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天地傾覆,劍吟驟響。
浩蕩的殺伐劍勢轟然席卷,像是一尊萬古龍神,貫穿虛空,將陳家大長老的身軀籠罩。
“你敢…”
這位渡劫二重的強者根本來不及反應,臉上的神色就徹底呆滯了下來。
“撲哧。”
在其眉心處,一道血痕悄然浮現,而他的身影則是緩緩癱倒,眼中殘留著不甘、震撼以及…濃鬱的驚悚。
哪怕到死他也沒想通,這個少年是怎麼敢的。
居然在陳家老祖,半步大乘境的陳山河麵前,將他宰了?
其實,以楚梟的戰力,在不施展二師尊留給他的那三道底牌前提下,想要誅殺一位渡劫強者,屬實有些困難。
但這位陳家大長老已經被顧青棠打碎了渾身骨骼,氣血虛浮。
如今,陳家老祖現身,他更是放下了所有戒備,猝不及防之下,才會被楚梟一劍貫穿了頭顱。
殺一個陳凡是殺,既然這陳家大長老傷了,當然是要趁機噶掉。
整座山巔,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看著那癱軟在地的屍體,嘴唇都在顫抖。
就連龍淵劍神,此時都是腳步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上。
“你找死!”
陳山河呆滯的臉龐逐漸變的猙獰、怨恨。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狂妄的少年,不僅殺了陳家小王侯,還在他麵前偷襲誅殺了陳家大長老!
此時他的眼眸中,突然有魂紋繚繞,像是宇宙洪荒,大道蒼茫,透露著徹骨的寒意。
天穹萬裡,風雲變幻。
單單一縷眸光,就令在場一眾渡劫之人心神震顫,有種無可遏製的驚悸。
“轟隆隆。”
下一刹,陳山河根本沒有半句廢話,手掌探出,蓋壓山海。
天穹一下子黑了,像是被什麼巨物遮掩。
一股遠比渡劫神勢還要恐怖的力量垂落下來,宛如神宮仙闕,將楚梟與顧青棠的身影齊齊囊括。
在這股力量之下,兩人渾身的血脈骨骼都在發出詭異的轟鳴聲。
“夫君,你有什麼辦法應對?”
顧青棠轉頭看向楚梟,仙顏蒼白,眉宇間蹙著一絲困惑。
以她對楚梟的了解,後者根本不可能將自己置於如此絕境。
可,一個半步大乘的強者,就算顧青棠也無力阻攔。
“我說沒有,你會不會打我?”
楚梟苦笑一聲,眼底卻不見一絲驚慌。
“沒有麼?”
顧青棠美眸顫動,輕點了點頭。
隻見她一步邁出,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就欲朝著陳山河走去。
在其周身,混沌霧靄徐徐升騰,隱約間…似有一縷超脫天地的大勢,正在緩慢複蘇。
危難之際,顧青棠竟打算施展真正的混沌玄牝,為楚梟…博一線生機。
“楚梟,你記著啊,今日如若我們活下來,你要三聘九定,八台龍輦迎娶我。”
顧青棠的聲音空靈溫婉,就連發絲都在散發著瑩潤仙輝。
隻是!
就在此時,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掌,卻突然握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逗你的,今日誰也殺不了我們。”
楚梟搖頭一笑,抬頭看向遠處天穹。
“沈老!還不出手?”
大殿之前,薑明月同樣是俏臉蒼白,冷聲斥責道。
“小姐,看來用不到我出手了。”
在其身前,沈老搖了搖頭,身影重新隱於黑暗。
“嗯?”
與此同時,陳山河的臉色也是悄然一凜,像是突然預感到了什麼,眼底竟閃過一絲駭然。
“嗡。”
天地震蕩,一股無比炙熱的氣息,突然自更遠的蒼穹傾瀉而下。
一瞬間,陳山河揮下的掌印,就被一縷詭異的銀白火焰焚成了虛無。
甚至!
就連陳山海那一隻探出的手掌,都在沾染了一縷銀炎之後,被生生焚碎。
這一幕,更是令所有宗族之主、渡劫老祖神色大變,不可置信。
唯獨楚梟,眼神平靜,似是早有預料。
“誰!”
