊!!”
隨著一道痛苦絕望的嘶吼聲傳來,隻見那神磨之上,當即垂落下一縷縷可怕的神紋,像是紮根在了歸老神魂之中。
而混沌神磨每一次轉動,都能將他神魂撕扯而開,偏偏…不碎。
這種痛苦,很難用言語形容,遠比血骨斷裂恐怖萬倍。
“鬼使大人,想起什麼就跟我說,不然待會兒可就沒機會了。”
楚梟神色淡然,冷冷地看著眼前苦苦掙紮的歸老。
“殺…了…我…”
歸老臉龐猙獰,努力伸手朝著楚梟抓去。
可還不等他觸碰到楚梟,就被那神磨碾碎了手臂。
在這種痛苦之下,他的道心都在逐漸破碎,什麼鬼族大計,萬古聖名,都不重要了。
他隻想快點死!!
“殺了你?你們鬼族不是信奉地獄諸神麼?”
楚梟搖頭一笑,雲淡風輕。
這一幕,就連燭龍都是感覺心神震蕩,根本無法想象,如果這尊神磨碾向他,該是何等恐怖的場景。
“其實…”
楚梟突然看向歸老,眼底是一抹真正凜冽的寒意,“歸老啊,地獄有十八層。”
如今對於歸老而言,死亡…隻是一種解脫。
今日楚梟會讓他明白,這世上有很多事,比死亡可怕的多。
“你這個…魔鬼…”
歸老緊咬牙關,難以想象,以他的眼界心性,眼眸中都是逐漸流露出一抹哀求之色。
“兩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兩個問題,讓我死…”
“哦?”
聞言,楚梟手掌輕揮,混沌神磨頓時停滯了下來。
而歸老直接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就在他心神剛剛放鬆的一刹,那神磨卻又轟然轉動,令歸老整個身軀都是不自覺地直了。
“三個!!”
“第一個問題,誰派你來荒州的?”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是一位年輕的大人,從千年前,我就聽命於他…而且,我隻能被動地接受消息,無法主動與他聯係…”
“第二個問題,其他兩大鬼使在何處?”
“我不知道,當初我們四人選擇了四條不同的道途,我奪舍了一位破妄強者,攪亂人間局勢,血瞳以血煞凝聚肉身,找尋人間禁器,第二鬼使負責為鬼域提供資源造化以及情報,第一鬼使則是…則是重生了。”
“重生了?”
楚梟眼眸微凝,如果他所料不錯,第二鬼使應該就是薑明月身邊潛伏的那位強者。
可這第一鬼使,居然選擇了重生之道。
難不成,他也精通輪回大道,能夠掌控生死輪回?
“第三件事,你們是如何逃出極東的?”
以這四大鬼使的實力,勢必是鬼域曾經真正頂尖的強者。
哪怕他們肉身凋亡,可神魂手段仍舊不是尋常人間強者可比。
正因如此,曰天神教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滲透進九州各方勢力。
不過,聽歸老的意思,四大鬼使之間…應該並無交集,隻是各自履行著自己的使命。
而他們更不可能知道,那個真正庇護曰天神教的,究竟是哪方勢力。
這一場人間的棋局,遠比楚梟想象的還要複雜且縝密。
如此一來,就算四大鬼使皆被誅殺,也不可能牽扯出他們背後的那個人。
不過,第一鬼使重生了,一定有著更深層次的意義。
難不成,他重生在了一方帝族之中?
“其實…我們並非你理解的鬼族,而是上古鬼族。”
歸老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縷滄桑,頓時令楚梟眸光顫動。
“隻是,我們被封印在了一件靈寶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後來有個年輕人掌控了這件靈寶…”
“哦?年輕人?”
“可惜…他死了。”
歸老搖頭一笑,周身突然有一縷魂紋升騰,朝著楚梟洞射而去。
他之所以說出這些秘密,就是為了驚動楚梟心神。
隻要他有一瞬間的恍惚,歸老就有信心,將他神魂崩碎。
甚至!!
他之所以服軟,也是為了叫楚梟放鬆心神,找尋這一刹的機會。
作為上古鬼族強者,歸老的境界,可不是破妄這麼簡單。
隻是,如今他奪舍了一位破妄五重之人的肉身,境界也就被限製在了這個層次。
“哼。”
就在這縷魂識沒入楚梟眼眸的一刹,歸老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陰邪笑意。
這個少年的天賦,心性,的確令他感覺無比驚悸。
可惜,他隻是一個渡劫少年,終究還沒有成長到…真正縱橫人間的地步。
“嗡。”
隻是!!
令歸老感覺奇怪的是,他的這縷魂識在沒入楚梟魂海之後,卻仿佛石沉大海,再無一絲動靜。
更可怕的是,他竟在這個少年眼中,看到了一縷…真正令他驚悸的魂光。
“你…”
“看來歸老還是不死心啊。”
楚梟輕歎了口氣,自知很難在這位鬼使身上再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眼底當即閃過一絲失望。
從他看到天蠶聖子之時,就猜到荒州一定有一條真正的大魚。
如今看來,他還是有些低估了那位幕後之人的手段。
“白昊進入的那處封印之地,也是曰天神教的手筆?上一任塗山狐皇,其實是死在你們手中的吧?”
“嗯?”
