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此時你該麵紅耳赤,渾身癱軟了。”
楚梟不著痕跡地笑了笑,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以神魂傳音,對著塗山一夢道。
此時他能明顯感覺到,一縷極為炙熱的氣息,正朝著他五臟六腑侵蝕而去。
隻可惜,這種毒意,非但沒能對他造成一絲困擾,反而被楚梟吞噬煉化,成了最精純的養料。
天蜈王的本命天毒,本身就是世間難尋的造化,是被這位破妄強者祭煉了無儘歲月的力量本源。
對於常人而言,即便破妄強者,也是致命的威脅。
可對楚梟而言,卻是大補之物。
“嗯?我應該表現出來嗎?”
塗山一夢臉色一愣,心底愈發震撼了。
白澤舊部用來對付她的毒,一定不可能是尋常毒物,很可能出自天蜈王。
若是天毒,一旦侵入體內,就算塗山一夢想要壓製,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最起碼,她絕不可能像楚梟這般,雲淡風輕,毫無中毒的跡象。
這個少年,真是越來越叫人驚悸了呢。
他的手段心性,根本不像是個當代之人,比妖族這些老祖都要可怕。
若非他僅在渡劫層次,塗山一夢很難想象,這人間有誰是他的對手。
莫名的,塗山一夢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狡黠,趁勢朝著楚梟懷中倒去。
“嗯?”
楚梟眼皮輕顫,心底略感無奈。
這位狐皇看似冰冷高傲,可隨著接觸,楚梟卻發現她的性情其實是有些古靈精怪的。
怪不得之前她遊曆天地,從不摻合塗山紛爭。
若非塗山遭遇變故,上一任狐皇死於非命,恐怕…這世間會少一個高高在上的妖族皇主,多一個性格活潑的小狐仙。
“小姨,你怎麼了?!”
兩人身旁,青兒俏臉一愣,又見塗山一夢臉色朝紅,似是不勝酒力,眼底頓時露出一抹憤恨之色。
小姨,你怎麼能這樣!!
她可是聽說,自己這位小姨號稱荒州酒神,千杯不醉。
可此時,她絕美的臉龐上,卻騰起一縷紅霞,就連眼神都似有所迷離,唯獨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弧度。
越是如此,塗山一夢反而愈發誘人,像是一顆熟透的蜜桃,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快看,狐皇怎麼了?”
整座大殿,突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妖皇,妖主皆是神色驚悸地看著那癱倒在楚梟懷中的絕美倩影,眼眸輕輕顫動。
唯獨天蜈王、黑狐綰綰等人,一臉平靜之色,似乎並未感到絲毫意外。
“不對勁。”
彩鱗美眸輕顫,端起酒杯走到塗山一夢身旁,“狐皇,你怎麼了?”
“吞天王,狐皇應該是中毒了。”
楚梟壓低了聲音,語氣極為凝重。
“什麼?!”
彩鱗眼瞳緊縮,豁然轉頭看向下方的眾人。
隨著她的眸光落到天蜈王等人身上,心底頓時生出一絲凜冽的寒意。
她能看到,天蜈王、金蟾王以及金蟾老祖表現的都極為平靜,顯然是早有預謀。
一瞬間,彩鱗眼中就有所恍然,臉色逐漸冷戾了下來。
“來人!”
隨著彩鱗一聲沉喝,殿下一眾吞天族強者紛紛起身,朝她看了過來。
“此次神宴到此結束,送客!”
“嗯?吞天王這是何意,我們還未儘興,怎麼就趕我們下山了?這就是塗山的待客之道?再說…狐皇還未張口,你怎麼能自作主張?”
天蜈王臉上露出一抹詫異,微微搖了搖頭。
反倒是九目金蟾族,此時無聲無息,靜靜地坐在席位上,像是一個看客。
“天蜈王想喝,那我今日就讓你喝個夠。”
彩鱗神色冰冷,玉手輕輕一揮。
隻見一縷七彩神輝升騰而起,化作通天的長河,倒灌向天蜈眾人。
一瞬間,這大殿中的虛空,就浮現出各色靈曦,澎湃而浩蕩,宛如天地傾覆,日月消無。
作為荒州第三王族之主,彩鱗的境界達到了可怕的破妄五重,根本不是天蜈王能夠媲美的。
“哼!”
天蜈王冷哼一聲,自知以他的實力,很難真正與彩鱗抗衡,又抬頭看了一眼塗山一夢,再確定她已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後,當即捏碎了手中一枚金色靈印。
對於自己的天毒,他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眾目睽睽之下,他親眼看到塗山一夢將那杯中酒水飲儘,絕無可能出現意外。
“哢嚓。”
隨著一道破碎聲傳來,隻見一縷縷金色的靈輝升騰而起,朝著大殿之外迸射而去。
這一刻,整座塗山突然殺機四起,震蕩滄溟。
“殺!!”
塗山腳下,那些早已等待多時的白澤舊部,當即發出震耳的嘶吼。
隻見數道氣息恐怖的身影,直接越過山川古林,出現在了神殿之前。
其中為首的,乃是一位白發白須的老者,麵容紅潤,周身血氣澎湃,竟比彩鱗還要恐怖一分。
“嗯?神蠶嶺老祖,七變神蠶!!”
彩鱗眸光輕顫,神色愈發陰沉。
而在塗山深處,同樣有一道古老的氣息複蘇,緩步朝著殿中走來。
正是塗山的那位老祖,塗山顏月,破妄七重的強者。
如此一來,白澤舊部中,除了神蠶嶺老祖、神蠶妖王,還有天蜈王、九目金蟾老祖、金蟾王,總共五位破妄強者。
其中最強的,便是神蠶嶺這位七變老祖。
這方妖族,九變為尊。
隨著血脈每一次蛻變,修為壽命都會相應提升。
據說,當初神蠶嶺那位飛升仙域的強者,就是蛻變九次,脫胎換骨,真正成為了人間之上。
反觀塗山,在塗山一夢中毒之後,就隻剩下了老祖塗山顏月、彩鱗、以及吞天蟒族的那位破妄六重的老祖。
雖說!!
