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
楚梟慌忙起身，朝著夫子躬身拜下。
就連藥韞、顧青棠，也不敢有一絲怠慢，紛紛拜了下去。
對於人間任何勢力而言，夫子的地位，都是至高無上的。
就單單他這些年秉承人皇意誌，傳道天下，就足夠令人敬畏。
“不必多禮。”
夫子腳步邁出，一步已至楚梟身前，伸手將他攙扶了起來。
此時他掌心之中，隱有靈紋浮現，一閃而逝。
“你怎麼樣？”
感覺到手腕處傳來的那一縷溫熱，楚梟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受寵若驚的神色，“無礙，多謝夫子掛念。”
“嗯。”
夫子輕輕頷首，漸漸鬆開了楚梟。
“小疙瘩，到底怎麼回事？我聽唐宋說是一個青年將你打傷的，難不成是序列之人？”
柳庸眉頭緊鎖，眼底隱有憤恨。
以楚梟的戰力天賦，誰能將他傷成這副模樣？
甚至！
在柳庸看來，就算當代十大序列，也根本不可能輕易將其鎮壓。
“我也不知道，是一道銀白身影，而且…”
楚梟欲言又止，看了夫子一眼。
“有什麼話就說吧。”
夫子神色漠然，語氣淡淡地道。
“他施展的那九根神柱，好像是之前學宮中出現的那尊至寶。”
當日楚梟騙走夫子，便用九龍封天柱撞開了萬古聖賢塔，以此又引開了柳庸，這才令無垢仙體順利走出了學宮。
所以，這九根龍柱，不僅是他，很多神州天驕都曾親眼見過。
“是麼。”
夫子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楚梟的肩膀，“你既是人皇傳人，就有責任找到這個邪魔，將我稷上學宮的寶物搶奪回來，那九根神柱，乃是人皇所留，用來鎮壓人間厄運的，如今落入邪魔手中，實在是叫人不安啊。”
“夫子放心，楚梟一定將它找回來！”
楚梟神色一肅，與夫子對視一眼，兩人臉上皆是一抹由衷的笑意。
“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柳庸你留在無雙仙朝，以免邪魔再臨。”
話落，夫子的身影化作一縷縷魂光，消散而去。
“神魂化身麼？”
楚梟眸光顫動，對於這位人間聖人的修為，愈發忌憚了。
“小疙瘩，劍氣長城那邊傳信，說讓我們早日前往，好像是遇到了一些困難…”
柳庸輕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我得告訴李老頭一聲，不要指望我們了。”
“不必，柳前輩，明日我們便可動身極東。”
“楚梟！”
“夫君！”
聽到楚梟所言，顧青棠與藥韞臉上皆露出了一抹憂慮。
楚梟此行，是為了問劍劍氣長城中的那位劍道序列。
彆說重傷，就算全盛之時，也需要萬分小心。
如今他傷勢未愈就著急動身，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畢竟，劍道無情，真正的劍修，出劍便是巔峰，根本不會留一絲退路。
“小疙瘩，其實不用…”
柳庸臉上同樣露出一抹詫異之色，隱有為難。
以他對李慕道的了解，這個老東西尋常根本不可能向自己求救。
如今他一再傳音催促，多半是遇到了真正困難的事情，勢必與鬼族有所牽扯。
可楚梟同樣是他心尖兒的寶貝，萬一因此影響了道基，耽誤了渡劫，柳庸怕要後悔死了。
“柳前輩放心，此去極東，至少三五日時間，有藥韞前輩贈予的丹藥，足夠我恢複傷勢了。”
楚梟眸光清冽，燦然笑道，“我既答應了前輩問劍長城，就一定會做到的，否則於我劍心不利。”
“這…”
柳庸看了藥韞一眼，卻見後者眼神陰沉，想噶他的心緒根本沒有絲毫掩飾。
“好吧。”
最終，柳庸歎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極東之地，關係甚大，是人間迄今為止最大的威脅。
作為學宮祭酒，柳庸不喝酒，還是那位心懷蒼生的大劍仙。
當然，喝了酒，他戰力更猛，隻是…不分敵我。
“那你休息一日，我去太虛聖教借齊老鬼那尊太虛神樓來，到時候你就能在裡麵安心養傷了。”
話落，柳庸直接轉身朝著殿外行去，消失在了遠處天穹。
“梟兒…你…”
直到殿中再無旁人，藥韞臉上方才露出一凝重，“夫子此人，不可輕信。”
“嗯？”
聞言，楚梟與顧青棠臉上皆閃過一抹詫異。
尤其是顧青棠，她倒也沒想到這位丹聖前輩竟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對於夫子，世人隻有敬仰，任何質疑都是對人皇意誌的褻瀆。
而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綁架，逐漸成為世人心中不可觸碰的禁忌。
“大惡似善。”
藥韞眸光深邃，並未多言，“凡事小心，不可勉強。”
“是。”
楚梟恭恭敬敬地朝著藥韞行了一禮，他既能冒天下之大不韙，說出這樣的話，就的的確確是將楚梟看成了弟子，甚至親人。
“好了，你們小兩口單獨說說話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藥韞搖了搖頭，消失在了大殿後方。
“夫君，我陪你去極東。”
