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古林之中,突然響起一道詭異的破碎聲。
雲姒夢剛剛站起來的身軀,猛然一顫,一臉不可思議地低頭,看著那一隻插入了她…胸膛的手掌。
“你…”
“聽說玄女有一顆九竅玲瓏心,楚某一直想要看看。”
楚梟笑容溫和,緩緩收回手掌。
此時他的動作無比輕柔,像是擔心會把那顆珍貴的仙心捏碎。
可越是緩慢,雲姒夢就會越痛苦。
隻是!
如今她渾身靈力儘散,就連胸前的骨骼都完全碎裂了,再也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隻能是眼睜睜地看著楚梟將她的仙心,挖了出來。
“撲哧。”
隨著九竅玲瓏心離體,雲姒夢的生機也是徹底渙散,癱倒在地,死不瞑目。
而看著眼前那一顆仍舊在跳動的金色心臟,楚梟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驚訝,掌心吞噬魔紋蔓延而出,將其徹底融入了肉身之中。
“嗡。”
下一刹,他渾身的骨骼都似在綻放出金色的輝光,真龍聖骨上異象顯化,龍威浩蕩。
就像他猜測的那樣,這副真龍骨蛻變所需要的神體血脈,並不僅僅局限於體質,而是這世間所有的神妙血脈。
這枚九竅玲瓏心,同樣蘊含著極恐怖的血脈之力,能夠頓悟世間一切功法神通。
甚至!
在以吞天魔功將其融合之後,雲姒夢的寒冰道則,同樣被楚梟所掌控。
如此一來,他如今所領悟的道則之力,就達到了八種之多,前無古人,亙古罕見。
“嗡。”
隨著楚梟手掌輕揮,將雲姒夢的屍體徹底破碎,他的嘴角也是溢出一縷血絲。
其實,他的確沒有騙雲姒夢,方才大戰他骨骼內腑同樣受了極重的傷勢。
這種傷勢,並非一朝一夕就能痊愈。
可!
麵對夫子這樣的對手,楚梟根本不敢有一絲大意。
既是演戲,自然是要演的逼真些。
一念至此,楚梟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溫和笑意,抬腳朝著道天古宗的方向行去。
遠遠的,他就感覺到了顧青棠的氣息,正藏身在山腳下的古林中。
見楚梟走來,顧青棠也是趕忙現出身形,伸手攙扶住了他。
“方才我看到周雲逃回來了…”
此時她的眸中,明顯帶著一絲憂慮。
可在看到楚梟嘴角那一絲玩味之時,心底這才輕鬆了口氣,慶幸方才自己沒有出手阻攔周雲,險些壞了楚梟的大計。
“她不回來,世人如何知道蒼生觀的虛偽和殘忍。”
“夫君,你真是越來越讓人畏懼了。”
顧青棠輕歎了口氣,這一路走來,她親眼看到楚梟修為越來越強,心性越來越深邃。
這本是好事,可卻令顧青棠都開始感覺忌憚了。
梟雄之姿,帝皇心性。
可這條路的儘頭,往往是…無情無義。
“娘子這是在嘲笑我麼?”
楚梟搖了搖頭,眼底是一抹滄桑之意。
隨著修為越高,他非但沒有感覺到強大,反而…越來越驚悸。
尤其是人皇、夫子、蒼生觀主這樣的存在,他們當初隨便落下的一顆棋子,如今都可能已經成長為一方巨擘,根本不是一個當代之人能夠撼動的。
所以,楚梟想走出人間棋盤,成為棋手而非棋子,就一定要萬分謹慎,不能露出一絲破綻。
殘忍也好,陰險也罷,楚梟都不在意。
他想要的僅僅是,在他需要庇護誰的時候,有足夠的實力能做到,而非無助和絕望。
“沒有,隻是不想你陷入危險。”
顧青棠紅唇輕抿,伸手輕輕擦拭著楚梟嘴角的血漬,像是一個賢惠的妻子,眼眸中倒映的,全是楚梟的身影。
這一刻,她動情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如果哪天我真不在了,你不就可以收後宮三千男寵了?”
楚梟莞爾一笑,頓時令這林間壓抑的氣氛煙消雲散。
“也是,到時候我不僅要收三千男寵,我還要給他們取名叫楚梟一,楚梟二,日日鞭笞他們,折磨他們!”
顧青棠冷哼一聲,伸手狠狠扭在了楚梟胳膊上。
“疼!”
楚梟無奈一笑,與顧青棠並肩朝著山巔行去。
隨著兩人身影出現在山巔大殿之前,一眾道天古宗長老、弟子趕忙撤下陣法,將他們迎了進來。
“楚公子,你怎麼樣?”
唐宋老臉蒼白,眼神苦楚。
尤其是楚梟虛弱的氣息,更是令他心神緊繃,欲哭無淚。
今日一旦這位人皇傳人在道天宗中出現任何意外,都將會令整個古宗陷入萬劫不複。
不說他人皇傳人的背景,就單單一個丹聖藥韞,恐怕就能將唐宋生吞活剝。
“骨頭斷了,內腑受了些傷,怕是短時間裡無法再出手了。”
楚梟苦笑一聲,像是牽扯到了傷勢,頓時咧了咧嘴,“雲玄女和周雲姐妹回來了麼?”
“公子!”
還不等楚梟話音落下,就見大殿中突然掠出一道身影,滿臉淚痕,正是周雨。
“周雨姑娘,你這是…”
“公子,我姐姐被那邪魔殺了!我懷疑他真的是蒼生觀之人。”
周雨咬牙切齒,失去了姐姐和周天山河圖,僅憑她一人,再難占據天驕榜前三十之列。
如今的她,不僅失去了本命法寶、至親,還失去了一身榮光。
“什麼?不可能…蒼生觀怎麼可能與邪魔聯手?”