在境界上,塗山仍舊占據著上風,可破妄之上卻少了足足兩位強者。
“嗬嗬…”
就在此時,大殿之外突然走來一位白衣身影,臉上仙霞消散,露出了一張俊朗堅毅的臉龐。
在其身後,還跟隨著天蜈、金蟾兩族的少主,氣息皆在渡劫之上。
“塗山一夢,你也有今日?”
此時的白昊,春風得意,宛如一位隨意掌控他人生死的妖族少皇,威嚴不容冒犯。
“果然是你…”
塗山一夢依偎在楚梟懷中,絕美的俏臉上是一抹憤恨之色。
“楚梟…現在可以收網了吧?”
旋即,她抬頭看著身前的少年,以神魂傳音道。
“不急,大魚還沒出現呢。”
楚梟神色淡然,搖了搖頭。
從他在武神城看到天蠶聖子之時,就猜到…這荒州之地,應該有一位強者,是那位布局者真正的心腹。
他的目的並非塗山,而是自己。
如今此人還未現身,這場棋局也就不算真正開始。
“塗山一夢,彆看了,你不會真以為憑一個人族少年,能夠改變這場我白澤舊部布置了千年的複仇大計吧?”
白昊搖頭一笑,眼神愈發陰沉。
隻見他突然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露出一抹享受之色。
“白山的氣息,都被你們這群狐狸汙濁了。”
“諸位…動手吧。”
“殺!!”
“轟隆隆!”
整座塗山,突然爆發出震耳的轟鳴。
諸多妖族強者手持神兵靈寶,朝著山中狐族鎮壓而下。
天地萬裡,神霞交織,化作浩蕩的妖氣席卷。
這種彙聚了無數生靈的攻勢,輕易就將雲穹破碎,萬道消磨。
一瞬間,周圍山峰古林就坍塌破碎了,陣陣絕望泣血的聲音響徹而起。
甚至!!
就連一些圍觀的妖族,此時都是來不及反應,就被生生砸成了血霧。
“吞天老祖,你攔下天蜈王和金蟾王,彩鱗,你攔下金蟾老祖,我儘快殺了那兩隻臭蟲子。”
塗山顏月話音落下,直接邁步朝著神蠶嶺的兩大破妄強者迎了上去。
而彩鱗與吞天老祖則是對視一眼,再不敢有一絲猶豫,紛紛邁步走出,越過一眾妖主,朝著天蜈王等人殺去。
“轟隆隆。”
八位破妄強者的爭鋒,威勢可想而知。
頓時間,此地就有恐怖的光瀾迸射,將蒼穹碾碎。
塗山顏月素手輕揮,垂落下層層月華,將七變神蠶以及神蠶王籠罩。
這種攻勢,威勢絕倫,仿佛一片星河墜落,將整座神殿都是震蕩的神紋起伏。
彩鱗、吞天老祖也是各自迎向敵人,七彩的霞霧升騰而起,囊儘蒼生。
與此同時,大殿內外,不同境界的強者都在廝殺。
怒吼聲,絕望聲不絕於耳,震懾人心。
“楚梟…還不行嗎?再拖下去…”
塗山一夢眸光哀楚,語氣裡隱有焦急。
隻要她能出手,就能立馬扭轉眼前的局勢,對一眾妖王妖主形成震懾。
“狐皇是想破碎白澤部這一次計劃,還是將他們連根拔起?況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等會兒將要現身的那個人,很可能與當初的塗山變故有所關聯。”
楚梟聲音冷漠,小心戒備著四周動靜。
“什麼?你是說…”
“不僅如此,我懷疑當初白澤皇的失蹤,也跟這群人有關。”
楚梟眼底深意流轉,眸光始終在白昊等人身上。
很明顯,那位幕後之人還是有些謹慎的。
他始終不曾現身,或是在試探塗山一夢…究竟有沒有中毒。
眼前這些隕落的狐族之人,都不過是楚梟為他拋下的誘餌而已。
誘餌越多,他終究會上鉤的。
“你們幾個,去殺了塗山青兒。”
白昊站在大殿之前,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幕。
從一開始,他就沒指望這些人能真正覆滅整個塗山。
他的手中,還捏著兩張底牌。
“少皇,這狐狸是九尾,能不能…嘿嘿嘿…”
天蜈少主蜈畢陰森一笑,伸出一條猩紅的舌頭,輕舔了舔嘴唇。
“是啊,少皇,不如將這少女,交給我們吧?我保證讓她欲死欲生…”
金蟾少主金耀同樣是一臉陰邪,顯然也是對青兒有所圖謀。
“哼,我不管你們乾什麼,怎麼乾,不要耽誤了大事。”
白昊冷哼一聲,忽然轉頭看向遠處天穹,“歸老,動手吧。”
“轟隆隆。”
隨著他話音落下,隻見那裡的雲穹突然翻湧。
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轟然垂落下來,將塗山上的靈紋神輝,都是生生磨滅。
“誰?!”
所有人神色震顫,紛紛轉頭看向遠空,臉色無比蒼白。
這一刻,就連塗山顏月,蒼老的眼眸中都是浮現出一抹濃鬱的驚悸。
這股氣息,至少在破妄六重之上!!
而且,與尋常妖族不同,這股氣息陰邪詭譎,叫人不寒而栗。
可想而知,一旦他加入戰局,今日的塗山…將再無任何希望。
“怎麼可能…難道是白澤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