聞言,歸老眸光顫動,對於楚梟的心性…愈發驚悸了。
“罷了,看來你也隻是一枚棋子。”
話落,楚梟再未有絲毫猶豫,手掌探出,直接握在了歸老頭顱之上。
以他魂海中的太初神符,彆說一位上古鬼族的魂識,就算人間鬼帝也不可能真正威脅到他。
不過,這樣的上古魂體,吃起來…一定很美味吧?
“嗡。”
隨著楚梟掌心中一縷魔紋悄然顯化,歸老眼眸中的困惑,也是徹底化作一抹濃鬱的震撼。
“你…”
此時他能感覺到,這少年身上,突然迸射出一股古老深邃的魔意,像是能吞儘諸天。
魔!!
還不等歸老驚呼出聲,整個身軀突然扭曲黯淡,化作一道璀璨的魂芒,灌入了楚梟體內。
一瞬間,楚梟的神魂境界,就直接攀升到了渡劫五重層次。
在其身後,燭龍眼眸微凝,不言不語。
如今他隻是楚梟的一尊魂奴,根本無法掙脫魂印壓製。
但他有種預感,整個人間…很可能會因為眼前的少年,徹底動蕩。
“該出去了。”
楚梟眼中魔意消退,手掌輕揮,將九龍神柱重新收入魂海之中。
而燭龍的身影,也是退入小世界中,徹底消失了蹤跡。
下一刹,隻見楚梟眼中太初神符顯化而出,整座詭域轟然顫抖,裂痕貫穿。
“嗯?”
這一幕,頓時吸引了殿中所有的眸光。
無論是九目金蟾老祖、七變神蠶等人,還是塗山一夢、青兒、彩鱗,眼底皆是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她們明白,接下來那個從封印中走出來的身影,將會直接關係到整個荒州的格局。
“嗡。”
天地間,嗡鳴響徹。
隻見一道白衣身影邁步雲穹,出現在了大殿上方。
所有人眸光顫動,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一絲意外之色。
唯獨塗山一夢,紅唇掀起,玉手橫推,生生將天蜈王鎮壓在地,渾身骨骼都似要破碎了。
與此同時,那正在與彩鱗、吞天老祖交手的九目金蟾,也是極速後退,退到了大殿角落,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蒼白之色,眼眶烏青,像是中了劇毒。
“哼,吞天老祖,如果不是中了天毒,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金蟾老祖冷哼一聲,衣衫震蕩,臉上是一抹憤恨之色。
“天毒?”
聞言,塗山一夢眼底頓時閃過一絲譏諷,卻並未拆穿這兩隻金蟾的伎倆。
對於金蟾老祖,她自然是無比了解,牆頭草罷了。
不過,眼前的局勢,塗山雖已占據上風,可想要真正滅殺這些白澤舊部,仍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金蟾老祖,你…無恥…”
天蜈王緊咬牙關,當即明白了金蟾一族的意圖。
剩下的天蠶王與七變神蠶,臉上也是露出一抹陰沉失落之色。
敗了!!
白澤舊部這一場蓄謀已久的複仇大計,終究是在楚梟現身的那一刹,徹底失敗了。
他們雖不知曉,這個少年是如何鎮殺了一位修為達到破妄五重的強者,但這世間大勢,向來是…成王敗寇。
這中間摻雜著多少陰謀詭計,誰又會在乎呢?
“嗡。”
就在此時,塗山一夢突然一步踏出,出現在了天蜈王身前,身後八尾洞穿虛空,囊儘諸天,狠狠砸落在了他的頭顱之上。
“哢嚓。”
濃鬱的血腥氣息彌漫而開,整座大殿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楚梟哥哥!!”
青兒的身影從遠處掠來,一把抱住楚梟的胳膊,俏臉上隱有煞白。
如今,她雖覺醒了九尾血脈,可何曾見過眼前的血腥場景。
妖王隕落,生靈塗炭。
就連那些平日裡追隨在她身後的狐族長老,都已有數位死於混亂。
“你沒事吧?”
楚梟臉上露出一抹溫和,抬頭看了小殺神一眼。
而後者也是點了點頭,身影重新變得虛幻,消失在了原地。
“沒事。”
青兒笑著搖了搖頭,“哥哥,你沒事吧?那個邪魔呢?”
“他死了。”
此時楚梟的聲音雖然平靜,卻令周圍眾人眼皮顫動,心底寒意升騰。
一個渡劫少年,居然…悄無聲息地鎮殺了一位破妄強者。
這個消息一旦傳揚出去,勢必會引來整個人間的動蕩。
不過,一想到楚梟長城劍首、人皇傳人的身份,這種荒謬之感,又悄然減弱了許多。
畢竟這個少年,已經創造過無數奇跡。
在他身上,似乎無論發生什麼,都合情合理。
“狐皇!狐皇,請您一定要為我金蟾族做主啊。”
金蟾老祖“撲通”一聲跪在塗山一夢身前,神色悲痛地呼喊道。
“哦?”
塗山一夢抬頭與彩鱗對視一眼,嘴角微微掀起。
“狐皇,我們中了天蜈王的天毒,不得已才與他們為伍的,不過…即便如此,我等還是強忍著天毒之苦,不敢誅殺一位塗山族人…”
說著說著,金蟾老祖竟開始抹起了眼淚。
這般演技,看的楚梟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青兒,你跟我來。”
“是,哥哥。”
青兒輕輕頷首,緊跟在楚梟身後,朝著大殿之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