顧青棠仙顏冷漠，自從看到周雲周雨姐妹對楚梟的殷勤，她心底就有了一些危機感。
除了真的被楚梟打崩壞的那一刻，顧青棠平日裡還是很在意他跟其餘女子太過親密的。
“不用，你留在神州。”
楚梟搖了搖頭，眼底魔紋閃爍。
如今無垢仙胚已經下界，他跟隨柳庸前往極東，短時間裡勢必無法歸來。
一旦蕭遙趁機找尋其他禁器，單憑一個餘安怕是很難將其阻攔下來。
顧青棠留在神州，隨時都可出手，才不會給蕭遙一絲可乘之機。
“我…”
“聽話。”
楚梟並未解釋，伸手揉了揉顧青棠頭頂的青絲。
“哦，對了，周雨失蹤了，還有周家的兩位大乘。”
顧青棠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楚梟的眼神裡有所驚悸。
原本她還以為，楚梟之前所說的周雨會死，是他要出手抹除這個禍患。
如今看來，楚梟應該是早就預感到了什麼。
“嗯。”
楚梟並未意外，或者說…從他看到夫子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了。
以夫子的心性，怎麼可能放過周雨，一定會親自撬開她的魂海，查看當日發生的事情。
如此，他才能判斷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道天古宗如今吸引著整個九州的視線，殺唐宋的風險，著實有些大。
周雨不同，她同樣是這場變故的親曆者，返回周家途中被邪魔報複，死於非命，很合理吧？
“夫君，你這麼著急前往劍氣長城，是有其他目的吧？”
顧青棠彆有深意地看了楚梟一眼，嘴角是一抹狡黠笑意。
以她對楚梟的了解，這個少年做的任何決定，都是有所圖謀。
隻是！
劍氣長城作為九州四極聖地之一，其中不僅有人間公認的第一劍仙李慕道，還有風雲榜上排名第三的序列妖孽，小劍仙，沈默。
他的劍道天賦，是公認的當代第一，就算排在他前麵的那兩位，若是單論殺伐攻勢，也根本無法與之媲美。
甚至！
人間第二劍仙，葉家劍塚的那位葉仙傳人，也僅僅隻在第十序列而已，與沈默差距甚遠。
同為劍仙傳人，這樣的差距，絕非傳承之彆，而是真正的天賦差距。
當然，能位列人間序列的，無不是真正驚豔萬古之輩。
而沈默，就是一眾妖孽中的妖孽！
楚梟天賦雖強，劍道無雙，可他畢竟還未踏入渡劫層次。
而沈默的修為境界，乃是真正的九州頂尖。
據說他三歲悟劍，卻在十八成年之時方才被李慕道看中，修行劍道。
也是那一年，沈默以劍開天，連破三十七境，一步踏入渡劫，引來劍道神雷鑄體。
那一日，九州大地，無人不知小劍仙沈默之名。
而他之所以如此強大，據說是因為…他有一顆無敵劍心。
隻要他認為自己是無敵的，他就真的是無敵的。
“想去看看那位小劍仙，到底強大到了何等地步。”
楚梟淡然一笑，對於沈默他當然好奇。
但他更好奇的，其實是當初那個一劍斬下劍氣長城封印的驚鴻劍仙。
作為萬古人間，唯一被所有劍修公認的最強劍仙，她的強大似乎已經超脫了人間的認知。
她還有一個身份，與楚梟有著極大的因果。
“切，不說拉倒。”
顧青棠撇了撇嘴，卻被楚梟攔腰抱起，朝著後殿方向行去。
“夫…夫君，昨日一日一夜…會壞掉的…”
顧青棠臉上的傲嬌，頓時凝固了下來，露出一抹哀求之色。
“那可不行，娘子得好好給我養養傷啊。”
楚梟笑容玩味，重複了一句顧青棠昨日所說的話。
“夫君，我錯了…嗚嗚…”
“咕咕。”
時間流逝！
第二日天色剛亮，整座無雙帝城就傳來了一道道驚嘩聲。
隻見一尊金色古樓矗立雲穹，從天而降，垂落下萬丈輝光。
這尊太虛神樓，乃是神州大地公認最為豪華的飛行神寶，據說其中有山有水，封印著一眼靈泉，一方靈地，豪華程度堪比宗門聖地，向來是太虛聖主與聖女的出行坐騎。
而相比於太虛聖主，那位太虛聖女葉琉璃，無疑在神州享有更大的盛名。
神州五美，風雲榜前二十的絕世妖孽，真正的才華與美貌以及背景並存的女子，無數仙道修士的終極夢想。
而能與之媲美的，也就隻有無雙女帝顧青棠、薑家傳人薑明月以及那位白帝族帝女了。
就連雲姒夢，在這四位麵前，都缺少一份背景。
“來了麼。”
楚梟與顧青棠並肩走出大殿，眺望著頭頂的神樓，眼眸中同樣有些詫異。
他們倒也沒想到，柳庸竟真的能將這尊聖教至寶“借”出來。
唯獨赤巡，站在兩人身後，眼巴巴地看著頭頂的古樓，輕輕咽了口口水。
此時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惶恐，有種…即將要被取代的感覺。
“小疙瘩，上來。”
柳庸站在神樓之上，手握著一隻酒壺，招了招手。
“記住，我不在的時候，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輕舉妄動，我將琴姨留在你身邊。”
楚梟轉頭看向顧青棠，眼神裡隱有一絲擔憂。
“不用，你去極東，凶險更多，放心吧，有顧家諸位老祖在此，不會有事的。”
顧青棠眸光顫動，同樣有些不舍，伸手為楚梟整理了一下衣領，“萬事小心。”
“好。”
兩人對視片刻，楚梟方才抬腳朝著太虛神樓行去。
不知為何，此時兩人心底皆有些不安，並非來源自己，而是…彼此。
好似，這一場分彆，將會有極大的變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