陳山海緊咬牙關,直接揮手將那一截斷臂斬斷。
他能感覺到,這一縷銀炎竟始終不曾熄滅,在不停焚燒著他的血脈根基。
到了半步大乘這個層次,一條斷臂,無足掛齒。
可若是被這等詭異神炎侵蝕了根骨,就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頓時間,所有人的眸光都彙聚到了火海上方,那裡…似有一道人影正邁步而來。
“現在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在我麵前放肆了。”
隨著一道無奈地歎息聲傳來,隻見那漫天火海頃刻間退散而去。
其中,一位身著布衣的中年男子邁步雲穹,豐神俊朗,渾身充斥著一股難言的道韻。
他的眼眸,滄桑深邃,像是看破了凡塵過往,與這副中年長相極不相符。
“你是誰?!”
陳山河眉頭緊鎖,可那股大乘威勢卻令他根本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怎麼可能?
這青州之地,荒涼無比,除了他一個半步大乘,根本不曾聽說有如此強者避世。
他是誰,為何要出手庇護兩個當代青年?
“我是誰,你殺我弟子,居然問我是誰?”
布衣中年搖頭一笑,同樣是一掌蓋壓,朝著陳山河落下。
這看似普通的一掌,卻瞬間令陳山河神色大變,眼中充滿了絕望。
大乘強者!
雖說,半步大乘距離大乘,僅剩一步之遙。
可就是這一步,卻是真正的雲泥之彆,是對大道感悟的兩個截然不同的層次。
所謂大乘,同為大成。
是所修道則大成之後,方才能夠邁入的層次。
渡劫之境,感悟天地法則,擇一道大成,便可入大乘境界。
在這一道掌印中,陳山海能夠感覺到一股真正的大成道則之力,根本不是他所能抵擋的。
仙途九境,越往上的差距,遠非修行就能彌補,是真正的天賦差距,血脈差距。
世人皆言,勤能補拙。
殊不知,你生為螻蟻,哪怕拚命努力,最終也隻能做一隻…強大的螻蟻。
而那些皇血、帝脈,即便他們不必刻意修行,仍舊受天道獨鐘。
這就是仙途,一條黑暗殘酷,根本無從逆行的道路。
“不!”
陳山河怒聲嘶吼,周身魂紋沸騰,化作諸多幻景異象。
可無論是何種手段,在觸碰到那一隻銀白掌印時,都被統統磨滅。
一瞬間,陳山河周身就有血氣噴濺,像是被這掌印中的力量,碾碎了臟腑骨骼,從天跌落。
“山主,救我!”
生死之際,陳山河突然看向了虛空中的那一尊魂門,眼底閃爍著最後一絲希望。
“嗯?”
聞言,布衣中年眉頭輕皺,似有所思,“咫尺玄門,雲夢山的手段?”
“嗡。”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魂門中當即亮起一縷玄輝,像是一柄天刀,斬儘蒼冥,連同下方的銀白掌印,都被生生洞穿。
“又來一個…”
見此一幕,一眾青州強者眸光震顫,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
能被陳山河當作救命稻草的,一定是神州真正的強者。
山主?
這又是五山中的哪一位到了?
“藥韞,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容易廢掉。”
玄門深處,突然傳來一道清冷漠然的聲音。
隻見一縷魂識悠然浮現,化作一道模糊虛影,矗立在了天穹之上。
“藥韞?!”
一瞬間,眾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眸陡然瞪大。
雖說!
如今青州無人不知,丹聖藥韞就在龍淵聖地。
但傳言中,這位神州丹聖早已是修為跌落,生機漸泯。
怎麼今日,他竟如此神勇,單手橫壓半步大乘?
“莊夢蝶,你不好好在你雲夢山待著,跑青州來乾什麼?”
藥韞臉上露出一抹譏諷,似乎並未將這位雲夢山主放在眼裡。
“我收了一個弟子,準備接他去神州。”
雲夢山主模糊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淡淡的憤恨,看向藥韞的眼神…竟有些複雜。
“你既然恢複了修為,為何不回藥王山?”
“巧了,我也收了個弟子,被一些不要臉的老東西欺負了。”
藥韞冷笑一聲,心底已經明白了陳家與雲夢山的關係。
這尊神山,修煉的便是神魂幻道。
陳凡天賦異稟,天生魂海,自然會被莊夢蝶所看重。
可惜,不巧的是,他死了,死在了楚梟手裡。
“莊山主,陳凡就是死在了他手裡的,請山主為我陳家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