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隻見沈妙一的身影出現在藏經閣外,手中還提著一隻四角檀木寶盒。
“楚梟給給,你在裡麵麼?”
“嗯?”
楚梟放下手中古籍,眼眸中閃過一絲深邃。
“在。”
“吱呀。”
殿門打開,隻見沈妙一一臉笑意地走入閣中,將寶盒放在案上,逐一打開。
“楚梟給給,我做了一些糕點,偷拿了我爺爺一壺仙釀,你快嘗一嘗。”
“哦?”
楚梟笑容溫和,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殿外之處。
隻見在那山崖之巔,似有一道白衣倩影靜靜矗立,臉上當即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好啊。”
聞言,沈妙一眸光顫動,似在竊喜,而她的這一縷魂識變化,自然沒能逃過楚梟的先天神念感知。
“哥哥,我敬你一杯。”
沈妙一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而楚梟同樣將那一隻白玉杯端在手中,神色玩味地仰頭喝了下去。
“哼。”
隱隱間,楚梟似是聽到一聲冷哼,旋即一切重歸安靜。
“楚梟哥哥,我聽他們說,你對丹也有了解呢,你可真是太厲害了,劍道丹道都有造詣,妙一最敬佩那些會煉丹的天才了,也不知道這世上哪個幸運的女子能跟著哥哥,隻吃丹丹,不吃苦。”
沈妙一似是不勝酒力,俏臉隱有紅潤。
而楚梟則是伸出手掌,輕輕握在了她後頸之上。
月光下,兩人眸光交織,沈妙一的眼中更是蕩起一層水霧,紅唇輕抿,分外誘惑。
雖說!
她不敢忤逆爺爺的意圖,真的離開成毅,但是…我為大計獻身,不算背叛成毅吧?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又用不壞,給他一次,才能得到楚梟真正的信任啊。
“楚梟哥哥…可。”
就在沈妙一呼吸愈發急促之時,卻見楚梟忽然伸手,捏起她身後一縷落發,隨意將其丟在了地上。
“妙一師姐,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我還要讀書。”
“讀…讀書?”
沈妙一俏臉一愣,讀書…有我好玩麼?
隻是很快,她就明白了楚梟的意圖,這家夥…居然跟她玩欲擒故縱。
我的好鴿鴿,你沒看我都潤了,你還搞什麼計謀啊。
你要,我還能不給麼?
“好,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終究,沈妙一未作糾纏,以免被楚梟看出破綻,轉身走出了古殿。
直到她氣息完全消失,楚梟臉上方才露出一抹冷笑,低頭看了一眼指尖處的一縷血漬。
早在昆墟之時,他的這具肉身就已經被陰老打磨的百毒不侵。
而作為真正超脫了人間的強者,陰老的手段,又豈是這些宗門之人可比?
你以為這個“陰”姓是怎麼來的?
用他老人家的話說,但凡不用出手,最好就不要出手,一顆毒丹、一枚棋子能解決的事情,就不要多承受一絲風險。
方才楚梟故意伸手觸碰沈妙一的脖頸,不過是將那一縷蠱毒,渡回到了她的體內,並在她身上留下了一縷魂念標記。
如今看來,那位沈大長老,似乎並不太認同他這個劍宗傳人啊。
這樣一來,他之前所做的布局,才有了意義。
楚梟莞爾一笑,將虞兒從戒中放出,“等我出去之後,你將藏書閣從裡麵鎖住,無論誰來都不要打開。”
“哢哢哢。”
虞兒點了點頭,目視著楚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從問劍宗前往搬山宗,至少需要四日時間。
以沈騰遠的心性,絕不敢在劍宗中對他出手,最穩妥的方式,就是靈古秘境。
方才那道蠱毒,名為亂心蠱,乃是一種慢性蠱毒。
這一點,更是印證了楚梟的猜測。
而今日楚梟登臨劍路巔峰,足以震懾一眾劍宗強者。
所以,沈騰遠大概率不會放過與搬山宗聯手的機會,如此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呂啟、成毅兩大少主聯手,當代之中很難真正有人能與他們抗衡。
如今元赫重傷,勢必會遮掩行蹤,以免被人半路嘎掉。
而楚梟之所以叫李奎背上那道屍身,就是擔心會找不到他們的行蹤。
早在他一拳打碎那女子胸膛之時,就在其中留下了一道先天神念。
如此一來,無論他們躲在哪裡,都不可能逃脫楚梟的追蹤。
可!
