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任崖死了,還有四十七名武神殿弟子。”
武神城中,一座金色的大殿靜靜矗立。
此時,在那大殿深處,一位頭發如鋼針般聳立的短發老者負手而立,聽著身後長老的稟報,臉上並沒有一絲波瀾。
“哎…”
半晌之後,短發老者方才輕歎了口氣,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威嚴紅潤的麵孔,“去準備一份厚禮,隨我去見這位人皇傳人。”
“什…什麼?”
大殿之前,那武神殿老者眸光顫動,一臉的不可思議。
隻是旋即,他就像是明白了什麼,躬身退了下去。
任崖今日的舉動,就連他都感覺不可思議。
如今,他是不是殺神殿的暗子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
隻要楚梟說他是,他就是,百死難贖。
而武神殿想要走出這灘渾水,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討好楚梟。
以如今這位小劍仙的聲威,武神殿實實在在地招架不住。
兩大劍仙但凡來一個,武神城都會成為過往。
“沒想到,老夫堂堂正正一生,最後竟被弟子弄臭了名聲,呸,晦氣。”
武神殿主冷啐一聲,怒目威嚴。
與此同時,神城西南。
隻見此處,鶯歌燕燕,美姬成群,站在街道兩側招手巧笑。
這些女子或火辣奔放,或羅扇遮麵,千嬌百媚。
這一整條街道,皆是此類情景,不免叫人心猿意馬,**橫生。
這武神城中,儘是些亡命之徒,常年遊走於橫斷山脈,與妖獸搏殺。
所以,每當他們活著回到神城,或是尋到一些靈材寶料,便會選擇放縱一下。
此時在那街道中央最為恢弘的一座樓閣前,楚梟一身白衣,仙顏無雙,眼眸中是一抹極致的冰冷。
他抬頭,看著樓閣正中懸掛的一張金匾,上書三字,春風樓。
“好名字。”
楚梟讚歎一聲,能給一家姬樓取出這樣名字的,一定不可能是個爛俗之人。
春風知我意,撫我紅塵心。
“哎吆姐妹們快看啊,來了個仙公子!!”
就在此時,樓閣中突然傳來一道驚呼聲,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的視線。
所有春風樓的姑娘,皆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楚梟,臉龐上多帶著一些詫異、困惑以及沉迷。
“公子公子,快進來!!”
“公子,讓奴服侍您吧,我不收您靈石…”
聞言,楚梟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抬腳走入樓閣,被一眾女子簇擁在了陣陣驚天波瀾中。
就在楚梟踏入樓閣的一刹,又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將閣門閉合。
“嗯?”
這一幕,頓時引來眾女一陣詫異。
還不等她們張口,就見楚梟突然探出一隻手掌,握在了其中一名女子頭顱之上,用力捏成了粉碎。
“啊!!”
短暫的沉寂過後,春風樓中頓時響起陣陣絕望驚恐的尖叫聲。
聽到聲音,周圍一些樓閣前的女子,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至於麼,不就是一個俊俏公子麼?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誰能說出殺神殿弟子在何處,我就饒她一命。”
楚梟隨手將那女子的屍體丟在地上,眼神漠然而冰冷。
此時他能感覺到,顧青棠的氣息就在這座樓中。
可偏偏,等到他走入此樓,卻無從辨彆這縷氣息的位置。
很明顯,這春風樓作為殺神殿的一個暗點,其中也有些厲害的禁製。
“公子,我們不懂你說什麼,我們…我們就是一座青樓,根本…”
“撲哧。”
還不等那女子話音落下,就見楚梟突然探出一隻手掌,握在了她腦袋上,掌心魔紋繚繞。
下一刹,一縷烈焰轟然沸騰,竟生生將其焚成了虛無。
一股肉香氣息悄然彌漫而開,卻令在場女子愈發驚恐絕望,紛紛癱倒在了地上。
而楚梟眼中則是閃過一絲陰沉,手中劍意吞吐,鋒芒無限。
方才那女子魂海中,明顯有所禁製,一碰就碎。
越是如此,隻能證明這春風樓與殺神殿有著千絲萬縷的牽扯。
“看來你們還不夠絕望。”
隨著他手指輕輕一揮,就見數十名春風樓女子的肉身,直接從中撕裂而開。
鮮血混著內腑灑落而出,整座樓閣頓時傳來陣陣嘔吐的聲音。
魔鬼!!
誰能想到,這些在外人眼中如花似玉,想要憐惜的女子,在這少年眼裡卻如牲畜一般,被肆意屠戮。
看著滿地的斷肢內腑,有些女子的心神終於是漸漸崩潰了。
“住手。”
就在此時,樓閣上方突然傳來一道清冷喝聲。
隻見一位身穿碧綠羅裙,頭戴玉簪,長發垂腰的女子搖曳走來。
她的長相極美,卻不媚俗,在這春風樓中宛如一縷春風,動人心魄。
“嗯?”
楚梟眼眉輕挑,指尖劍意消弭。
許齡月,春風樓主人。
隻是!!
一個青樓主人,居然是一位大乘一重的強者,未免有些太誇張了。
“公子來我春風樓,大開殺戒,就沒有考慮過後果麼?”
許齡月眸光清冷,伸手將額前發絲挽至耳後。
“殺神殿對我道侶出手,就沒考慮過後果麼?”
楚梟搖了搖頭,手指斬出,再度將身前一位女子從頭劈裂。
“你!!”
許齡月銀牙緊咬,卻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這個少年的背景,如今已經絲毫不弱於任何一位帝子、帝女。
“跟我來吧。”
話落,許齡月直接抬腳,朝著樓閣下方行去。
“嗯?”