楚梟神色震撼,悵然若失,“那可是我們人族最後的底線啊。”
“公子!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那個路遙很可能就是蒼生觀傳人!”
周雨銀牙緊咬,字字憤怒。
之前她也不相信,蒼生觀會與妖魔聯手,屠戮無辜修士。
所以,她跟楚梟一樣,認為“路遙”是假冒的蒼生觀傳人。
可如今看來,他們都錯了!
“路遙”很可能就是蒼生觀傳人,也是真的與邪魔聯手,正在找尋禁器下落。
“不會的,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咳咳。”
楚梟腳步踉蹌,突然劇烈咳嗽了幾聲,口中隱有鮮血灑落。
“怎麼不會,公子難道忘了,之前就有一位蒼生觀傳人,執禁器出世,大殺四方,最終還是帝族、學宮、蒼生觀聯手才將其鎮壓封印的…”
周雨語氣怨恨,似乎已經認定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蒼生觀!
“可是…”
“夫君,你先彆著急,我們還是先把傷養好,其他的…日後再說吧。”
顧青棠黛眉輕蹙,冷冷看了周雨一眼,“周姑娘,今日事發突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夫君有傷在身,不易勞心煩神,所以…滾開。”
“是。”
周雨輕輕咽了口口水,之前她們兩姐妹已經引來了顧青棠的殺機,若是此時再敢忤逆,恐怕…她就得與姐姐同葬了。
“唐宗主,今夜就勞煩你看好山門,明日一早我會與夫君返回仙朝,還有…這裡發生的事情,還是儘快稟報給太虛聖教吧,否則你道天宗恐有滅頂之災。”
話落,顧青棠再未猶豫,攙扶著楚梟朝著後殿方向走去。
“謹遵女帝教誨。”
唐宋深深躬身,久久不起。
此地位於神州西南邊陲,最強大的勢力,就是三教之一的太虛聖教。
蒼生觀傳人與邪魔勾結,殘殺神州天驕,此事足夠震驚九州,其中因果的確不是一個道天古宗能夠承擔的。
“清長老,你去一趟太虛聖教,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知太虛聖教的大人們。”
“你怎麼不去,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人群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頭兒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他的修為不過渡劫二重,與周雲姐們、雲姒夢相當。
雲姒夢至今還未現身,周雲更是被人生生捏爆,他此時下山跟送有什麼區彆?
這不純純白給嗎?
你看這山下古林漆黑,氣氛詭譎,妖魔很可能就隱匿其中。
嘶…
這道天古宗,不待也罷。
“你!”
唐宋老臉一顫,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黑暗,喉嚨輕輕滾動,“罷了,明日一早再派人去吧。”
…
這邊,楚梟與顧青棠回到寢殿,唐宋也是派人送來諸多療傷聖藥。
“夫君,你這傷還挺逼真的。”
話落,顧青棠竟直接將楚梟推在床上,臉上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我這是真傷。”
楚梟咧了咧嘴,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哦,是真傷啊,那就更要給你好好補補了。”
“顧青棠,我傷著呢!”
“沒事兒,你彆動,我動。”
顧青棠紅唇微揚,退下身外凰衣,露出那一副明晃晃的波瀾。
下一刹,隻見她忽然俯身,坐在楚梟身上,低頭親吻了下去。
“嗡。”
整座古殿,混沌霧起。
一縷一縷的清輝道韻流溢而開,隱隱夾雜著楚梟痛苦的哀嚎。
此時他終於明白了,方才顧青棠所說的日後再說,原來是這個意思。
與此同時,山穀封印。
此處山道崎嶇,霧靄重重,一層幽暗詭異的光華,自那道路儘頭閃爍,將本就陰森的古道映襯的愈發可怖。
岩壁錯落間,隱有些古老的符紋刻於道路兩側,透露著一種蒼莽之意。
蕭遙眸光震顫,沿著古道一路前行,越走越驚。
以他的修為,此時都是感覺到,越往深處,一股磅礴浩蕩的威勢鎮壓下來,令他渾身血脈都似在燃燒。
這種力量,像是焚燒在血脈深處,根本無從抵禦。
“到底是哪一件禁器?”
蕭遙眸光驚顫,周身靈紋繚繞,小心朝著古道儘頭行去。
漸漸的,他竟看到周圍崖壁上,竟繚繞起一縷縷金色的火紋,隱約間…還摻雜著一股古老恐怖的妖勢。
蕭遙甚至看到,在那山道兩側,出現了諸多森白的巨骨。
其中一根骨骼,就有百丈龐大。
而那一條山道,也是被重重白骨覆蓋,每一步落下都會發出陣陣詭異的哢嚓聲。
“咕嚕。”
難以想象,這地底之處究竟發生過什麼,居然隕落了如此多的生靈。
可令蕭遙驚訝的是,在這裡…他並未感覺到一絲怨意,就仿佛這些生靈皆是自甘隕落的。
詭異,陰森,細思極恐。
直到!
蕭遙腳步停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無比龐大的神宮,占地千裡,通體漆黑。
而在那古殿之上,鐫刻著大妖浮屠,神明烙印,無比複雜。
而那一種焚人血脈心神的詭異炙熱,就是自其中流淌出來的。
更可怕的是,此刻蕭遙能夠清楚地聽到,那殿中似有一道均勻低沉的鼻息聲傳來,像是一尊太古生靈,正沉眠於此。
“咕嚕。”
蕭遙深吸了口氣,強行壓抑下心底驚悸,將氣息全部遮掩,這才朝著那古殿大門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