眼下最關鍵的,是指引沈騰遠找到兩人,這樣他才能實施接下來的計劃。
當然,就算他猜錯了,沈騰遠今夜並未下山,楚梟也早就準備好了其他後手。
“嗡。”
無儘的黑暗中,楚梟的身影如同妖魔般,凰翼震蕩,朝著元赫兩人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他更是小心布置了諸多痕跡,引導沈騰遠追尋而來。
很快,當他的腳步停滯,落在一座孤山之上,嘴角也是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隻見遠處,一道身穿赤袍的魁梧身影站在林間,小心查探著四周動靜。
而距離他不遠之處,元赫閉目盤坐,斷臂上纏繞布巾,氣息頗為萎靡。
時間流逝!
直到一個時辰後,楚梟突然聽到古林深處傳來一道破風聲,眼中當即有魔紋顯化,小心遮掩了氣息,潛入了黑暗之中。
“嗯?有人!”
李奎眸光顫動,渾身氣血沸騰,可雙腿卻不自覺地在打顫。
果然,就像四長老猜測的那樣,問劍宗並未真的打算放過他們。
“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元赫緩緩起身,眺望著遠處虛空,蒼老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凝重。
“四長老,是我,不必緊張。”
黑暗中,一道蒼老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元赫身前。
“嗯?沈騰遠?”
元赫眉頭輕皺,似有詫異,“這麼晚了,大長老前來,怕不是為了給我送行吧?”
“我有事要與你商議。”
“哦?李奎,你去遠處守著。”
元赫輕輕頷首,可眼中的戒備卻並未消散分毫。
如今他孫兒、徒弟皆被劍宗傳人斬殺,而他更是被向東嶽斬去一臂,連搬山訣都無法施展了。
這等血仇,堪稱不死不休!
如果,沈騰遠待會兒想要趕儘殺絕,他無論如何也會保下李奎,叫他回宗揭露問劍宗罪孽。
“不知大長老要與我商議何事?”
“我想讓呂啟與成毅聯手,在靈古秘境中…除掉楚梟,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會讓成毅偽裝成棋子,暗中配合。”
沈騰遠眸光深邃,假若…今日元赫不同意他的計劃,那麼這位搬山宗四長老也就不用走出這片古林了。
雖說,這樣一來,問劍宗與搬山宗勢必會陷入真正的混亂。
可,劍宗亂了,關我沈騰遠吊事兒?
“哦?你會這麼好心,幫我除掉你劍宗傳人?”
元赫眉頭輕挑,微微搖了搖頭。
“成毅是我的孫女婿,今日被楚梟奪去了少主之位,我可以道心起誓,助你報此血仇,但前提是…你也得立下道心誓言,不可出賣我。”
沈騰遠轉頭看了一眼李奎的方向,眼中殺意凜冽。
“好!隻要能殺了楚梟,我做什麼都願意。”
元赫沉吟片刻,方才點頭道。
今日楚梟一拳轟殺他真傳弟子的一幕,早已令這位靈元七重的搬山宗長老道心震顫。
就算呂啟天賦異稟,也未必能穩殺於他。
而有成毅暗中配合,楚梟…必死無疑了。
“一言為定。”
“李奎是我的弟子,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泄露計劃。”
似是察覺到了沈騰遠眼中的殺機,元赫當即說道。
“哼,希望你說到做到。”
聞言,沈騰遠眉頭輕皺,終究是未曾輕舉妄動,轉身消失在了古林深處。
直到他氣息完全消失,元赫緊繃的心弦,方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搬山宗真的會因為兩個弟子,與問劍宗開啟宗門大戰麼?
答案顯而易見,不會!
畢竟,一旦宗門之戰爆發,死的可就不是一個兩個弟子了,就連他們這些長老之流,也隨時都有隕落的風險。
而如今有了沈騰遠的承諾,他心底的憤恨方才漸漸平息了。
隻是!
就在他欲要張口,喚回李奎之時,臉色卻突然慘白了下來。