楚梟眸光深邃,抬腳跟了上去。
直到兩人麵前,出現了一副春山圖,許齡月的腳步方才停在了原地。
隻見她玉手輕揮,覆在那山圖之上。
頓時間,那圖中山水竟仿佛顯化而出,清脆巍峨,潺潺有致。
而在那兩山之間,則是蜿蜒下一條青石山道,出現在了楚梟麵前。
“楚公子,請。”
許齡月微微躬身,胸前一片明晃。
而楚梟根本未曾猶豫,直接抬腳走入圖中。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許齡月的臉色方才一點一點凝重了下來。
就像楚梟猜測的那樣,這春風樓的確是殺神殿的暗點之一。
隻是這樓中的女子,卻並非都是殺神殿弟子。
她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一些出身苦難的凡民,被賣到此處。
許齡月給了她們一個安身立命之地,也用她們的身份,遮掩著殺神殿的行蹤。
當初任崖,就是許齡月一步一步誘入殺神殿的。
不過,看楚梟方才的神色,不僅對她這位大乘強者毫無忌憚,就連眼前的春山圖,似乎都沒有令他感到威脅。
“果然麼。”
許齡月眸光森冷,隱有一縷苦楚。
楚梟敢獨自一人前來武神城,一定是有所依仗。
原本,她命任崖出手試探,其實是為了逼武神殿主出手。
可惜那個性格暴躁的老東西,看似頭腦簡單,這一次卻並未衝動。
“哎…希望你能平安。”
許齡月眼底流露出一絲憂慮,重新將那春山圖中的靈輝抹去,轉身離開了此地。
春山圖境,幽穀之中。
隻見此地,繁花似錦,綠木成蔭,一縷縷靈霞交織披掛,宛如世外。
而在那幽穀中央,兩道身影並肩而立,正神色凝重地看向穀中一道被萬千光絲囚困的凰衣倩影。
“小殺神考慮的如何了,我這筆買賣你到底做還是不做?”
其中,一位身穿金袍的青年男子,轉頭看向身旁一道陰影,輕皺了皺眉頭。
此時那道身影,仿佛並非血肉之軀,全身由黑線光源組成,無比詭異。
“這顧青棠你打算如何處置?我這春山圖可困不了她太久。”
小殺神的聲音無比空洞,聽不出男女,但能隱約感覺到他的無奈。
“小殺神放心,這尊神蠶法陣,乃是我族先祖本命神絲祭煉,彆說渡劫之人,就算破妄強者落入其中,也很難脫身。”
金袍青年搖了搖頭,他的皮膚無比白皙,有種吹彈可破之感,甚至能夠隱約看到皮膚之下的骨骼經脈,詭異至極。
“你聽不懂我的意思?我殺神殿可不會幫你看著這個祖宗。”
小殺神搖了搖頭,眼底隱有一絲深邃。
如果僅僅是顧青棠,他倒也不會如此忌憚。
四朝一統,的確是千古盛事,可如今的四朝…已經失去了蒼生觀的庇護,不足為慮。
他真正忌憚的,是顧青棠的那個未婚夫,楚梟!
“小殺神,這件事是你殺神殿泄漏了風聲,被顧青棠潛入春風樓聽到了我們的計劃,如果顧青棠逃出武神城,將此事說出去,你覺得…日後你殺神殿還能在九州立足嗎?”
金袍青年冷笑一聲,一雙白嫩光華的手掌中,握著一隻乾坤袋,“之前說好的價格,我翻兩倍,隻要計劃成功,你再放她離開,剩下的後果我一並承擔。”
“哦?”
小殺神眼眉輕挑,眼底竟露出一抹淡淡的鄙夷。
“承擔,你拿什麼承擔?”
話落,他忽然轉頭看向山穀中那一條蜿蜒的青石小道,嘴角隱有笑意。
“楚公子,我等你多時了。”
“什麼?!”
聞言,那金袍青年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濃鬱的驚悸、恐懼之色,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小殺神。
“你…你敢出賣我?你居然敢砸了殺神殿的招牌。”
“出賣你?我答應接你們神蠶嶺的單了,還是我收了你的靈石?”
小殺神譏諷一笑,搖了搖頭,“我殺神殿的確愛財,但不愛送死,再說了…隻要你死在武神城不就好了?”
話落,小殺神根本沒有一絲猶豫,整個身軀突然黯淡了下來,化作陰影消散而去。
一開始,他的確沒想過要違背殺神殿祖訓,出賣雇主。
可在前去劫殺白雀的殺神殿強者被莫名誅殺之後,這位小殺神心底就感覺到了一絲凜冽的寒意,像是墜入了某個未知的棋局。
之後,他也曾試圖利用武神殿阻攔楚梟,將他引到彆的地方。
可都失敗了,也就意味著…小殺神隻剩下一個選擇。
殺神殿看重的,永遠都是利益。
如果非要在天蠶聖子與楚梟中選一人合作,他當然會選楚梟。
更何況,殺了天蠶聖子,他帶來的靈石、靈寶,也會屬於小殺神,就相當於楚梟付了他報酬。
“等一下。”
就在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縷詭異幽芒之時,青石古道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平靜的聲音。
隻見楚梟的身影邁步走來,很快就出現在了山巔之上。
他先是看了一眼顧青棠的方向,這才將眸光落在了天蠶聖子身上。
在其身旁,小殺神的身軀重新顯化虛空,卻刻意與楚梟保持了一些距離。
“楚梟公子,這份大禮,您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